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原本只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并不是想问他为什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分神关注这种事情的。 因为方才他倏然吻了下来,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此时连被他抵着的膝弯都有点儿软。 她过了片刻才回神,还在想着方才的那个问题:“意义在于什么?” 因为方才的吻,她的眼中带着清润的水汽,正在抬眼看着自己。 他声音还是不似从前那般清冽,喑哑道:“因为意义非凡,所以才能像方才一样,等价交换皇妹的……谢礼。” 傅怀砚俯身在她脖颈上吻了下,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杳杳。”他声音很低,“问完了吗?” 明楹想了想,然后轻声嗯了下。 傅怀砚手指在她腕上的小珠上碰了下,“那现在,是不是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 他与她湿濡的瞳仁对上,“杳杳。当初在宫中的时候,你对我到底可曾动过心?”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现今的新帝,是显帝的儿子,出身于世人皆知的薄情皇室。 与之相比的那片刻而过的动心,大概的确不算是什么。 明楹年幼时,明夫人的闺中密友曾经前来宫闱之中探望过明夫人。 明夫人从明氏妇变为了宫妃,那位夫人瞧见明夫人这样命途多舛,先是骂了几句明氏上下全都是个软骨头的,后来又拍了拍明夫人的手,轻声劝慰道:“你受苦了。” “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受苦,只是可怜了杳杳。”明夫人温声笑笑,语调很淡,“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你也不必为我多觉得忧虑什么,其实今上瞧着我没什么意趣,倒也不怎么来了。” 对面的夫人沉声叹了一口气,转而道:“你现今这般看得开也好,日子总是要过的,总好过有些宫妃对着今上当真存了些情意,在这宫中才是当真难熬。” …… 明楹沉默了太久。 傅怀砚根本不如他看上去那般胜券在握,那句阿兄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句呓语。 只是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不想放过。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突然俯身,将下颔抵在明楹的肩头。 束起的发有些散落在明楹的脖颈上,然后她听到傅怀砚轻声开口道:“很难回答?” “杳杳。” 他顿了片刻,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 “……骗骗我也行。” 哪怕是骗骗他,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他也相信。 明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间又涨又酸涩,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她不敢赌。 往前一步就是看不清的前路,她太过故步自封,不肯再往前一步。 她其实一向都坦荡,只唯独在这件事上,就连自己都佯装不知。 可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事事都全然稳妥。 她在宫中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一旦牵扯进去,就是覆水难收。 无论是少年初见时,还是当年他执伞穿过庭前春雨梨花,又或者是后来他低眼在自己手中放下的檀珠。 大概的确如同傅瑶所言,他可是素来霁月光风的傅怀砚,上京城的贵女,能有几人没有对他动过心? “皇兄。”明楹突然小声开口唤他,“应该是……” 她想了想,然后接道:“有一点的。” 傅怀砚倏然一笑,下颔在她肩上蹭了下,声音有点儿散漫。 “想了这么久,就骗我句这个?”他顿了下,“既然是骗,就不能骗我几句好听的吗?” 他的声音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洒在明楹颈侧,明楹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腔之中的嗡鸣。 “比如。” 他试图举例:“对我情根深种,非我不娶,暗自心悦,仰慕许久,一往情深,一片痴心,用情至深。” 明楹纠正道:“应当是非我不嫁。” 傅怀砚闷声笑了下,明楹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中的颤动。 “杳杳要是愿意说这些的话。” “那,我嫁也行。” 他的下颔抵在明楹肩侧蹭了几下,实在是有点儿痒。 明楹突然认真地对着他道:“不是在骗你。” 她想了想,轻声唤他的名讳:“傅怀砚。” 傅怀砚还在蹭着她的肩头,听到她此时的话,突然一顿。 然后倏然起身。 他一向都很难看出什么具体的情绪,明楹每次见他,都是矜贵到几近是从容不迫。 可是此时,往日漆黑淡漠的瞳仁之中,却又是明显的,几乎一点儿掩饰都没有的,笑意。 他缓声道:“杳杳。” 他有点儿像是在哄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明楹蜷缩了一下手指,然后点了点头。 坦诚答道:“我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瞬间被咽了回去。 傅怀砚原本的手还在压着她的手腕,此时松开,随后扣住她的腰间。 天旋地转,明楹被迫扣上他的脖颈,再次感知到周边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放在了床榻之上。 今日下午的时候,明楹的被褥被红荔拿出去晒过。 此时躺在上面,能感觉到之前残存一点儿的暖意,而晚间从窗户之中吹进来的风,也顷刻之间吹进了明楹的心绪之际。 他,怎么都不知道疲倦的。 明楹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她躺在床榻之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贴近她的脊背,而傅怀砚则是半支在床榻边,倾下身来吻她。 手以不容拒绝地姿态抵进她的指间。 