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妍旎还在想着最后余下的一个问题,便听到太子的这句话。 宁妍旎愣了愣,思绪也跟着停顿了下来。 东宫的卫队是太子培植多年,向来只听太子的话,连太子妃都未得插手一星半点。 结果现在太子这般拨了一小支予她,宁妍旎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低声问他,“真得听从阿旎的派遣?太子哥哥你也不插手?” “你不让本宫插手,本宫便不插手。” 她刚在外吹了一会风,现在鼻尖里带了点喃音。太子只觉她在撒娇,轻摇着头就笑着应了。 太子的手越环越往里,似是拥着,却不像前几次那般只是单纯地拥着。 “那。”宁妍旎忍着不去拨开他的手,她想知道余下的这个问题,“那阿旎怎么知,太子哥哥说得,阿旎需要趋避的僭越犯上是何日。” 殿内的炭火烧到现在,确实躁热了些,他刚才除下的那件大氅还远是不够。 像前几次那样的半拥着,也有些满足不了他此刻满怀的情意。太子抬眸扫了下殿内,便看见了湖光花鸟屏风后那水色的帐幔。 太子喑哑着声,低头靠近了宁妍旎的耳垂,回答完她这个问题,“应也是不久了。到时本宫让人提前知会你,护卫你,你看这样可好?” 太子都这般说了,一时之间,宁妍旎倒也想不出不妥之处。 若是他真与宁子韫交了恶,那她是不是,宁妍旎还在想着,但身上自然反_应的瑟缩让她回了神。 太子的手已然是不安分地在她的绫罗衣下,似是眷恋,似是重温,他的手一寸寸地抚过她的体_肤。 这种微砺感在细润之上把磨而过的感觉,让她不由去按住了他的手。 她看着太子,他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温厚的声音也开始喑哑着。他的手被她按着,也回望着她,哑着声问她,“阿旎,可以吗?” 他问她可不可以,但他现在的模样,她如何能说不可以,他难道能允了她说不可以。 宁妍旎颤着,对他摇了摇头,但毫不意外地听见,他重复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男子情_动的时候,就算她想躲,也被他一把握住她的腕躲避不开。 这是最后一次了。 太子和宁子韫一定是在准备最后的交战了,谁胜谁败,还未到一定可知的地步。太子对自己,有所图,但也给了自己些微的希望。 他们,只是相互索取。 不就是一副皮囊,宁妍旎侧过了脸。她心里试图说服自己,说服正在被太子抱着往榻上走去的自己。 绫罗衣上的玉面梅很快落了地,炭火也盖不住的涩冷。太子哑着声安慰着瑟缩的她,很快就会暖热起来了。 她娇小地躺_卧在他身_下,被挟裹在浓烈的热息之中。 与上次不同,宁妍旎没有沾半滴的酒。 那些在酒里迷糊了的意识,在此刻清楚地感知着。他热的唇,热的手,还有,宁妍旎难受地低低啜泣了一声。 太子的动_作停了下来,他好声抚着。却在看见她莹润得犹如春日湖河里漾着的水光双眸时,又忍不住地将自己施与的力放重了些。 这一沉,便是沉到了底,沉到了深邃欢_愉的峡底。他微动了下,使得宁妍旎纤白的小月退绷得更_紧了些。 宁妍旎禁不住地抓住了榻上的罗衾,整个身_子随着他的行事轻_颤着。 他的唇自下而上,所经之处,确实让她暖热得开始有些微的汗涔涔。 直至他侧首将烧灼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垂旁,宁妍旎已是手足微车欠,只能睁着已被打得半湿的眸子,看着帐顶上的流苏不住地晃着。 “唤出声来,阿旎。”太子哑着声。 他从未这般仔细地端详着她。此时他的身上也绷得不行,若是不抑着,他怕她现在更是难受。 话是听到了,但宁妍旎哪肯出这番羞_人之声。她摇了摇头,任着太子如何低哄诱引,如何轻_慢重磨,她都兀自忍着。 “太子哥哥,不行——”研磨了许久,宁妍旎余留的一抹意识使得她低口今了一声,她想制住太子接下来的动_作。 但有些慢了些,太子抵着她,炽烫的暖意涌了出来,宁妍旎抵着下唇地轻缓着身子。 太子亦是舒着气息,他安抚着宁妍旎,缱绻道着,“阿旎,本宫是真心待你的。阿旎,等本宫。” 榻下的衣缓了许久,方有人将它们拾捡起来。 虽然太子已是极尽地温声好语,也有些忍耐,但宁妍旎还是禁不住一身的不舒服。她卧在榻上,只唤了阿栀阿棠进来。 “阿栀,收拾下东西罢。”宁妍旎轻声说道着。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酸_软,思及之后,她垂了眸,她这次,应该是真得要离开这里了罢。 “就拾掇些能用得上的,轻简便行。”宁妍旎再想了下,泽哥儿和细细她们,只能待她出宫,再一并接走。 想到昔日温府的语笑喧阗,宁妍旎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 第三十九章 宫城的腊月, 天凝地闭,寒风侵肌。 当下此季节的天气尤是多变。 这个夜间,当锃亮森森的甲胄亮了一片冷芒时, 凛冽的冷风就扫着鹅毛白絮,纷纷扬扬直往那些疾行的禁军将官身上洒。 沉郁厚重的朱红宫门前, 有人站在那。危门前飞檐翘角悬着的宫灯光影昏暗, 打在他身上亦未削减他脸上的半分厉色。 他身姿颀长, 文人般的清瘦, 站着却是崇岭之势。他未穿朝服,却着甲胄。面上犹罩寒霜,眸底深处有着滔滔鸷意。 其身后跟着的人沉眉敛色, 一言也未敢发。 宫门沉闷缓缓地被打开来, 霎那大风挟着大雪席卷进了宫城。 在这的一个时辰前,宫外, 街上已然无人,两旁的民舍府坊一片漆黑。 