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拜别了表哥后,当日晚上便受到了来自娘亲的毒打与拷问,在她再三保证不会再去逛花楼时,谢夫人才勉强放下半颗心。 * 第二日陆明霏早早来了谢府,彼时谢知鸢才被四喜拖出来涮洗。 她打着哈欠,耷拉着眉眼听她讲起昨日的趣事。 说着说着,陆明霏的声音渐消。 谢知鸢莫名朝她望去。 “阿鸢,你来陆府住一段日子呗。”陆明霏冲她眨眨眼,“我今日去请安的时候与老夫人说了,她也想日日见着你们。” 昨日谢知鸢在花楼喝沾了药的茶,一不小心在明霏面前将喜欢表哥的事念叨出来了。 现下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磕磕绊绊,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脸红得彻底,“这,这能行吗?” 陆明霏一把掌拍在她肩膀上,“准能行。” 谢知鸢不安地眨眨眼,她倏忽间想起昨夜在车厢里她向表哥询问醉后之事的场景。 彼时谢知鸢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出声, “表哥,我那日离开画舫后,是否还碰着了你呀。” 他却只慢条斯理斟了盏茶,淡声道,“是遇着了。” 谢知鸢觑着他的神色,却始终看不出什么来,她绞了绞手里的发带,软声软气,“我应当......没做什么吧......” 陆明钦抿了口茶,淡淡地嗯了声。 应当是,没做什么吧。 谢知鸢抬眸时,目光落于窗外的树叶上,繁茂富有生气。
第30章 、破皮了 陆明钦回府后,先去了陆老夫人那。 彼时陆老夫人手里托着盏茶水,正揭了盖将要喝。 她见着携了寒气的清冷男子,手一下顿住,再动时轻轻将茶盖儿扣上, “出了何事?” 身旁的紫岫早已躬着身轻步朝外走去,不忘阖上门扉。 陆明钦行了礼后径直朝左侧落了座,他一句旁的话没多讲,只道, “钦未曾想让陆国公插手我的亲事,烦请祖母替我留意。” 陆老夫人捏着茶盏的手一紧,她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如今全京城都在盯着她手里的兵权,她想站队,承安郡主的择婿人选除却三皇子,还有太子。 可东宫并非什么好去处,寒门子弟她又看不上,思来想去还是陆明钦最合适。 前不久她登门拜访,陆国公看重她的权势,当场应下,又怕陆明钦不允,才找到了老夫人此处。 陆老夫人看着陆明钦淡漠的那双眼,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便是。” ...... 那边厢,谢知鸢被陆明霏拉着上了马车 因着昨日逛花楼的缘由,谢知鸢尚未好全的身体再次溢上惫倦。 她答应了陆明霏的提议后,实在遭不住,想回榻上睡个回笼觉。 陆明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松口气道,“那我午后再来接你,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好玩的? 谢知鸢蹙起细细的眉,她嘟囔道, “我昨日才因着逛花楼被表哥瞧见,你可别再带我往那般——” 她说着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予以描述。 “不会啦~”陆明霏摸了摸她的脑袋,“此次都是女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孟夏时节的花样就是多,过几日还可以去街上看花灯,再过些日子的南郊大典,那满天孔明灯的盛景——” 陆明霏说得双眸发亮,双手在胸前一碰。 端的是少女的明媚。 谢知鸢笑了笑,这才将心放回一半。 等她走后,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许倦怠的泪水,再次钻入了被褥里。 ...... 云烟袅袅中,侧躺于榻上的女孩悠悠睁眼,眸子里头的懵然未散。 她身上着薄薄的水红色寝衣,身上晶莹剔透的肌肤若隐若现。 里头小衣早已被扒落在塌前的台子上, 鹅黄色鸳鸯小衣皱皱巴巴,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甚至连鸳鸯绣的根根细线里头都杂着痕迹。 谢知鸢迷茫地朝那看了两眼,想着大抵是喝药的时候撒上的吧。 她直起身,莹白纤细的脚踝空无一物,她有些不适应地抬抬脚,那种后知后觉的酸涩刺痛袭来。 破皮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寝衣完全遮不住身子,以至于被悠悠经过的风一吹,又疼得不行。 谢知鸢呆愣在原地,肩膀微垂,抹着眼掉泪想,怎么会这么疼啊...... 以往的梦里,力道虽重,但都很温柔,全然与这回快撕裂般的感触不一样。 珠帘卷起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谢知鸢忙缩着腿往后倒,她颤颤抬睫,对上男人悠悠望来的目光。 陆明钦似是才下了朝,穿着繁复的、谢知鸢看不出品级的朝服,修长如玉的手里端着一盘药。 他慢慢靠近,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从容,“可还疼?” 男人清冽的气息在下一刻铺天盖地压来,他把盘子搁置在小几上,俯身一把捞起一言不发的女孩。 高挺鼻尖在女孩瑟缩着的肩膀细细嗅过,再往下时险险擦过.... 而后是破皮那处, 温凉的鼻息酥酥麻麻扑在上面,没忍住一点一滴溢出水来。 