因为背后是柔软的被褥,所以明楹能感觉到自己微微陷入其中,感知全然被他身上的檀香味覆盖,十指相扣的手也陷进被褥之中。 明楹的裙摆因为方才的动作,微微上移了一点,露出纤细的脚踝。 而傅怀砚却依然是如寻常一般一丝不苟的模样,只除了些许乱掉的呼吸。 明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吻几近带着来势汹汹的欲念。 明楹眼睫翕张,抬眼看向窗外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外面的月色。 今日是望日,窗外是高悬的圆月。 倒映在垣陵的琼江之中,碧波荡开,圆月随着水波而晃动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虚影。 她想到了之前在东宫的那日,小幅度推了推面前的傅怀砚,小声道:“傅怀砚。” 她稍微顿了顿,“现在是朔望,你今日,不是有戒律在身吗?” 傅怀砚手中常年握着一道檀木手持,况且他年幼时曾经在佛寺之中住过,身上有戒律在身其实也很是寻常。 傅怀砚很轻地啄吻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她现在认真的神色很是好笑,然后闷声笑了下,答道:“当初骗你的。你还真的相信了?” 她被亲得有点儿懵,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明楹想到当初在东宫的时候。 他当时,应该还挺难受的。 傅怀砚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绕着她的发尾。 “杳杳。” 他轻声道:“当初应允你的,若是让你那日留宿东宫,就要放你离开,与你再无任何纠缠,孤不是什么言而无信的人。” 傅怀砚撑着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答道:“所以那日,孤也只能。” 他顿了下,很快接道:“忍忍。” 作者有话说: (拍桌)你们别担心总是忍的男人以后不行,这可是晋江,没有哪个男主不行,不用担心! 皇帝也能自称“孤”的ovo 红包~
第63章 他说这话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明楹之前在东宫那日的记忆突然被他勾了起来。 那日被紧紧扣住的踝骨,与脊骨后触碰的被褥, 一瞬间的火树银花。 她此时被他压在榻上, 想了片刻以后轻声问道:“很难受吗?” 傅怀砚不置可否, 只是闷声笑了下。 半晌了才低眼正巧碰上明楹的视线,慢悠悠地答道:“反正比起皇妹另嫁他人,还好。” 明楹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哦了一声。 傅怀砚挑眉, 声音压得有点儿低,“就这么敷衍?” 明楹此时被抵在他怀中, 闷声道:“既然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我现在再长篇大论地谈及,皇兄若是想与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傅怀砚手指顺着她的脊骨往上, 轻轻剐蹭了一下她的脖颈。 “秋后算账?”他尾音稍微喑哑, “这么说来, 应当是有这么一回事。毕竟——” “皇妹当初让孤难受了这么久, 以后自然是要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他的指腹有点儿凉。 被他剐蹭过的地方激起一点儿清晰而陌生的战栗。 明楹感觉到他这话带着一些来路不明的危险意味,幅度很小地缩了一下身子。 谁知道她才刚刚动了一下, 傅怀砚就闷哼了声。 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喉间上下滚动,对着明楹道:“这笔账, 孤也记下了。” 明楹没有再动,只看着他道:“皇兄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我方才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傅怀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的确。孤确实不怎么讲道理。” 还挺理所当然。 他缓声提醒道:“况且, 皇妹方才怎么就没做什么了?” 他稍微顿了顿, 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诫道:“皇妹方才动的那一下,让孤更难受了。” 他真的很不讲道理。 明楹默了半天,然后才回道:“那皇兄要是这么锱铢必较的话,不如去报官好了。” 她这话说得还挺认真,傅怀砚忍不住轻声笑了下。 他俯身轻轻吻了下明楹的额头,手撑在一旁的床榻上,然后却没有再多做什么,反而起了身。 窗外清棱棱的月光倏而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谪仙一般清冷。 他身上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只是稍稍俯身,微凉的手指扣上明楹的脚踝。 数月前的望日那夜,他已经替她上过药了,现在已经全然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了。 明楹的踝骨被他扣在手中,她有点儿怕痒,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已经消下去了。” 傅怀砚手指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碰了碰,突然问道:“之前的那处私印呢?” 纵然是濯洗水溶都不会褪色的上贡印泥,这么多日,也已经消退了。 她原本以为或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所以也完全忘了还有这一回事,却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个时候被提起。 明楹想到他之前盖上私印的位置,此时感觉到自己喉间突然紧了一下。 她小声道:“也……消下去了。” 倒是坦诚。 傅怀砚低眼看着她,明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低垂的瞳仁中,涌动的欲色。 其实他的相貌不笑的时候很疏离,加之他惯常身处宫闱之中,都是有点儿不近人情的冷漠,很少能让人看到什么情绪,所以此时瞳仁之中出现清楚的欲色的时候,其实与他周身的气度有点儿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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