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个袖子都绑起来了,湘宜打水进来,用香膏替她细细洗净。 她的指头细瘦修长,手背却并不骨感,几个小肉窝分外讨喜。 肤白胜雪,多搓几下就红了。 薄时衍坐在椅子上,接过了湘巧奉上的茶盏,“本王只会让你抄书?” 汤幼宁没接话,用无辜的软嫩脸蛋对着他,那不然呢? 薄时衍这茶也喝不下去了,他时不时与她接触,免去头疾之苦。 一味的用抄书做借口,确实不太妥当。 索性趁着今日空闲,道:“去换身衣服,带你去书肆挑选画纸。” 又能出去? 汤幼宁两眼一亮,那当然好! 她清凌水润的黑色眸子望着一个人时,如此专注,好似这世间只你一人在她眼中,心无旁骛。 极具欺骗性。 薄时衍缓缓挪开目光,不再看她。 湘巧湘宜皆为自家娘子高兴,簇拥着她去里头梳妆打扮。 秦婆子也乐呵,见王爷没喝茶,又去换了一盏上来。 没多久汤幼宁就出来了,身上穿着银缕挑线纱裙,颜色并不花哨。 掐腰缀着鹅黄素绢,体态婀娜,比那春日湖畔的芙蓉花还要娇美。 这是秦婆子给她新做的衣裙,为了搭配天宝阁送来的首饰,一匹布要好几两银子呢。 难得这般奢侈,也是看汤幼宁如今时常伴随王爷身侧,在府中来来回回就那几套,出门总得有一两件新颖的。 淡扫蛾眉,檀口朱唇,薄时衍一眼落了过去,忍不住伸出手去。 汤幼宁察觉了,下意识往后撤一步,企图躲开。 却不防被他另一只手握住了肩膀,给带回跟前来。 她没收住力道,直直撞上他的腰腹,软弹轻颤。 薄时衍一手托住了那莹润如玉的下巴,温热的指腹按在丰润唇瓣上,用力一抹。 软唇在指下变了形状,那朱红色口脂,尽被他沾了去。 “唔?”汤幼宁一双眼睛睁圆了。 他总是这样突然出手碰她,换做以前,她早就咬人了! 薄时衍早就想这样做了,他敛眉淡声道:“不要浓妆艳抹。” 汤幼宁不是很明白,抿了抿嘴角,还是回道:“好吧。” 可是她只涂了个口脂? 一旁的湘宜见王爷把娘子的唇脂抹干净了,还这样说,连忙请罪道:“是奴婢顾虑不周,书肆这样的地方,还是淡雅些的好。” ——才不是,小娘子们爱美,哪个出门不是妆点过的? 但是湘宜不敢说。 薄时衍并未多言其它,带着汤幼宁出了门。 这次他们去的是长嘉坊,国子监便设立在此,整一片书生学子聚集,环境清幽,书铺林立。 马车停在了文珲堂的门口,出行从简,车上并无摄政王府的标志,以免扰民。 这个书铺很大,上下三层楼,各种书籍皆有,笔墨纸砚也分门别类。 想找什么样的,一问便有。 薄时衍平日用的纸笔会有人专门送来,他几乎不碰丹青,画纸这类却是没有。 原先在桐鹭殿,让苒松给汤幼宁准备了画具,那些纸张也是大概估摸着选出来的。 这会儿带她来书肆,可以自行挑选。 汤幼宁现在用的颜料都极好,自然要用好纸来配它。 不同产地的纸张,各具特色,吃墨情况略有不同,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心下先选好几样,一路便走边看。 逛着逛着,一眼瞥见架子上摆放的两盅白玉棋子。 喜欢珠子的汤幼宁,对这种水润圆滑的色泽毫无抵抗力,禁不住眼巴巴的多看两眼。 它好漂亮! 后头的小伙计瞧见了,立即凑上前来介绍:“这是出自郭望春先生之手,上好的白玉籽料雕琢打磨而成……” 小伙计的嘴皮子利索,一口气就说了一大堆,把汤幼宁听懵了。 她不知道郭望春是谁,只听到他最后说,这套白玉棋子要三百两银子。 汤幼宁拿出自己的小荷包一看:“抱歉,我只有十两银子。” 这是奶娘给她带着买零嘴的,再多却是没有了…… “没钱?”小伙计两眼一瞪,她看上去穿得体面,竟是个买不起的! “十两银子你看什么呢?”还听他说了这一大堆,简直是浪费口舌! 小伙计感觉白费功夫,整张脸都臭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湘巧略有些不满。 小伙计一听乐了,笑道:“进出书铺的哪个不是清贵人家,十两银子就想听奉承话,你们还是去乐安坊的茶馆吧,十文钱就有好话一箩筐了!” 这话颇为不客气,湘巧皱眉道:“都说和气生财,我们不过是驻足看几眼,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书肆竟然用你这种人?” “我什么人?”小伙计识文断字才能在此做事,没想到被个小丫鬟贬低,顿时更加气恼。 “身为女子在外与人发生口角,还是书铺这般清幽之地,你可知何为礼仪廉耻!还是快快离开吧,莫要玷污了神圣之地!” 或许是跟书生们接触多了,小伙计说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很有那清高酸腐的做派。 十澜也不与他多废话,直接上前,一把扭过他的手臂。 “哎哟……”小伙计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动手! 叫唤起来惊动了掌柜的,薄时衍也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做什么?”他问十澜。 十澜是个老实人,把小伙计的每句话都复述一遍。 别说薄时衍如何,掌柜的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开门做生意,哪有这样待客的,更别说京城权贵云集! 