一辆不打眼的乌顶马车行在畅通无阻的路上, 绕经数条街巷,最终安静地停落在了赫赫扬扬的一品国公府前。 马车的轿帘掀开,下来了位身着石青衣的年青公子,面容沉静清朗, 眸光熠熠。 他身后只带一人,在寒凉的月色下, 两人一同走到了那扇已紧闭的朱门前, 敲响了一品国公府的门。 他的步履轻缓,叩响门环手的动作却是急促。 不消半盏茶的时间, 国公府的下人就应声前来, 开了门。 那人透着门缝往外谨慎地看着, 待看清这公子的相貌仪表之后,面色便稍有弛懈。他狐疑问道,“请问公子是哪位?夜已这般深,公子又是为什么来此?” 月色打在来人面上,他微一笑。 与平日不同,此时他的声音沁了月色清凉,徐缓却又沉声道着,“在下太常余府余还景。自是有急事,才半夜登门造访。” 日子较原先谋划时提前了不少,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余还景也没有半分犹疑。他准备了一下,便直接与杭实过来了。 杭实此时笔立地站在余还景身后。 他抬头看了眼月相,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再晚些,成国公得了消息,想动手就更麻烦了些。 守着府门的那下人听了,心下还带着迟疑。但要开口问什么事,一想到这般着急到半夜都要登门的事,又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知道的。 见他们脸上带着刻不容缓之意,下人只能点头让他们候一下,自己便关上了府门,进去通禀。 不一会,国公府内的主院灯亮了起来。 那紧闭的两扇朱门打开了来,守门的人躬身迎他,“余大人,请入内。” 余还景和杭实相视颔首,一前一后同进了成国公府,朱门便又重新阖上。 ...... 夜是很长,能长到可以策谋一场算计,也能长到可以翻覆一宫一城。但也可能短到仅仅就是一场梦。 承禧宫内,鎏金熏香炉内正燃着幽幽淡淡的篱落香。 玄参、甘松和香芷的香息容易盖过其它味道,这篱落香便是由从日间太子来后,燃到了此时的深夜。 榻上的罗衾裀褥已经让阿栀和阿棠全部换过。此时的宁妍旎已是紧闭着眸,她的巴掌小脸陷进柔软锦枕里,整个人也都裹在了罗衾之内。 她今日应该是累了,昏暗不安之中,她又见到了一片汩汩的血。 只是,这一次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她是在这片血泊之中踉踉跄跄逃跑。来回,往复,仿似跑不出去的酷刑,没有尽头,也没有休止。 直至又看到了那个骇惧的人,宁妍旎惊得,猛地睁开了眼。她喘着在梦中透不过来的气,一抬手,果然摸到了额间密布的细汗。 宁妍旎惶然地转头看去,未拉上帘幔的镂空细雕花木窗外,天光只微微冒出点细微亮色而已。 还未天亮。 殿内的炭火燃着,宫灯只余了零星的一盏,让她无端觉得幽寂恐惧。 直到一直守在榻边的阿栀发现,阿栀开口轻唤着宁妍旎道,“公主。” “公主可是睡得不好?”阿栀看着宁妍旎这面色,便立马取了帕子拭着,“平日公主未燃熏香,今日燃了这熏香,怕是睡得较往日不安稳。” 宁妍旎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缘由。 此时的承禧宫内外都是一片静谧。万籁俱寂,明明应该是无事发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宁妍旎心中却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 太子离开之后,那些物什清理都是阿棠和阿栀做的,但宁妍旎隐约却觉得承禧宫的宫人态度开始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就譬如用完晚膳之后,宁妍旎想走出承禧宫,去其它宫苑散散步。 可是她的步子还没迈出承禧宫,她宫内的宫人竟然就公然拦在了她面前,嘴上口口声声道着天气寒凉,劝着宁妍旎莫要出承禧宫。 旁的宫人还有听见的,也都上前了两步,软言相劝着她。之前天气那般冷时,宁妍旎去见了余还景,也没见这些宫人这么刻意地劝着她。 那些个宫人,向来宁妍旎便是不用的。 秋猎时,除了阿栀,她还指了几名承禧宫的宫人随着她一同前去。 结果那几名宫人在秋猎回来后,就陆续都犯了些小错,让尚宫里的姑姑们罚了去其它地方,又换了新的宫人进来承禧宫。 如今这些新进的宫人,敢这般来拦阻她,只怕这些宫人都是被人安排过了的。 宁妍旎攥紧了身上裹着的罗衾,对着阿栀道着。“你让他们,去查探一下,宫内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今儿夜间,不对,此时已过子夜,应算是昨儿夜间的事了。 昨儿夜间,太子回去后就遣了十数个东宫的侍卫过来。现今他们守在外,是有些明目张胆了些,但这个时候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了。 宁妍旎想让这些个侍卫去看一下,宫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他们身手好些,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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