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说:“嫂嫂的死,是人祸。” “是镇国公府的家训,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乃至我的母亲,我的二哥,或是整个京城的人逼死了她。” “《女德》、《女训》那些书除了让女子失去本心,戕害自己的身子外。没有半分益处。” “夫君。”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多少像嫂嫂一样的人皆是死在了《女德》、《女训》上头?” “若是有朝一日,你当真能辅佐黎王登上帝位,立下从龙之功,可否为天下的女子说句公道话?”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48章 二更 自那日剖明心迹的对话过后, 沈清端与苏山、贺成等人相商朝中大事时再不避讳苏荷愫。而苏荷愫一改前些时日对朝政之事的不喜,但凡沈清端告诉了她的事,她都牢牢记在了心间。 以待来日女学之诺。 沈清端承诺, 将来会尽他所能让黎王答应创办女学, 让天下女子都能明经理义, 开阔眼界,不必将那《女德》、《女训》当做警世恒言。 夫妻二人劲往一处使,贺成每每瞧了, 都会忍不住艳羡一番,嘴里叹道:“荏儿最讨厌我说这些权谋之事,哪儿像表哥还多了一朵解语花。” 沈清端瞪了他一眼, 将手里的账本扔在了他怀里,嘱咐道:“左相的那个妾室该派上用场了, 由她咬出太子贪污一事最合适不过。” 贺成扫了眼那账本, 挑了挑眉道:“陛下又不是不知晓此事,只怕伤不到太子根本。”见沈清端面色不善,才问了句:“你那元宵节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沈清端却不肯回答, 只说:“明侦帝不在意储君是否贪污钱财, 可一定在意储君是否结交大臣,是否有可能将他这个皇帝架空。” 这话愈发离经叛道, 贺成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讽道:“咱们这位储君抢民女、夺□□是个中好手,其他的却本事有限。陛下每每都如母鸡护犊子般将他牢牢护在身后,他哪里有胆魄行谋逆之事?” “陛下这几日将刑部的事交在了黎王手上,太子心里也会有所猜测。天家父子间的情谊本就飘渺虚幻, 略一推波助澜, 嫌隙自然应运而生。” 贺成静静聆听着沈清端的话语, 见他提起明侦帝时不再似当年那般恨意凛凛,忽而感叹道:我:“我怎么觉得表哥你自从娶妻生女后像是变了个人,温柔多了不说,好似将那些仇恨都搁在一旁不提了。” 话一出口。 贺成便顿觉失言,待他再去看沈清端冷凝的面色后,心间已懊悔不已。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清端也着实愣了半晌,而后才说:“我从没有忘记那一百九十八条无辜惨死的人命。” 只是他如今有了相爱相守的妻子,有了冰雪可爱的女儿。 筹谋之时要多番思量,不论事成不败,总要为妻女、奶娘留下一条生路。 并非是淡忘了仇恨。 贺成敛起了面容上的笑意,极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言,向沈清端道了歉后方才离开沈府。 * 于氏死后,苏景言伤怮不已。 明侦帝感念他思念亡妻,特地给他放了几日假,并嘱咐苏贵妃多赏下些贵重之物,也好让苏景言高兴些。 只是苏景言本就不爱这些身外之物,骤失爱妻,便将自己关在旧时他与于氏成婚的正屋里,好几日都不肯进食。 陈氏也苍老了不少,听闻白松禀告苏景言不肯吃饭一事后,由红袖等人扶着往他院里走去,在庭院里声泪俱下地哭了一场,才让苏景言恢复了几分神智。 于氏留下了唯一一点血脉,苏山与镇国公于德英一齐为其取名为苏念于,记为承恩公府的嫡长孙。 苏景言虽疼爱于氏挣命般为他生下的儿子,可每每父子相见,便总会想起于氏气血流尽的虚弱模样,反而徒增几分伤心。 陈氏便将孙子养在了自己房里,托苏贵妃请来了几位教养极好的宫中嬷嬷,吩咐她们精心伺候孙子。 苏贵妃如今宠冠六宫,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那几个嬷嬷自然不敢推辞。 于氏五七那一日。 许久未曾露面的徐氏由胡氏搀扶着登了承恩公府的大门,陈氏亲自去大门口迎接她,二人遥遥一见便落下泪来。 爱女惨死。 徐氏本保养得宜的面容在一夕之间苍老了不少,说话时更是染上了几分悲腔。 陈氏见她这般自苦,便劝道:“你且瞧在念于的面上,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将来才好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徐氏如何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于氏乃是她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精心将养到这么大,却死的这样凄惨。她如何能不伤心? 丧事吊唁毕。 大国寺的高僧为于氏超度了经书与法尺,刻着莲花纹的铜鼎里烟香袅袅,徐氏哽在心口的那些思念与苦痛才一并升往了远方。 她与陈氏一齐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祈祷着于氏能早日登往极乐。 