他双目圆睁,眼看着自己被瞬间提在半空,面前的男人双目猩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意,“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若敢伤她半分,我便敢要了你的命!” 范奕绝想不到向来不温不火的萧煜竟会为了一个苏织儿暴怒至此。 面对萧煜满身戾气,形同罗刹的模样,范奕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但在逐渐收拢的大掌中难以喘息的他仍直视着萧煜,艰难地出声:“微臣……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殿下……莫沉迷于一个罪臣之女……咳……那苏织儿根本配不上殿下您……” 他也不该一辈子耽于此处,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女子身上。 “配不配得上,全由我说了算!” 看着满脸涨红,已然快要断气的范奕,萧煜松开大掌,将他重重甩落在地,旋即蹲下身,看着捂着脖颈喘息不止的这位范县令,一字一句冷声道,“范奕,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萧煜了,不过是个被流放至此的瘸子罢了,你不该对我寄予无谓的希望,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萧煜不是傻子,并非不清楚范奕存的什么心思,可那心思实在可笑,他断不该对他这个流放的废人心存希冀。 “我从不在乎苏织儿究竟是何身份,我只知道如今她是我的妻子。”言至此,萧煜倏然自嘲般冷笑一声,“再说了,一个罪臣之女和一个被流放的残疾皇子,不正是天生一对吗……你若敢坏我如今的安逸,便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听清楚了吗?范大人……” 言罢,萧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觑了眼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范奕。 他好容易自那深渊中爬出来,愿在这光明中蓬勃努力地活,谁都别想再搅乱他如今宁静的生活! 此时,兆麟村。 萧煜不在,苏织儿闲来无事,便将棋盘搁在炕桌上,捧着本棋谱钻研棋艺,正捏着棋子苦思冥想间,却听半敞的窗扇外传来动静,她抬首看去,就见牛三婶满脸笑意,自院外而过。 苏织儿将窗子支得更高了些,提声喊道:“婶子,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牛三婶闻声看来,笑意盈盈道:“是喜事,天大的喜事,不过倒也不是我家的……” 这么远说话也不方便,牛三婶便推开半掩的柴门,穿过院子,提步行至窗前,弯着眉眼告诉苏织儿,“张猎户家的娘子有孕了……” “真的呀!”听得这个消息,苏织儿也不免高兴起来,“着实是件好事!” 张家娘子嫁到兆麟村也快有两年了,这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她婆母虽未怪罪,但到底也烦愁不已,如今总算有了身孕,可不是喜事嘛。 “是啊,听说都有三个多月了,他们呀,倒是瞒得紧,竟是一点风声微不漏,直到这会子胎坐稳了,方才肯说出来。”牛三婶半倚在墙边,言至此,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织儿一眼,“织儿,你和周煜何时……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这话牛三婶也不是没有说过,从前的苏织儿若听着这话,定然觉得此事不可能,但现在,她和萧煜已然圆房,便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垂首看了眼平坦的小腹,朱唇微抿,声若蚊呐道:“这事儿,哪是心急便心急得来的,还得看缘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牛三婶点了点头。 “倒也是,这孩子肯不肯来,何时来,那都是没准的事儿。”也不知想到什么,牛三婶不由得笑起来,“不过啊,你和周煜都生得好,婶子可是盼着呢,到时若你俩真有了孩子,该生得多好看啊!” 听得此言,苏织儿微垂了垂眼睫,竟也忍不住幻想起来。 是啊,也不知他们将来有了孩子,会生得什么模样,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她夫君多一点呢。 因得牛三婶这些话,苏织儿满脑子都在想着孩子的事,待萧煜回来,自也没发现他今日稍有些古怪。 只麻利地做了碗卧了蛋,还放了肉丝的清汤面当做晚食。 两人吃罢,萧煜在外头刷碗盏,苏织儿就在内间擦洗了身子。 待萧煜收拾洗漱完进来时,便见苏织儿已然钻进了棉被里。 自打两人圆房后,就不在分两侧而睡,夜里也是盖一条棉被。 左右这两人睡相都好,纵然这棉被有些窄,但紧挨着一块儿,倒也不怕冻着。 屋内已然暗了下来,虽说他们如今也买了些蜡烛,但若非要下棋认字,为了节省,夜里一般都不燃烛火。 见她睡下,萧煜也自然而然掀开被褥进去,方才躺下,就觉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缠住了他的腰,下一刻,竟有一只柔荑钻进了他的衣襟里,指腹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着,泛起丝丝痒意。 萧煜眸色沉了沉,一下抓住苏织儿不安分的手,略有些低哑的嗓音里揉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今日,怎这般热情,不嫌我闹你了。” 苏织儿朱唇轻咬,旋即伸出双臂揽住了萧煜的脖颈,在他耳畔低声道:“夫君,我们生个孩子吧……” 萧煜微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苏织儿会说这话,“怎的突然说起此事?” “三婶今日同我说,张家娘子有孕了,又问我何时要个孩子。”