他的朝服繁复,绣着云鹤纹样式的金丝线,在他身上时煊赫不已,显出矜贵高不可攀的气度, 可现下那样不平的绣文,被谢知鸢压在身下, 她又觉着自己的肌肤都要被硌破。 她咬牙忍住尾椎骨的痒意,还有功夫思忖着, 表哥在闻什么?她有没有逃跑吗? 谢知鸢不免被梦里的他吓住, 虽然陆明钦的神态与语调俱是温和,可眼底的浓黑却让人心惊胆战。 懒懒的日色自窗外渡入屋内。 床幔随着春风飘散,一些许软软扫到了女孩的脸上。 谢知鸢顺着阻碍打了个哆,再睁眼时, 男人的大掌抚上女孩颤抖着的头顶,在秀发处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慰一只猫儿,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热意席卷耳廓,“阿鸢今日乖,没有偷跑。” 他说着,另一只手在女孩含着哭腔的喘息中细细探查了半晌, 他叹口气,温柔又无奈, “昨日弄疼你了,还是得上药。” 谢知鸢攀在他的肩膀上,蹙着黛眉细细喘息,细汗自鼻尖溢出,一下子有点疼,她惊呼出声。 男人手指轻轻点在上面,“这里倒是不听话。” 他轻笑一声,眉眼的沉肃顿消, “与小时候的阿鸢一般,吃不进药。” 谢知鸢被他说的羞愤难当,外露的肌肤都透着粉意,她轻轻捂住他的嘴,嘟囔道,“表哥别说了。” 女孩软乎乎的小手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下一瞬他的长睫剐蹭过手心,而后是柔软的唇。 * 午后,谢知鸢从梦中醒来时,浑身又溢出透明的汗珠,在如水玉般颗颗缓缓滑落。 伺候小姐起床的四喜再次看直了眼,她替她端了热水来,擦过她额上冒出的细汗, 便是最柔滑的锦缎在她额角上也能留下道道红痕。 愣神回来的谢知鸢瞧见了也纳闷不已,如鸦羽般的睫垂落,轻颤,“明明我觉着自己能揍倒三头壮汉......” “小姐,牛都飞到天上了。”四喜“哈”了一声,拧了拧帕上的水,摊平覆于她额上。 见四喜不信,谢知鸢哼唧了两声道她没见识,懒洋洋往后靠在椅背。 四喜又想起些什么,替她束发的手一顿, 这几日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她倒是还没问过小姐与三皇子之事, “小姐,你与三皇子如何了?” 谢知鸢扯着腕间的石子,迷糊不清地嘟囔,“这事应该成不了。” 四喜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成不了了?” “表哥说的,”谢知鸢也不知心中是喜还是忧,她拧着细细的眉头,混着喜意与惴惴不安。 表哥到底对她...... 四喜自小与姑娘长大,对陆明钦倒有几分了解,虽觉此事天方夜谭,可不免信了三分。 陆世子叫人生畏,他说的话也让人不得不信服。 梳洗后,四喜替姑娘取来药膏抹在脸上。 这药膏是谢知鸢特制美容养颜膏,前些日子放医馆,那可是哄抢而空。 四喜涂到她唇角,倏忽间想起件事儿, “对了小姐,过些日子便是陆世子的及冠礼,你前些日子绣的百竹图可要好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知鸢撅起嘴,软糯嗓音里带上几分不虞, “四喜,你想我那手艺是能见人的吗?” 近日她也在发愁,在她及笄之日,表哥派人送了她一套翠玉珠环,表哥喜竹,她本打算绣一副百竹图,可万事下手才知难。 她连着绣了不知多少时日,原本那竹的挺拔与傲骨被她绣得歪歪扭扭。 现下也只好再想办法。 ...... 午后,陆明霏拉着打扮好的谢知鸢上了陆府的马车。 谢知鸢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的,“若是叫我发现这次根本不好玩,那你就——” 话才说一半便卡在嘴里。 车内层层叠叠铺了厚厚的毯子,中央摆着只木檀小几,上摆着只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袅袅吹着细烟,窗牖紧闭,绉纱轻飘飘掩着。 内里已坐着一道身影,着浅淡青衣,眉眼如水墨点就,因病苍白的脸上笑意盈盈,此时眸色温和地看着刚上马车的她们。 那是承安郡主的嫡姐,元和郡主。 这位元和郡主可算是奇人。 她出生时长公主不小心中了歹人奸计,喝了有毒的药,那药侵蚀到胎儿体内,导致她生下来便孱弱。 那日有个道士恰巧经过长公主府门前,高歌唱到,“小郡主命格尊贵,只破败身子压不住,若是不去寺庙压压,怕是活不过一月。” 自那日后,安和郡主便被带到南郊的万佛寺中,直到十五岁后,才在每月的廿八至次月三日可准许下山。 谢知鸢认识元和郡主恰巧也是在山上,去岁,她采摘药草时恰逢元和郡主踏青犯病,那日她替她压制住了毒性。 自那以后,谢知鸢每月都会研制一次新药,替她送去。 未曾想竟在此处先瞧见了她。 “阿奕!”元和郡主单名奕,与她相熟之人都如此唤她。 “你怎的提前下山了?”谢知鸢兴奋地坐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把玩。 元和郡主的手比她大了一圈儿,莹白细腻,指甲壳都透着干净, 她笑着摸了摸谢知鸢的头,“今日身子好转了些,便想先下山来瞧瞧你们。” 因自小在那边长大,长公主于次年生下承安郡主,那一腔母爱转移得近乎不剩。 谢知鸢之前瞧见,元和郡主和长公主之间,简直如陌生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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