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位官员走了后,他转眸望来,恰逢天上电闪雷鸣,将男人清俊的脸照得透亮,与脸的白相对的,是黑沉沉的眸色。 谢知鸢手指微蜷,见他朝她招手,她心中的一切郁闷一扫而空,欢快地迈着小碎步朝他而去。 但好在礼数没坏彻底,她没直接蹦到男人怀里,在他身前几寸处刹住了脚。 “跳的这般急?”陆明钦瞧着好笑,拢住她的肩膀,见她稳住脚才松手。 谢知鸢缩了缩鼻头,她不答反问,“表哥是在等我吗?” 她方才控制不住,一下子跳的急了,大大失了面子,可她偏要找回场子——明明是表哥想同她一道走的,怎就显得她一人猴急似的了呢? 明知故问。 陆明钦目光在她仰着的小脸上顿住,许是今夜雷鸣给了女孩胆量,她还煞有其事地眨巴了下眼睛, 见男人未答,小手轻轻揪住他的广袖一角,晃了晃,软软的语调近乎撒娇, “是不是呀表哥?” 他不置可否,只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两下,浓烈的酒气混着清冽气息钻入鼻中,闹得谢知鸢鼻子狠狠地缩了起来,连带着眼睛也被熏出了泪水。 表哥他,他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 谢知鸢心知这是他在警告自己,想起上回表哥醉后的场景,心里那丁点胆量又消了下去,她蔫儿吧唧地瘪了瘪嘴, “表哥净会欺负人。” 欺负人? 陆明钦这回倒是笑了,酒气随着他倾身的动作铺天盖地压去,他亲了亲女孩柔软的小耳朵,嗓音好似也被烈酒灼过,哑得不行, “好赖话都让你说全了?” 谢知鸢身子霎时僵住,所有感触都汇聚在那一点,此刻兰台上人虽不多,可有些人只要稍注意便能发觉他们在做什么。 即便男人轻轻抿了下耳朵尖上的软肉便起身离开,可灼烧般的感触从那处瞬间蔓延, 谢知鸢呼吸稍促,在下一道雷落时,哆哆嗦嗦脸红到脖子根。 身前男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做过般淡然自若,反而又揪了揪她通红的耳垂,“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这不都怪表哥总是招惹自己! 谢知鸢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她深知自己斗不过表哥,一声不吭直接抓住了男人的手。 不远处的伴云默默望着这边,今夜风大,将他本不茂密的头发吹得零零落落,他遮了遮脑袋,手背忽地感受到些许凉意。 他怔愣着抬头,乌泱泱的云层总算承受不住水汽,豆大的雨珠顺着风直直落到他眼里, 开始时不过是一两滴,渐渐扩展至无数滴,不过是几瞬的功夫,随着雷响,哗啦啦如盆倾倒。 坠落的雨惊扰了行人,不少官员打着伞急匆匆跑过,谢知鸢怔愣着缩了缩脖子,兰台上头正巧被屋檐挡住了,算是挡雨的地界。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雨点顺着风飘落进来,女孩额角的鬓发没多久便被打湿。 谢知鸢被男人搂住肩膀后退些许,她抬头看着天,大片积压的乌云滚滚袭来,又等了片刻,全然未有消散的迹象。 周遭已有不少躲雨的官眷,窃窃私语响彻整个兰台。 “暂时怕是止不住。”头顶忽地传来陆明钦的嗓音,谢知鸢仰头望去,脚尖不自觉并了并,目光所及之处,男人的喉结微动, “我们先走。” 谢知鸢注意全在他的喉结上了,闻言下意识软软应了一声,“我都听表哥的。” 陆明钦唇角微伸,他垂眸看了眼女孩,牵住她的小手便提步朝外走去,素青色的油纸伞在眼前缓缓绽放,挡住大半风雨。 兰台外疾风依旧呼啸,豆大的雨水砸在小青砖路上,宛如开花般溅起层层水渍。 虽说宫道每日都有人打扫,可这一脚下去,难免洇湿鞋袜。 谢知鸢垂眸看了眼台阶,在男人掌心处的手不安地蜷了蜷,精致的绣鞋才探出一点,下一瞬她腰间忽地横过一只胳膊,整个人顺着力道腾空而起。
