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憎恶,但他的修养不允许他此刻发火,从容淡定的回道:“大燕在父皇的治理下,根基牢固,怎么会国破,襄王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听说太子殿下学问了得,阅览史书无数,应该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道理,妄自尊大只能让人越发看不清眼前的是非。” 太子道:“你在教我做事?” “臣不敢。” 看来太子不是愿意听从直言纳谏之人,说的多了,襄王恐怕把人得罪了。 主张议和派的大臣们纷纷赞赏太子的言论,未来储君有爱民仁义之德。 太子又说了一番以民为本,治理天下的言论,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也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认同,觉得太子后生可畏。 只是话锋一转,太子说道边关事宜:“这些年,边关镇守之人无所作为,却占用大量军需,可谓劳民伤财,若议和之后,可不用大量士兵镇守,自然就会节省朝廷开支。” 宣平侯提出异议:“太子殿下,为了抵挡狄国侵犯,边关将士可是吃了不少的苦,为了大燕的江山,无数士兵死于狄国之手,怎么会是无所作为的。” “所以说,若早些议和,还会有那么多人死伤吗?” 魏临本不打算反驳谢岐,也明白谢岐身为储君,想在众位大臣跟前立威,不知他真的不了解边关近况,还是明知道一切,只为满足自己一己私欲,图个口舌之争。 魏临出列,先给永徽帝行礼,随后说道:“所谓主动议和,无非是拿我大燕的物资进行交换,若不合狄国的心意,那么他们便会变本加厉,狄国人贪婪,断然不是一些物资就能解决的,他们会想要的更多,美人,财物,国土,只要他们看上的,就一定会恬不知耻的要,臣不明白,为何要和一群曾欺凌我大燕的蛮横之徒讲道理。” 听到魏临的话,众人纷纷看过来,谢岐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魏临说的话,比想象中呛口的多。 “多年来,我大燕士兵死伤无数,边关土地下有多少亡魂,与狄国拼杀到底绝不屈服,为的就是再次议和吗?” 一些官员不知该如何讲了,有叹息的,有无奈发表自己见解的。 “这……哎……” “对……议和不可取呀。” 太子道:“敢问魏大人,如今连年灾荒,军需,民用,如何调配。” “大燕土地并不匮乏,即便灾荒之年,只要分配合理,也能度过,百姓之所以没能合理的安置好,是一些人背着陛下,搜刮民脂,从中获利,表面上摆着一副为民担忧的脸面,背地里又是另一幅嘴脸,所谓议和节省军需,不如好好查查有多少蛀虫啃食着大燕。” 段世昌忍不住了,问道:“不是已经查过了吗?去年处理的官员还少吗?” 说道这里,段世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但他并不是议和派,停职的几个月里,也自我反省,尽量不逞口舌之快,但说道此事,心里的火气憋住了。 “段大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以前是清楚,但现在他哪里清楚,虽然重新任职,但御史台的许多制度被魏临改了,大小事分工处理,很多事他都不太清楚,有种被架空了的感觉。 “眼下,是要解决军需民用,不知魏大人还何高见?” “民用已经解决,受灾之地今年已经开始产粮,至于军需,那就看各位大臣们了,谁都会结交一些高门士族,财大气粗的商贩,若能从他们这里获得捐赠,岂不解决了。” 说的不好听一些,便是明目张胆的劫富济贫,亏得魏临相对出来。 永徽帝看着一众大臣议论纷纷,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因为只要人质疑魏临对策,就要拿出更好的办法。 而太子这边则偃旗息鼓了,因他看到有人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最不愿国破的便是那些富人,捐赠之事并不是不好解决,只要有人力排众议的做出表率,就有人纷纷效仿。 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让富足之人心甘情愿的出钱,有人提出给捐赠之人进宫赴宴的嘉奖,有人着觉得可以适当的减少商税,再给予名誉上的肯定,赐一块牌匾,作为荣誉的象征。 风头一下子就转了方向,就在众人商议的差不多时,永徽帝问,还有没有人要直言纳谏。 沈时尧从列队里走出,提出革新的政策,重用有能力的年轻官员,让一些老臣归休。 此话一出,遭到一些人的非议,那些赐座的老臣也是如坐针毡。 永徽帝早就想这样办了,魏临曾提出过,但碍于老臣对朝廷有功,一直不愿开口,今日,竟然有人直接说出来。 此事,不能直接定夺,最好一些老臣识时务,主动告老还乡 朝会结束,魏临被太子身边的刘弓叫住,约他在皇宫的蓬莱阁见面。 谢岐以前并不明白,父皇为何重用魏临,今日发觉魏临善于偏走剑锋。但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魏临和他直接叫板,让他在朝会上颜面无存。 魏临被带回来后,谢岐直接问:“魏大人,你莫不是在记恨孤抢人的仇吧。” “太子殿下,今日臣也只是就事论事,本来朝会上就是直言纳谏的时候,陛下之前有言,只要对大燕有利之言尽可敞开了说,素闻太子殿下宽厚仁爱,不至于跟臣计较吧。” 