苏景言在丧事完毕后才现了身,似从前那般向徐氏行了礼,哽咽着唤了一句:“母亲。” 这一声让徐氏潸然泪下,抚着苏景言的手说了一句:“好孩子,你怎得瘦成了这副模样?嫣然在天上瞧着也不安心。” 如今正值隆冬,陈氏因怕这两人伤怮过分而染上风寒,便劝着他们往暖房行去。 徐氏拉着苏景言不肯松手,待日暮时分,才说了一句:“嫣然在离去前托我求姑爷件事。” 这话让沉浸在悲伤中的苏景言抬了头,疑惑地问道:“嫣然托了岳母何事?” 徐氏望着苏景言形销骨立的单薄身姿,不知该如何将卡在喉咙口的话说出来,是以便沉默了半晌,听得苏景言又询问了一声后。 方才说:“嫣然有一妹妹嫣容,虽是庶女,却自小养在我房里,也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这孩子婚事上不太顺遂,高不成低不就。嫣然有孕时神思不济,总觉得自己身子骨撑不住,便与我说起了姑爷续弦一事。” 这话一落。 非但是苏景言面露薄怒,连陈氏也面带不解地问:“亲家太太的意思是想让言哥儿娶了嫣容为续弦?” 京城里这样的事不绝于耳,长姐死后由妹妹嫁进夫家做续弦,一则能以亲姨母的身份教养原配留下来的子嗣,二则也不至于浪费了一桩姻亲。 可他们承恩公府与京城其余的世家大族并不一样,妻妹便是妻妹,再不能往续弦上面想。 苏景言是个认死理的人,待于氏情意深笃,本已立誓再不娶妻,谁成想于氏会未雨绸缪到要将庶妹嫁给苏景言做续弦。 连陈氏都愕然不已,心内不知是愤怒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难道于氏就料准了他们承恩公府会迫不及待地替景言再觅续弦?那续弦也刚好会薄待了她留下的孩子? 她这般嘱托固然是为着念于着想,可却将景言对她的这一腔情意视为乌有。 将她这个婆母往日里的爱护视为草芥。 愤怒过后。 陈氏心里又涌起了些伤怀之意,顿时与徐氏说道:“嫣然的性子着实太要强了些,她有孕时若能少用些心思,兴许也不会这般……可是疼煞了我们这些长辈的心。” 徐氏自知理亏,并不敢多做解释,自始至终只是目光灼灼地望向苏景言。 女儿临终前就这一个遗愿,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舍得让她在天上不安宁? 嫣容嫁进承恩公府做续弦是步妙棋,一能稳固两家姻缘之好,二也能防止再娶高门贵女做续弦,以致将来念于这个原配嫡长子的身份太过尴尬。 比起景言对于氏的情意。 她更相信自己与嫣然的筹谋。 陈氏在一旁唉声叹气,徐氏则满眼冀意地望向苏景言。 苏景言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他心里是万般不愿将妻妹娶进门做续弦,可往支摘窗外眺望了一番,恰见那大国寺的高僧正在庭院里为于氏诵经祈福。 默了良久。 他才说了一句:“好。” 徐氏高悬着那颗心才落了地。 若娶了于嫣容能让嫣然安心,他愿意这样做。 匆匆一生。 他到底是亏欠了嫣然许多。 能多补偿一些,便多补偿一些吧。 作者有话说: 好了。 其实苏景言和于嫣容的这条线也很带感。 宝子们往后看吧。 宝子们。 错别字我会在正文完结之后修改。 还有前面苏家一年之内成新贵这个日子也会改改。
第49章 宫宴 元宵节那一日。 五皇子在御书房内陪着明侦帝玩闹了一下午, 明侦帝圣心大悦,便允了苏贵妃的请求,将承恩公府的女眷们得以进宫陪侍她左右。 孙皇后为此恼怒不已, 苏贵妃有亲人作伴, 她的养子却被禁足在东宫。 心里只怨怪太子不知收敛, 闹出如此难堪的丑事来,可为着中宫嫡主的面子,她不得不去明侦帝跟前为太子求情。 因元宵节那一日正好是孙皇后的凤诞, 明侦帝思来想去之下,到底是顾念与太子的父子情谊,暂时解了太子的禁足, 允他入宫为孙皇后贺寿。 元宵节的宫宴摆在了宫城东南角的西华池,各处的太监宫女们皆忙得脚不沾地, 进出时恨不得走路都旋上一阵风儿。 虽值隆冬, 可内务府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几株盛放得繁花似锦的杜鹃树,上头挂满了绣着金丝细线的小灯笼,远远瞧着竟如花火般绚烂多姿。 太子李兆这几日心情不佳, 得知明侦帝渐渐地分了些朝政之事给黎王后, 心绪更是一落千丈,连赏景赏美人的兴致都没了。 沈清端却只会让他再忍耐一些, 说元宵节一过他有法子让明侦帝对自己冰释前嫌。 话虽说的好听, 可他差点连母后的生辰家宴都无法出席。 李兆今日进宫时恰巧碰上了意气风华的黎王,见四处来往的宫人们都对他无比恭敬,心里攥着的那股火气却是如何也压不下去。 身边跟着的内侍见他面色不善,小心地劝慰道:“殿下勿恼, 如今黎王得势, 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太监们自然不敢得罪, 可殿下您才是东宫储君……” 话未说完。 前头行的飞快的李兆却倏地停了下来,便见西侧那竹林掩映的一角里飘出些絮絮扬扬的尺八声,再是女子如莺似啼的欢笑声。 李兆往那儿走去,拨开身前的竹林丛,便见一处绿意静谧之地,有一貌美婀娜的女子正斜靠在凉亭里吹尺八,姿态娴雅、风韵流转。 他一时将黎王之事抛在了脑后,只问身边的内侍:“这儿是何处?” 那内侍环顾左右,见甚少有太监宫人们往此处走来,便回道:“应是个僻静之处,并没有人往此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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