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肯停下来,抬手,轻而易举锁了她的双臂,按在枕边。 你能狠得下心来,孤却是心软的,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你去睡那凉地,”他大手拂过她的脸,将蓬乱的发丝撸到两侧,又靠前些,弯着眉眼笑道,“孤都多久没离你这般近了,你就不想孤,不想…” 他眼睛使坏的往下扫了眼,赵荣华的脸接着通红一片,恼了声,“下/流!” 容祀不以为意,“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日日瞧着安帝身边那群女人,容祀自是知道她们是何品性,嘴上拒人千里,心里不知如何酸涩迫切。 明明是她非要太子妃一位,不也是因着嫉恨他曾险些跟史莹行大婚之礼,想要出出闷气? 现下的矜持,那便是多此一举了。 容祀与她额贴额,鼻梁碰着鼻梁,愈发觉得春宵苦短,良夜漫漫,遂用脚蹬开那烦人的衾被,整个儿贴近,呼着热气急急哄道,“就这一次,你应了孤,往后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好不好。” 他手忙脚乱去扯她的衣带,三两下便用了蛮力,挣开后,那带子轻轻一扬,薄纱覆住了眉眼,只露出赵荣华因愤怒启开的红唇。 见此情景,容祀低下头,安抚了一番,又开始去解她的鞋袜。 亏他长身玉立,这才能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够着对面的鞋袜,费了好些气力,他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来,似得逞一般,“这会儿你哭,少顷便会知道孤的好。” 他忽然想起史莹在他面前褪去衣裳,一览无余的场景,跟现下的热烈全然不同,饶是史莹勾缠上来,他依旧没有半分心动,相反,眼前这人虽满是抗拒,却激的他热火朝天,不能自/持。 只一句话:恨不能与她至死纠缠。 他兀自忙的冲动,冷不防听到一声闷言:“你若是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容祀一停,转头见那白纱覆住的半张小脸,视死如归一般,今日是铁定了心思不肯依附自己。 难缠。 他从她衣裳堆里拾起巾帕,团成一团,不由分说将那小嘴一堵,抚着她乌发劝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乖,太子妃给你,珠钗美饰给你,皇权富贵也给你,连孤,也全都给你…” 话音刚落,人就跟着落了下去。 碰一下,便如火星子蹦到柴火堆里,干草瞬间熊熊燃烧,噼啪的响声叫他这块枯木登时变得滚烫起来。 狂乱下,薄纱从眼睛上滑下,容祀无意一瞥,看见她水眸清淡,眼角却因着他而生出绯红,似晕染了胭脂,无形中平添了一股媚/态。 额头沁出薄汗,甫一被松了手,赵荣华便紧紧抠着容祀的胳膊,抓的他眉目微凛,似报复一般,见了血,复又颓然得贴在枕边。 青丝如瀑,噌着耳朵发出低低的声音,头顶的帷帐摇的厉害,光影暗淡间,似层层堆叠的浓雾,将周遭一切都浸在水汽之中,视线迷离,神思恍惚。 帷帐渐缓,吱呀吱呀的朽木声不绝如缕。 窗牖被风劈开一道缝隙,冷冷的雨水趁势袭来,凄白的闪电如恶龙一般,雄踞在半空中,宛若压着屋檐,隆隆雷声带来了更为泼天的大雨,檐下青阶被冲刷的一尘不染,泥土的气息滚了进来。 与房中的异香凝成一团,清爽中搀着旖/旎,拂起帷帐,露出一角,这一角,便能窥见两人。 房中漆黑,时不时被闪电映出鬼魅般的人影。 容祀有意取/悦,后半程动作轻柔了很多,似乎在用欢/愉向她低头,向她讨好,听着从她嘴中浮出的声音,他简直人都化了。 孤往后,只睡你一人,可好?” 赵荣华鼻尖红红的,歪过头,水亮的眸子悄然合上。 容祀一顿,嗅着她的清甜,捏过下颌咬了咬倔强的小嘴,“若是如此,你得练练这身子,柔柔弱弱,哪里经得起几番…” 容祀!” 两人俱是一愣。 于赵荣华而言,这是她头一回连名带姓称呼他,称呼当朝太子,而这人,脾气一贯不好,阴鸷冷厉的厉害。 她攥着拳头,心里是又怕又恨,左右都没了退路,她轻仰着脖颈,不甘示弱地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眉眼。 于容祀而言,这称呼来的突兀,却不讨厌。 他甚至有些欢喜,有些不满足。 你再说一次?”薆荳看書 他神色不明,赵荣华微不可查的咽了咽嗓子,却没有开口。 唇角染了血,殷红似火。 容祀埋下头,啄了啄。 孤甚是喜爱…” 音落,人又起。 窄塌不堪负重,沧桑的发出哀鸣。 空气里潮湿而又灼/热,风雨声里,帷帐落下。 赵荣华无力的俯趴在堆叠重重的衾被衣衫中,纤细身体折成一抹,两手攥着衣衫,水眸被他欺的墨里染红,因被箍着,唇中不时发出几声闷哼。 终是抵不过容祀的蛮横,那帷帐整个人被扯了下来,将两人困在其中。 雨势渐收,隐约能听见虫鸣鸟叫。 已是晨起时分。 庙里的斋饭不算爽口,粗糙的米粥清汤寡水,没有新米的香气,倒是有股刷锅水的馊味。 容祀只闻了闻,便将米粥往旁边一推,蹙着眉头睨了眼小僧弥,“你们庙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拿着刷锅水来应付? 昨日我可是供了好些香油钱,就吃这等下烂货。” 小僧弥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却始终坚定回他,庙里吃的都是这样的米粥,想换,是不可能的。 