谢岐失笑一声:“那你跟孤计较了吗?” “臣承认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但绝不会把公务和私事混为一谈,殿下是要跟臣谈私事,还是公事?” “公事今日朝会已经解决,那就私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沈云簌吃过的苦,自然要谢岐知道。 “当然有,臣与臣的夫人两情相悦,唯一不足的是臣的夫人身子不大好,去年在大雪中跪了许久,导致她身子越发的虚弱,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早点把她娶过来,也免得受了这么多的罪。” 谢岐的脸越发的难看,魏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等话也敢说出来:“你在怨孤?” “臣不敢,只是想提醒殿下,做事之前,定要多多考量,您的一个举动,就会给底下人带来无妄之灾,也要小心行事,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臣的话不好听,却句句实属,绝不说虚妄之言。” 谢岐听的出来,魏临意有所指,今日在朝堂之上,一些大臣没少说恭维的话,他又怎会不知。 如今他还未上位,自然不能把魏临怎么样,只希望他不要跟自己作对就好。 这次朝会上,谢琰也在场,也从中受益不少,眼下永徽帝正在给他找寻找新的少傅,今日见魏临,尤为的仰慕, 朝会结束不久,他就去了仁政殿,求永徽帝让魏临做自己的新的少傅,他听说魏临能文能武,尤其是箭法,而他最想学的也是射箭。 让魏临做一个皇子的少傅,实属大财小勇,永徽帝直接拒绝:“魏临的平日里事物繁忙,哪能天天进宫教导你,不可取。” 谢琰不敢多言,去求了自己的母妃曹贵妃。 曹贵妃自然乐意,魏临的能力她是知道的,自己的亲姐姐又是她的婶子,拐弯抹角的,也算个亲戚,于是当晚,就买通了永徽帝身边的公公,在永徽帝回寝殿的路上故意邂逅。 以月下赏花的名义,把人留下来,最后以魏临闲暇的时间让谢琰跟着学习,不耽误魏临处理公务。 在曹贵妃看来,学习是次要的,主要是因此和镇北侯府有了联系,以前没少敲打自己的姐姐,要她与魏临搞好关系,可惜她曹氏看不懂这一层,直说魏临在家里横行霸道,不愿意多言。 魏临接到皇帝的口谕不太开心,闲暇时,是他和沈云簌独处的时候。 但皇命难违,于是决定每次进宫时,抽出一些时间见谢琰,也没有准备课程,只按照他的喜好来,他愿意学什么,就教他什么。 可这边的太子就不淡定了,与恒王下棋时,也是心不在焉。 得知原因后,恒王却笑了:“太子,有些危及往往是转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皇伯可是有办法?”谢岐问。 “在我看来,你那皇弟成不了大的气候,咱们只需要一个机会,便能扫除障碍。” 谢岐心头一惊,他担心谢琰会有功高盖主的一日,但觉没有除掉他的意思。
第72章 第72章 ◎受委屈了◎ 恒王随即笑道:“殿下, 怎么会让去你害骨肉至亲呢,我指的是魏临,那魏临油盐不进, 软硬不吃, 若他能为己所用, 便是一件好事, 若他固执己见,连未来的储君都不放在眼中, 还协助其他皇子, 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谢岐想了一下道:“魏临也是功臣一位, 为朝廷出了不少的力。” “是啊, 但功之臣挡了殿下的路……” 谢岐不是不明白, 当日在朝堂之上,他言词间皆是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他一点的颜面,如今又成了谢琰的少傅, 其用意明显。 到了现在,还因沈云簌的事耿耿于怀, 心机叵测又小肚鸡肠,但魏临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扳倒他实属不易,他也从未想过在这上面费力。 看出谢岐的犹豫,恒王把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 “此事不难办,只要做个局就能把他赶出京都便可, 没有这绊脚石, 殿下可大展宏图, 实现自己的抱负。” 恒王笑的满脸堆褶, 他的眼神里装着深不可测的深渊,谢岐第一次发觉,这个平日里和蔼谦虚的皇伯竟然有不为之人的一面。 但只要对他有利,又有何妨。 “听说郑家与魏临是死敌,申国公一直想治魏临于死地,给他制造个报仇的机会,不用你我出手,一举两得。” 谢岐道:“这……如何行的通呢?” “再过几日,陛下会去行宫,届时机会多的很呢。” 谢岐了然于心,是的好好谋划一下。 待到谢岐离开,恒王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这时,一男子在小厮的引荐下走来,给恒王磕头行礼:“主子,我来了。” 恒王并没有看他,继续摆弄棋盘:“李斯的家人如何?” “已经安置妥当了,主子放心好了。” “李斯是我的心腹,虽然事情败露,但他到底没有把本王供出来,听说魏临最善于逼供,在他手底下就没有不招供的人,可想而知,李斯受了多少的苦,听说他死的也悲壮,求了一碗酒,摔碗割喉,我最得力的心腹就这样没了,怎么不教我伤心……” “主子莫要悲伤。” 恒王低头笑了笑,他这一生,都在做局、蛰伏,从权利的中心被逐出权利的边缘。 尽管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但他依旧不甘心,曾经与皇位失之交臂,成了一生最大的憾事,他紧握手里的棋子,低语道:“即便是死,也要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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