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还沉浸在刚才晋禾吐露的信息中,原来惠王是有喜欢的姑娘的,看来京中的八卦也不全面,就在她思考这陈姑娘是哪家姑娘,缘何两人至今没有修成正果时,徐听肆已经捧着酒杯来到了她的面前。 面前突然贴近了一个人,沉思中的时玖不禁惊得后退了一小步,看到时玖下意识地后退,高高兴兴迎上来的徐听肆,明亮泛着水光的眸子瞬时暗了不少,高挺的身姿也显得莫名有些寞落。 垂头良久也没等到时玖有反应,徐听肆耷拉下的唇角默默抿紧,紧跟着又委屈地眨了眨眼提起唇角主动举起酒杯道:“时将军,我敬你。” “不不不,王爷,末将敬您!” 别人都是主动找徐听肆喝酒还要斟酌许久,突然被徐听肆敬酒慌得时玖差点打翻了酒杯,更何况她是来感谢徐听肆帮她解围的,理应她先敬酒。 慌张的时玖突然瞥到了一旁晋禾幽怨的眼神,她看了看自己和徐听肆盛满酒水碰在一起的酒杯,心想这酒杯还不如方才打翻算了...... 思及徐听肆的身体情况以及那位陈姑娘的心情,时玖快速仰头喝完了自己手中这杯,又夺过思绪迟缓的徐听肆手中的酒杯,将他的酒悉数倒入自己杯中道:“王爷今夜已经喝了不少了,这杯酒末将替您喝了!” 说完又仰头一口闷完了徐听肆那杯。 见时玖替徐听肆喝了那杯酒,晋禾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准备接过时玖手中属于徐听肆的酒杯,然而手刚刚碰上杯壁,就被徐听肆狠狠拍了一巴掌! 晋禾咧着嘴看向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的徐听肆,对上他阴沉不满地眼神顿时又闭上了嘴。 时玖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抽人的徐听肆,方才他的神情让时玖心中也不禁一凛,这两日的相处,她以为徐听肆就是一只温润小白兔,没想到白兔也会龇牙哈人,还挺凶。 徐听肆的视线重新转向时玖时,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温雅,他伸手自己接过酒杯,指尖在窄小的杯壁上与时玖圆润的指尖交叠,短暂摩挲触碰后又快速退去。 晋禾看着徐听肆纳入手心中的酒杯,不禁捂住自己的手背,心中委屈不已,他怎么知道主子连这种小触碰都要斤斤计较啊! 见徐听肆已然喝多,时玖和晋禾言明自己的来意,请他代为转达谢意后便转身离开。 徐听肆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手心的酒杯并囊入袖中,脑海因酒意而翻腾,他难受地闭了闭眼,想唤晋禾扶他回府。 然而话未出口就是一阵呛咳,骤然回神的晋禾赶紧上前,便被突然狼狈转身的徐听肆一把推开,然后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家主子掩着唇匆匆寻起可以清秽之地。 方才看到时玖与徐听肆站在一起,徐容璋心里就莫名涌上一股不畅之意,好不容易摆脱群臣敬酒,徐容璋便冷着脸往两人方才所在之处寻来。 然而刚刚靠近就见徐听肆踉跄着撞了过来,徐容璋条件反射地伸手架住他歪斜的身子,问候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徐听肆吐了满身。 徐容璋:“......” 晋禾:“......” 晋禾忍不住倒吸了一小口凉气,赶紧迎上去架走了自家主子,并向徐容璋道歉,徐容璋蹙着眉头将徐听肆交于晋禾,从袖中抽出帕子嫌弃地擦拭着衣襟上的秽物,晋禾也手忙脚乱的从徐听肆的袖中抽出手帕,为他擦拭着唇周。 徐容璋烦躁地擦完自己的衣服,碍于情面正准备慰问一下徐听肆的情况,抬眸看到晋禾手中的帕子时,脑海一瞬空白。 反应过来后,他猛然抓住晋禾的手问道:“你这帕子是怎么回事!” 徐容璋突然的急吼,顿时吸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他侧头轻咳,松开晋禾的手道:“先扶你家主子下去休息。” 晋禾呆愣地点点头,刚准备扶着徐听肆离开,徐容璋又在身后道:“等等,把方才那块帕子交给本宫。” 晋禾低头看了看手中沾了秽物的帕子,素白的面料,奇奇怪怪的绣花,这块帕子他从未在徐听肆的物品中见过。 但这块帕子是在徐听肆的袖中,晋禾也不敢随意交给别人,他低首歉意道:“回殿下的话,这块帕子是我家王爷私物,奴才不敢做主,殿下若有需要,不如等我家王爷清醒后,再与他言说。” 徐容璋看向晋禾手中握着的绣帕,不可思议道:“这是你家王爷的帕子?” 晋禾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若要保住帕子,他便只能应下。 徐容璋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示意晋禾扶着徐听肆回去,独自一人思考良久,沉着眸子重新回到了宴席中。 从宴席离开,时玖便规规矩矩地来到东宫门口当起了值。 靠在东宫门口的石狮上,时玖仰头看着头顶上明灭闪烁的红灯笼。 这样的灯笼她只在小时候见过,每逢寨中人成亲或者喜庆年节时,寨子里家家户户都会挂上这样的灯笼,瞧着十分喜庆。后来进入战乱,她便再未见过这种代表热闹喜悦的红灯笼了。 夜色渐沉,宫中的喧哗声渐渐衰弱,热闹了一天的宫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太子妃身边的小宫女已经出来看了好些次,大抵是见徐容璋一直没有回来,太子妃等急了。 时玖见她时不时的便出来张望,侧头询问道:“你叫绿碧吧?是太子妃有什么事情么?” 