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没有女儿,当年荣家被人诬陷,她与荣家儿媳情同姐妹,不顾众人阻拦,救下荣氏的女儿。 后来荣家沉冤得雪,她才敢把荣氏带出来,过去的是是非非已是过往云烟,每当回想起,心里还是一阵酸楚。 入夜,沈云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她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魏临,想起那晚的事,她除了害怕,还有难以启齿的窘迫。 落水时在水里挣扎,是魏临带她游到了岸上,她被禁锢在他怀里,衣衫尽湿,他的大掌拦着她的腰,狼狈又无助,此事若是传出去便是毁了名节的事情。 她还曾有些侥幸,寻阳远离京城,没有人会知道。 记得那晚,她被魏临送至附近的客栈,走时还特意叮嘱等他回来,那时她在想,魏临在官府的人上了船后带她跳入水中,想来是怕官府的人将她带走当做证人指认,那时她只想着他是杀人掠财的狂徒,岂能等他回来。 披上魏临留下的袍子,寻回春罗和秋蕊,让几个家丁连夜收拾,待到翌日城门打开时,她就带着人离开了,半刻也不敢耽搁。 沈云簌很是懊恼,她真不该路径寻阳的时候四处游玩,更不应该蹬上那一艘船。 噩梦成了现实,她怎么这般倒霉,来京都时,父亲曾写信叮嘱她路上小心,一路乘坐宜州到寻阳的官船,路上不会有岔子,偏偏路过寻阳最热闹繁华的地界。 对于寻阳,她有种特殊的情意,父亲曾在寻阳任职,那时母亲还在人世,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而寻阳在父亲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所以,她才大着胆子,挑着花灯四处闲逛。 若她听劝,也不会有这一连串的闹心事。但回想着魏惜说过,魏临平日里忙于公务,甚少来镇北侯府,若他回来时,就躲在落湘院不出去,也能避开见他。 父亲告诉她,最迟来年春就能搬回去住,往后那更是见不到面了,想通了一切,沈云簌方入睡。 翌日一早,沈云簌请示了魏老夫人,带着春罗和秋蕊离了府,乘坐马车去工部探望父亲沈弘之。 许久未出门,秋蕊和春罗很是感觉新奇,瞧着大街上琳琅满目的货品和来往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而马车里的沈云簌一句话都未说,耷拉着脑袋,像是有什么心事。 春罗放下车帘,转身问:“姑娘,您怎么了?” “您瞧着精神不好,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秋蕊又问。 沈云簌闭眼回应:“嗯。” 一想到火光之下,他持剑走来时样子,她的心就砰砰的乱跳,魏惜曾说他凶恶至极,哪里是凶恶至极,简直是地狱里的夺人命的罗刹,此人,需得远离。 工部已到,沈云簌思绪被拉了回来,下了马车后有小吏迎引道进入工部。 沈弘之因公务外出,沈云簌顿感失落,她寻了沈家的管家陈农。 陈农引领沈云簌进了后院厅里,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段时日工部事宜繁多,老爷实在忙,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要亲自去河道看一看,姑娘来的实在不巧。” “陈叔,我爹爹这些日子身体怎样?” “挺好,身体如之前一样硬朗。” 沈云簌看了一眼秋蕊和春罗,两个丫鬟把沈云簌准备好的物品摆放到桌子上。 “这里是给爹爹的东西,里面有我做的护膝,天冷容易腿寒,入冬后,还望陈伯帮提醒他每日里戴上。” “姑娘放心。” 沈云簌带着春罗和秋蕊离了工部。 时间尚早,出来一次不易,春罗道:“姑娘,要不,咱去胭脂铺子里瞧一瞧。” “不去。”她这会子可没心情。 秋蕊接着问“要不去成衣店里看一看?” “不想。” 春罗与秋蕊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沈云簌是真的没心情,若在之前,非得逛上半天,直到她们俩手里的东西拿不住为止,于是,主仆三人早早的回了镇北侯府。 中秋过后,天气越发凉了,镇北侯府上下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冬衣。 一大早,邓氏就派人唤沈云簌过去,叫她挑选自己喜欢的布料,成衣匠恭候多时,等着给府里的姑娘们量尺寸。 以前在宜州,她的衣衫一多半都是明艳的颜色,那会无拘无束,娘亲和父亲只会夸她穿的好看,后来为母亲守孝,她衣着素净,不参加任何宴饮,前段时日出了孝期,也是听了父亲的话,要她做回以前的自己,她才穿了几会颜色鲜艳的衣衫。 镇北侯府则不一样,姑娘们只有在特别的日子里才会穿的花枝招展,平日里衣着要端庄娴静,于是有样学样,怎么素净怎么来。 大燕五日一休,每逢休沐,镇北侯府上下十分热闹,魏老夫人昨日就让两个媳妇着手准备宴席。 沈云簌从魏惜哪里得知,一般休沐时魏临也不会过来,于是放宽了心,早早来到福安堂。 魏老夫人爱热闹,喜爱家里的孩子都过去闲聊品茶,这会人都凑过来。 沈云簌分别给二房和三房的舅舅舅母行了礼, 厅堂里的人正打趣二房的孙媳余氏,要她努力给魏家添置个重孙,余氏脸皮薄,脸红红的,魏洵忙为妻子打圆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把话题扯到了魏临的身上。 二十有三的年纪,只想着大理寺的那些事,魏老夫人可愁坏了。 沈云簌在一旁听着,大约知道,这位世子年轻有为,任职大理寺后,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把沉积多年的旧案审理完毕,可惜在婚事上让人操碎了心,以前还听到魏惜胡诌了一句,说他不近女色。 林嬷嬷来传话,午膳已经准备妥当了。 既是家宴,可男女同席,若是魏老夫人没有刻意叫她陪在身旁,她便和魏惜做在末席的位置。 上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摆放菜肴之时,只听管事的传话:“老夫人,世子回来了。” 魏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莫要诓我。”