小伙计这是眼界窄,以为在书肆接触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殊不知人外有人的道理。 掌柜的当场就要辞退了他,勒令他给客人赔礼道歉。 小伙计被骂一顿才知道后悔,小娘子许是没带银钱出来,她身旁这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是他眼瘸了! 薄时衍面无表情听着,苒松一挥手道:“知道错了就快退下,少在主子跟前碍事。” “是是是!”掌柜的连忙撵着小伙计下去。 幸好没遇着那种难缠的贵人,否则哪有这么容易平息。 薄时衍准备回去了,让苒松把汤幼宁选中的全部带上。 包括那两盅白玉棋子。 汤幼宁伸手扯了扯他的袍袖,道:“不要棋子,我就是看看。” 她又不会下棋,不过冲它外形漂亮,多瞅了两眼。 薄时衍道:“带回去慢慢看。” “这……”汤幼宁小嘴微张,“它太贵了。” 三百两呢。 掌柜的捧着棋子,眉开眼笑:“夫人舍不得买,你夫君买也是一样的。就这白玉棋,京城中也找不出几套了!” 薄时衍要走了,汤幼宁推辞不过,但她还是小声跟掌柜的解释:“不是夫君,不能这样说的。” 汤幼宁是庶出,自幼便知姨娘是怎么一回事。 妾室地位只比奴籍略高,不允许以夫君称呼主家郎君,正室才能与他互称夫与妻。 掌柜的误会了,以为他们是兄妹,“我眼拙看错了,真是对不住,这里便祝愿小娘子来日觅得佳婿,夫妻和睦!” 汤幼宁挠挠脸蛋,笑了:“下辈子一定。” 她谢过掌柜的,连忙快步跟上去。 一抬眼,发现薄时衍杵在跟前,他停下不走了。 此时正用一种汤幼宁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 薄时衍耳力过人,听见了掌柜的祝愿。 觅得佳婿? 他不期然忆起,在马场里,她立于齐曜白身侧的场景。 不由双眸微眯:“你倒有自知之明。” 这辈子,你确实没有机会了。
第27章 他眸色深得可怕 回程的马车上, 薄时衍手边放着一堆古籍。 他惯来面无表情,汤幼宁却觉得,这人此刻心情不虞, 莫要去招惹他。 她小鹌鹑似的,乖乖坐在边上,一声不吭。 就连新到手的白玉棋子,也没拿出来把玩。 薄时衍抬眸, 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汤幼宁忍了又忍, 终究还是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没有。”他否认。 “那你看着我做什么?”她不解。 “本王不能看你?”他挑起眉梢。 汤幼宁缩了缩脖子,嘟哝道:“我没这样说。” 她索性扭过头去,用自己的天鹅颈和玉色小耳朵对着他, 正脸朝着别处,就随便他看呗。 薄时衍的目光在她后脑勺上巡视一圈,道:“上次本王允你养只小宠,怎么不养?” 汤幼宁听了,回过头来,“多谢王爷……” 只是, 他说不能养狗, 她幼时对猫猫存有心结, 而且……“我喜欢大只的,猫儿兔儿太小了。” 大黑狗就很威风! 薄时衍听出她对傻狗的偏爱了,垂下眼帘轻嗤一声:“随你。” 话说到这, 双方都安静下来, 直到返回王府,他没再跟她说半句。 汤幼宁没心没肺, 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己乐颠颠的带着白玉棋子回去, 跟个孩童一样,向奶娘献宝。 秦婆子觉得,王爷属实大方,如今雪鸬园里面好多稀罕物件,全是他送的。 那透明的大鱼缸、光鉴清晰的等身大镜面,可都是大件,值钱得很。 再看这两盅小棋子,个头不大,足足三百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嚼用了。 她不禁寻思,王爷不碰汤幼宁,应该不是不喜欢。 秦婆子叹了口气,只要心存喜爱便好,哪怕不能人道,没有子嗣,也没关系。 往后余生,相互扶持,倒也不错。 她便叮嘱汤幼宁,多多关心一下王爷,也做点什么去送给他。 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送东西给他?”汤幼宁正在把棋子一枚一枚往桌面上放,头也不抬道:“我怕他会扔掉。” 他之前的原话怎么说,她不太记得了,反正就是别太黏人的意思,他不喜欢。 十澜闻言,忍不住旧话重提,“娘子编一个穗子送给王爷吧。” 她总感觉,自从她得了穗子,王爷似乎有些在意。 可惜娘子不擅长看人脸色,半点没察觉。 汤幼宁向来听劝,勉强答应了,“好吧,给他做一个。” 如果他把东西丢了,她会伤心的。 ****** 傍晚时分,凌筎带着连珠过来了。 娄宜姿再次被禁足,早就在后院传开了,大家火急火燎的想吃瓜,好奇她与汤幼宁发生了何事。 却没人敢贸然来打探。 汤姨娘如今风头正盛,再不是过去那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能够随便就去问话。 比如说廖阑珊,曾经她去涿禾院,态度轻松随意,现在却是一改往日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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