赵荣华想让他息事宁人,可容祀不知怎的了,此时非要跟那小僧弥过不去,拉扯间,给人撕坏了僧袍,小僧弥红着脸就往回走。 容祀一拍双手,将折扇展开,翩翩风流的模样,“走,去他们后厨瞧瞧。” 这话,当即让赵荣华想起容祀来庙里的真正目的。 这个时候,大多数僧人都刚下了早课,在斋堂用膳,后厨只有两个小僧弥,正刷了几口大锅,转头却又把灶上的另一份斋饭仔细用食盒装好,合盖的缝隙,赵荣华瞧见里面有一道酿丸子。 嗅着味道,是用小羔羊做的。 肉质滑嫩,味道鲜美。 两人互看一眼,不动声色的尾随过去。 别碰我。”容祀想抓她的手,被赵荣华一记冷眼扫过,讪讪收了回去。 他走在前头,见她腿脚不利,这才想带她走快些,那人却好生不讲道理,容祀如是想着,便加快了脚步,果真就将她远远抛在后面。 赵荣华昨夜没有睡好,被他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一样折磨,好容易有了睡意,天却大亮,雨后的清晨,能听见僧人念经的声音,她哪里好意思再睡,便忍着不便,起身穿了衣裳,一推门,容祀倒是神清气爽,在院中赏景舞剑。 看的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他倒吊起来,挂上三天三夜。 容祀看那小僧弥将食盒放到门口,倒退着离开,回头,赵荣华还慢吞吞将将走过来,他一急,不管不顾冲她使了个眼色,拦腰将她扛起来,两人避到树后。 赵荣华虽吓了一跳,可抬眼看见小僧弥从拐角处走出,连忙自行捂了嘴巴,待人走远后,这才拿手狠狠锤他一下,低声道,“放我下来。” 容祀不悦,趁机一拍她的后/臀,将人放在地上。 冷不丁,那脚又跺上来,直直踩在他脚面上,像是踩烂了一般。 你别得意忘形,当心孤…”他琢磨着狠话,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好,说重了,怕惹恼了她,下回同寝更要麻烦;说轻了,又怕没有威慑力,挠痒痒似的,她分明不会当真。 当心孤…咬你!” 他作势张了张嘴,果然就唬的赵荣华一愣。 待缓过神来,那人已经收起折扇,绕到放食盒的厢房后,矮了身子,挥挥手,叫她赶紧过去。 房中很静,静的能听到喝稀粥的声音,酿丸子的香气饶是隔着合上的窗牖,亦能飘进鼻孔。 容祀本就没有用膳,昨夜又过度劳累,被那味道一勾,腹中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赵荣华比了个手型,没有出声:里面是谁? 容祀指着自己左脸:你亲孤一下,孤就告诉你。 赵荣华别开头,耳上一湿,那人咬了下,又飞快的挪开,得意的抿抿嘴。 赵荣华脸上又热又臊,索性背过身去,看墙角爬行的蚁虫,雨后土地湿润,杂草丛生的地面上有很多小虫爬出爬进。 忽然,她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金灿灿的,被雨后的日光一映,折出强光。 只一点,藏在泥土中。 她伸出手指,抠了抠土壤,那点金色漫开,原是一片金锁。 她戳了戳容祀,拿眼示意这地下的异样。 容祀眯起眼来,轻轻拔出短刀,三两下将泥撇开,草堆下的泥土中,埋得是箱匣,两人默默将土盖好,看不出差错后,又附耳于上。 问过史家了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淡淡的,莫名带着几分威严劲儿。 属下问过了,史老大人没有直接回拒,却也没有答应。” 那老东西,向来懂得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年轻男子似在意料之中,嗤了声,“他若是看不到得胜的苗头,断然不会明确答复。” 陛下,要不要再去问史小大人。” 陛下?”赵荣华张开了嘴巴,没敢出声。 那男子声音清雅,怎么也不会是安帝,既不是安帝,又自称陛下的,只能是前朝小皇帝了。 容祀心知肚明,并未表现出吃惊的模样。 他勾了勾手指,见赵荣华不上前来,便作势又要亲她。 赵荣华这才捂着脸颊,凑过去,抬头满是疑虑。 怕不怕?” 不只是怕,更是震惊。 当年容家父子攻进京城的时候,小皇帝带着几个美人连夜逃离,至今没有音信。 今日却突然出现在此荒郊野外,破庙当中。 这山,她来过多次,如今想来,不禁有些后脊生凉。 她点了点头,容祀手指带着薄茧,抚过她的手背,“孤也怕。” 赵荣华眉心一紧,忽然想起此时此刻庙里除去容祀,根本没有接应的人,她松开手,眼睛朝院门扫了眼:逃吧。 容祀攥着她的手腕,两人刚要起身,忽听屋内一记冷声。 什么人!” 赵荣华一咬牙,哪里还敢再待,拖起容祀的手,也顾不得腿脚酸软,登时没命的往外跑去。 想想就怕,这庙里的和尚,想必也是知情的,当初小皇帝逃离皇城的时候,更是带了不少精兵强将,恐怕正埋伏在四下,听见异响便会现身。 凭他们两个,定是打不过的。 她边跑边回头,有一人从窗户径直跃了出来,手持长剑,堪堪朝他们追来。 殿下,是不是有暗卫保护?” 她嗓子干涩涩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容祀却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他这般从容,想必周遭也做了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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