听到时玖出声,绿碧矮身行礼道:“回将军的话,奴婢是唤绿碧,太子妃无甚事情,只是遣奴婢看看殿下是否回来。” “太子还在宣元殿前陪那些大臣喝酒,估计还得一些时辰,若是太子妃有急事,我便去宣元殿请殿下回来。” 见时玖握刀起身,绿碧赶紧劝阻道:“不,不用!” 时玖狐疑地看向绿碧道:“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绿碧看了看时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娘娘戴着发冠顶着盖头一天了,到现在还未进食,奴婢见娘娘身形有些摇晃,便有些担心。” 时玖诧异地看向绿碧道:“一天没吃饭?怎么东宫还不给太子妃吃饭么?” “将军,您小点声!”绿碧看了看四周和时玖小声解释道,“这是规矩,娘娘的盖头必须殿下回来掀,喝完合卺酒仪式才算完成。” 时玖皱眉问道:“规矩说了在这之前不能吃饭?” 绿碧摇头道:“那倒没有,但是盖头不能掀。” 时玖不能理解这些规矩,在她看来很多规矩都是不中看也不中用,比牢狱里那些刑罚还折磨人。 她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的烧鸡递于绿碧道:“这是我留着准备换值时吃的,你拿去给太子妃吧,让她先垫吧垫吧肚子。” 绿碧惊讶地接过油纸包犹豫道:“这......” 时玖忍不住咂了下唇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也没说躲在盖头下不能吃东西,你拿去给太子妃,让她自己选,究竟是饿晕在新婚之夜吉利,还是坐着好好的等着太子回来掀盖头吉利!” 绿碧迟疑良久后,向时玖道谢,将烧鸡藏于怀中偷偷摸摸跑了回去。 时玖又在门口守了一个多时辰,周围路过的宫人,低首从她身前经过,等走到远方时又偷偷转头偷看她,指指点点,嘴中碎碎言语。 不用听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时玖无聊地立在门口,心里盘算着等今日过去,她便继续找陛下磨一磨,这禁军统领谁爱当谁当。 远处宫人提着灯笼扶着徐容璋踉跄着走了回来,看到时玖立在门口,已经迈上台阶满身酒气的徐容璋又退步回来指着时玖质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恬不知耻!”
第10章 穿道而过的劲风鼓起了时玖高束的马尾,逆向拂动的长发遮掩了乌黑沉静的双眸。徐容璋抬手揉了揉自己纵疼的额头,心头燥意一日未熄。 其实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悔,可想起宴席上时玖面对徐听肆时言笑宴宴的模样,以及近几日对他的冷漠不耐,徐容璋便觉心头燎火,烦躁不已。 时玖没念过书,如今认识的那些个大字还是这几年徐容璋教她的,纵然胸无点墨,她也是知道“礼义廉耻”是怎么一回事,徐容璋莫名其妙地指责,她只当徐容璋是恼她今日当众下了他的颜面而心中不快的胡言乱语。 时玖平静地持刀端守在门口,毫不在意的态度将徐容璋那点懊悔尽数转为了怒火,他忍不住再次讥讽道:“时将军既已找好新的枝头,又何必再守在这里,东宫门小,怎能用得‘惠王妃’亲守?” 时玖侧头看向一脸嘲弄的徐容璋,扫了眼远处低着头偷偷打量他们的宫人,慢慢拧起眉头不满道:“殿下喝多了还是进去休息吧,莫要在这胡言乱语平惹风波。” “胡言乱语?”徐容璋又想起了徐听肆袖中的那方帕子,满心不悦道,“时将军既然已经和四弟私相授受,又何必装这副模样!” 徐容璋忆起当初时玖捧着帕子明眸闪烁的羞涩之态,心中的空落感越发扩散,忍不住刺道:“一边想着惠王府的正位,一边又在东宫玩欲擒故纵,时将军的‘兵法’,运用的真是愈发熟练了。” “徐容璋,你有火气就直接与我撒,牵扯别人做什么?”时玖不禁恼火道,“有话直说,少在这阴阳怪气!” 自今日知晓他人对跃马营的看法后,时玖便窝了一肚子的火,对徐容璋失望不已。如今又听到他不可理喻地指责,她对他的最后一丝耐心也逐渐消磨殆尽。 见时玖维护徐听肆,徐容璋脱口而出道:“一帕两用,四弟知道你送他的那块帕子,原本是要送于我的么?” 时玖愣了一瞬,明白了徐容璋误会的是什么,转瞬又眉头紧皱,神情冷然道:“你知道那块帕子原本是要赠于你的?” 盯向她的眼神微偏,时玖看懂了徐容璋的神情。揣摩半晌后,时玖骤然苦笑道:“原来你知道......徐容璋,何必呢?” 那方帕子本是徐容璋诉情后,她想赠予他的定情之物,可当她捧着帕子满心欢喜过去时,徐容璋只一眼便皱眉道做工太过粗糙,等日后让绣娘为她绣块精细的。 心有卑意的她失落的将帕子收起,也没有向徐容璋解释那是她亲手绣的,只是默默将自己想要表达的爱意藏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徐容璋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块帕子的意义,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至于为什么在吐诉情意后又推拒她的情感,缘由可想而知。 时玖慢慢吸了一口气,终究问出了她一直没敢问出的问题:“徐容璋,霄壤之别并非今夕方成,为何事到如今你才提出?” 深夜的凉风带走了徐容璋大半酒意,面对时玖的质问,他久久没有言语。 望着沉默不语的徐容璋良久,时玖蓦然抽出佩刀横在两人面前,惊得远处宫人匆匆挪动一步,但远远看清时玖凌厉呵止的目光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紧张地遥望着对立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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