第4章 第4章 ◎保守秘密◎ “真的,人随即就到。” 话刚出口,人已经进了膳厅,沈云簌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今日魏临一身玄青色常服,青色玉簪束起乌发,他大步流星的进入膳厅,与众人行礼问安。 魏老夫人甚是高兴:“好,来了就好。” 待到魏临给长辈行礼后,便是年岁小的问候他了,魏瑶起身道:“四哥好。” 魏临点头示意,眼睛扫视周围几个人后,看向魏惜,魏惜尴尬一笑,学着魏瑶的样子,给行礼魏临问安,魏临朝着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只要他不计较之前的事,魏惜倒是不会这般躲着她,可来京都这么些天了,没见他找上门训斥自己,想来已经不会怪她了。 魏老夫人朝着沈云簌招手示意,沈云簌来到老人家旁边。 “这是你四表哥,你们还未正式见面,今日正好是个机会。”魏老夫人又看向魏临:“这是你荣姑母的女儿,我们都叫她阿簌,乖巧懂事,你往后可要照拂她。” 沈云簌朝魏临行礼致意,柔柔喊了一句:“四表哥。” “嗯。” 魏临神情依旧,没有半分欣喜的样子,这番表现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表姑娘若是想攀附世子,怕是不能如愿了。 魏老夫人瞧了两人,一个无任何情绪反应,另一个低头不语,怕是自己之前的算盘打错了,她明白姻缘不可勉强,世家大族联姻最注重身份、地为、和利益,而魏家人成婚,最看重的是品行,在儿孙们的婚事上,她只看人品,比起其他望族,姻亲的门槛已经足够低了,奈何魏临还是独身一人。 同时也知晓,勉强在一起的两个人痛苦过日子,倒也不如让彼此如了愿,事已至此,魏老夫人也不便说什么,让大家各自落座。 坐在魏老夫人身旁的二房孙媳姜氏要给魏临让座,同时邓氏和曹氏也起身相邀,推辞间,魏临跨步来到席末,在沈云簌对面坐下来。 这席位上只多出一张椅子来,而这张椅子正好在沈云簌的对面。 每逢家宴,他也常因来得迟坐在席末,从不在意主次,这倒也符合魏临的行事风格,大家也无做猜想。 用膳时,沈云簌不敢抬眼看,只默默的夹着盘子里的菜肴。 春罗能觉察到自家姑娘和平日里不同,反观一旁的七姑娘,也是一句话都不说,想来是因为这个不怒而威的世子,于是小心翼翼的帮自家姑娘添菜加汤。 从来没吃过这般尴尬的午膳,席间,魏老夫人评论起一道菜时,她才抬头,将目光投向魏老夫人。 眼睛收回时,余光中瞥了魏临一眼,但见他整个人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魏临,或许面前的魏临和他遇到的狂徒是两个人呢,从眉眼到薄唇仔细分辨,结果就是连头发丝都一模一样,他的心彻底掉进了冰窟窿里,此时魏临的眼神投过来,眼神相撞,她莫名紧张起来,低头夹菜,掩饰慌张。 “阿簌表姐,你的脸上怎么出汗了,今日也不热呀。”魏惜小声问。 沈云簌拿起春罗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一下额头,小声回:“或是喝了汤缘故,发汗而已。” 终于熬到宴席结束,沈云簌辞别了魏老夫人和各位长辈,出了福安堂,但见魏临和魏源在长廊里谈话,除了长廊还有一条窄小的青石小道可离开,若是她走青石小道,似乎有些太刻意了。 于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走至跟前行礼:“二表哥,四表哥。” 魏源回应道:“今早听你嫂嫂说起,说你烹的茶可赛过茶坊里的茶娘,得空可去长安居,多教教你嫂嫂如此。” 前些日子姜氏得了好茶,邀请府里的姑娘去她那品茶,为了感谢款待,她当众露了一手,没想到传到了魏源的耳朵里。 “倒也没嫂嫂说的那般好,是二嫂嫂谬赞了,若嫂嫂有空,随时都可唤我过去,我先回了。” 沈云簌抬脚离开,出了福安堂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若是这般也好,装作之前不认识,没那档子事。 春罗拿出帕子,给沈云簌擦拭额头:“姑娘,怎得又出汗。” “我无碍,我们赶紧回吧。” 可刚要出长廊时,听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阿簌表妹,你我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何故走的这般着急。” 沈云簌身体僵住,若她没听错,这是魏临的声音,她缓缓转身,眼睛望向身后之人。 廊下的男子负手而立,凉风穿过长廊,吹的他墨发微扬,他身姿挺拔,贵气中透着文雅,若不是这张脸,实在难以想象他是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狂徒。 沈云簌小心翼翼的问:“四表哥……有事吗?”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2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