第120章 、亲 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知鸢脑袋一片空白,手下意识揪住陆明钦的领子,那里被绣娘细心织了绣样,针脚平平整整,但摸着还是会有硬物感。 “表,表哥干嘛呀?!大庭广众呢......”谢知鸢轻轻推着他的发冠,脸蛋红红地小声嘟囔着, 陆明钦自喉间滚出个低笑,托着她腿弯的掌心又用力了一些。 真,真是....... 谢知鸢脸羞恼地垂下。 雨水的微凉气息混着枝草的清冽拂面而来,倒是驱散了些烈酒味,她脸上的热意也跟着降了些, 她被男人单手抱在臂弯里,唇再凑近些便是他的鬓角,心尖的砰砰跳动在杂闹又静谧的雨夜响起, 陆明钦单手撑伞,步伐走得极稳,雨大半被油纸伞的伞面遮挡住,却有些无法避免地顺着伞沿飘落,谢知鸢被凉气侵袭得一抖。 “表,表哥,”她靠到他的肩膀,打着哆道,“你背我好不好?” 电闪雷鸣间,女孩的话语近乎要被吞没。 陆明钦听到她语调中的细颤,脚步只略顿了下便继续前行,直到了宫道平整的一处檐下,才轻轻俯身将她放下来。 这里的青石板路半边被檐角遮挡,是以还算干燥,可绣鞋轻轻踩在上面,却不自觉缩了缩。 男人将伞斜放着,又摸了摸她的额角,“很冷?” 温热的大掌触碰到冰凉的额头,谢知鸢仰脸看向表哥俯身望来的黑眸,发抖着留恋蹭了蹭,才缓缓点了点头。 陆明钦眉头微蹙,他轻轻擦掉她额前的水迹,又将伞柄递给她,没待谢知鸢反应过来,男人宽大的背便在跟前, “上来,”陆明钦缓声道,“待会阿鸢将伞靠到背上。” 谢知鸢磨磨蹭蹭地举着伞趴到男人的背上,感受到他起身时,浑身都僵得宛如注了水。 表哥的背宽大有力,谢知鸢手每次不小心按上时,其上的肌腱都会垄起发硬,被包裹在血肉里的节节棘突都充斥着力量, 她一下子缩回手,无处安放地停顿在半空。 可手没有了可以依靠之物,她身子无法避免地往前倾,软绵靠上时恰好抵住脊背突出的骨节。 谢知鸢被吓了一跳,脸上热意再度窜起,才撑着往外拉了些距离,男人浅淡的嗓音再度响起。 “靠得近些,热乎点。”他轻轻松松颠了颠背上的女孩,好似这点重量于他而言轻如鸿毛。 谢知鸢被他颠得轻轻喘了下,纤薄的身子控制不住再度贴上,她哪里都敏感,男人的肩胛骨却随着走动的姿势舒展, 剐蹭过时,身子好似过了电般,软成一滩水。 她一只手要撑伞,如此一来便只剩另一只手,无力的环住他的脖子, 凉风席席中,谢知鸢又颤了颤,小指骨不小心搭上突出的硬物。 那是表哥的喉结。 还随着她轻轻碰到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下。 谢知鸢慌忙缩回不安分的手指头,身子又被男人提醒似地往上颠了颠,手中的伞随之晃荡,疾疾的雨丝迫不及待拂面而来。 真是小气鬼,怎么都不让人摸的。 谢知鸢瘪着嘴吸了吸鼻头的雨渍,她此时趴在陆明钦的肩上,由于身子挪上了些,轻而易举看到了男人的耳骨。 天上的雷还在轰隆隆的响,女孩乌溜溜的眸直直看向那一处,恍若被引诱了般低头—— 鼻尖满是雨水混着清冽雾气的香味。 “阿鸢——”他低沉的语气带着威胁,没被沉重又细碎的雨声雨声遮挡,直直钻入女孩的耳中。 谢知鸢先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靠着他腰侧的腿晃了晃,明摆着自己什么也听不懂,不仅没松口,贝齿还在男人的耳朵尖咬了咬, 女孩的牙齿平整细滑,合着软糯的唇肉裹挟,明明没有刺痛感,可男人的眉眼瞬间落了阴影。 “别闹。”他握着她腿弯的大掌一紧,略粗粝的指腹在她膝盖骨上轻轻一捏,是足以称得上威胁的侵略。 谢知鸢轻轻松开嘴,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陆明钦眉头略松,以为她是害怕了,可没曾想下一瞬耳后热气忽地又袭来—— 谢知鸢趁他不备,又朝前叼住。 反正咬都咬了,表哥待会肯定要惩罚她,那还不如吃个够。 — 伴云方才早已小跑着出了内宫,看见停在外宫宫道处的车舆时眼睛一亮,踏上外板的那一刻,身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 “什么鬼天气,”他念叨着,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的水珠。 疾烨懒洋洋靠在车厢外,望着天上的雷电,雨幕层层笼盖住远方的天际,模糊了飞檐翘角的轮廓。 他收回视线,斜斜瞥身边浑身湿透的伴云一眼,见他还在抓着衣角往下挤水,嘴里不由得发出嗤笑声。 极爱面子的小总管怒意冲上眉眼,他放下手中的衣摆,伸手啪地一下拍上了疾烨的肩头,呵道, “笑什么笑,若不是你克扣了我的伞,又不愿去那内宫,如今湿透了的可是你自个儿。” 疾烨不疼不痒地躲了躲,他眉尖一挑,才要说什么,忽地捕捉到什么动静,黑眸直直往外看去。 男人的皂靴稳稳当当踩过青石板砖,扬起些许细密的水珠,发出细碎的响声。 素青色的伞在暗夜中模模糊糊转着,水顺着伞骨飞溅。 伴云眼瞧着世子爷背着表小姐朝这边走来,清俊的脸上是惯常的没有什么表情,却足以让他心肝发凉, 男人腿长,明明是数丈的距离,与他而言不过是几步,他上车时淡声吩咐道,“启程”, 伴云还没反应过来呢,耳边忽地传来女孩的轻呼,表小姐肩头那顶伞瞬间滑落到他头顶, 雨丝轻扬间,男人大踏步进了车厢内,车帘还在摇曳, 伴云透过缝隙看见了表小姐跌落在软垫上,屁股还没坐稳,人便被拉着到了男人的怀里,云锦织的雪纱全然被湛蓝色的衣角淹没, 车厢幔布完全落下的那一瞬,里头传来细细拖长的哭腔,还有被吞咽掉的声音。 马车咕噜划过一个水坑,在青板路上划过白色的湿痕。 车厢内,窗幔被死死的盖住,越发沉重的呼吸声交缠着将此处变得格外狭隘, 少女被男人的倾压得无力反抗向后坐,因灼热的气息压近,腰背被迫往后仰出快被折断的弧度, 撑在身后的手臂早已泛起因使力而生出的筋络,可在下一瞬却被宽热大掌擒住, 女孩的身子在瞬间落空,急促的呼吸后,男人不紧不慢拢住她的后腰,柔软濡湿的唇继续贴上去, 不同于上回在翠玉阁里的浅尝辄止,陆明钦吻的动作虽不疾不徐,但深入后与她的纠缠,可偏偏勾着她时也是慢条斯理的, 挠人的很。 谢知鸢呼吸越来越急促,周遭混了灼热的酒气,烧得她脑袋发蒙,好似海浪中的孤帆,下一个浪头掀起时便能被裹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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