苏织儿强忍住羞涩,喃喃道,“我觉得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还是想同夫君多努力努力……” 指不定能更快些怀上。 她鼓起勇气说出这话,却见萧煜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般冷淡的反应,苏织儿不由地敛眉道:“夫君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看着她眉目间的担忧,萧煜薄唇微扬,伸手将她搂紧了几分,“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生孩子定然很疼吧……” 尚在皇宫时,他就见过不少妃嫔生子,那惨叫声和被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他至今印象深刻。 苏织儿虽未生过孩子,但也听村里的嫂子婶娘们说起过,这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可怕得紧,若是给她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苏织儿定然不愿意,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她抬首定定道:“我不怕,只消一想到是我们的孩子,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他们的孩子…… 看着苏织儿分外坚定的眼神,萧煜心下似有某块地方被触动,漾出丝丝他从未感受过的暖意。 他垂首在苏织儿额间落下一吻,认真道:“县城太远,等明年天暖了,我去镇上寻份活计,每日也能回家来,毕竟将来有了孩子,花销定然会更大些。” 他也算通些文墨,相信定能寻到一份不逊色于章家账房的活,到时他便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好生支撑起这个家。 “嗯。”苏织儿点了点头,“我们还可以请人在院中盖一间砖房,等孩子大了,便可以住在那里,我们如今住的这草屋也可以拆建成砖房,到时任凭风雪再大,也不必害怕了……” 萧煜凝视着苏织儿那双亮莹莹的杏眸,恍惚间,似乎也看见了她脑海中想像的儿女绕膝的美好场景。 是啊,滔天权势,万贯家财,他通通不要,只消能跟她一道一直过平静安逸的小日子,就好。 “这些往后可以慢慢说。”苏织儿正说得兴头上,却发觉男人的大掌已然缓缓抽开她的衣带,他轻咬着她的耳尖,低沉蛊惑的嗓音令苏织儿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娘子,我们得先努力起来不是。” 看着他灼热的眸光,苏织儿生怕他今日又像往常那般肆无忌惮,忙抓住他的手腕道:“努力归努力,但也不能太过分了,我们可先说好了,最多两次……” 萧煜剑眉微挑,既未说答应,也未说不答应,只埋首落在她的颈间,嗅着那似有若无的女子馨香,含笑模棱两可的道了一句:“我尽量。” 翌日,在腰酸背痛中醒来的苏织儿盯着屋顶,忍不住扁着嘴,暗暗骂了句“骗子”。 要说她也是,怎的相信了那男人的话,他常是这般不知节制,活跟饿狼似的。 她在炕上缓了一会儿,方才起了身,灶房没有动静,萧煜应当不在屋内,或是去河边提水去了。 如今天冷,去河边都需破冰才能取到水,他生怕她冻着或是不意跌进水里,这提水的事儿都独自包揽下了。 苏织儿想起昨日牛三婶提过的张家娘子有孕的事,便打开角落里的木箱,翻找先头做衣剩下的余料,当还足够做一件孩子的小衣裳。 张猎户一家为人和善,先头张猎户还主动帮他们修过屋顶,这些事苏织儿都牢记于心,做件小衣裳费不了多少事,也算她一份小小的心意。 她翻出余料,又取了针线筐子,准备缝小衣服时,却骤然发现她的一件棉衣似乎破了口子。 这件棉衣说是她的,不如说是她娘留下的,苏织儿将那衣裳一并抱出来,想着缝补一番,却骤然从那破洞里发现了一物。 藏在那棉絮间,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她将那物取出来,竟是一张被叠得极小的发黄的纸,似乎年数已久。 为何这纸会被藏在这儿,苏织儿好奇地展开,仅仅扫了几眼,却是一瞬间面色发白。 若换作从前,她根本看不懂上头究竟写了什么,可经过这几个月,她已然识得了不少字。 自也清清楚楚地认得那右边最显眼的三个大字。 和离书!
第48章 真相 这封和离书写得文绉绉的, 苏织儿也不是太懂,只勉强认得一些诸如“一别两宽”之类的字眼。 然最令她如遭雷击的是那落款的“苏岷”二字。 这竟是她爹写给她娘的和离书! 苏织儿身形微颤,几欲站不稳, 既得是从她阿娘衣裳中寻到的, 那定然是她阿娘亲手藏在这儿的。 可怎么会,难道她爹真的同外头说的那般, 是抛妻弃女的无情之人。 但若真是如此, 她娘为何那么多年还始终相信着她爹,这并不合常理。 苏织儿总觉得里头或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可谁能告诉她,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织儿心绪混乱,久久都回不过神,直到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她方才反应过来,忙将那封和离书藏进袖中,看到掀帘步入的萧煜,佯作无事般扯唇笑了笑。 见苏织儿面色苍白得厉害, 萧煜蹙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说话的声里都揉着几分担忧,“怎么了?可是我昨晚不知分寸……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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