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但请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 让他学会了要如何去爱一个人,要如何的被一个人所爱之后,给他再一次找到她的机会,让他们从这一个断点后再一次重新开始。 “在这一条路上,我们永远都会是同行之人。” 仲藻雪站在了那里望着他。 看着他在说完这一句话后,连同着手中握着那一个小小的少年一起消失在了这样一片极华之色中,只化作了一缕轻烟游散了开来。 一瞬间,却是连同着整个世界都化作齑粉。 是雪。 下雪了。 仲藻雪抬起了头正望向了天空中那一轮皎皎月白,看着大雪好似玉屑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只将满天都吹得无数雪白的绒花盛开。 那雪吹落了她的发上,好似白头。 仲藻雪伸出手接过了几片的雪花,神色有些怔然。 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得到溪水潺潺流过山涧的声音,有风雪袭至,在这样一片至冷却又无比温柔的月光之下。 “啪嗒。” 脚步不经意踩断了一根枯枝。 却是惊起了云峰之中栖居的山鹤,听着拍打翅膀的声音响了起来,只看着雪月中竟有一队山鹤飞了过去。 鹤唳声清绝响起。 雪月隐入了青峦之中,整个山涧好似透着一抹如水般柔和的轻纱。 起风了。 仲藻雪的眸子有一点一点的惊开。她站在了那里,看着大雪之下有一只遗留下来的山鹤正踱着步子向她走了过来。 黑白分明的羽翅扬起,飞扇之间直拍起了千堆的玉屑。 天空上是一轮高悬的明月。 人间是无处不见的飞花飘洒满天。 眼看着那簌簌落下来的玉屑披落在了那青黛的山峰之上,将翠峦染上了一层雪白的纱衣,连同着云峰之上所有的颜色都在这样的一场雪中失色。举目间,只剩下了无尽的白色,看着那雪花盛放在了漫山遍野之中,尽是一片空灵的至白之色。 回风流转,直将那飞花吹起。 像是一曲无声而温柔的歌谣,在低吟间浅唱,直被雪风吹去了天边。 它好似一直都在那里。 它好似已经等了许久。 一罅的月光照落下来,照着红尘之中被长风卷起吹得漫天的雪花,那月光正落在了那一只白鹤的身上,只看它雪羽轻展开来,像是白云一般遮蔽住了这一方吹起的风雪,高仰的红翎但迎向了月光。 就这样在月光下起舞,和着这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一起。 鹤影清绝无双。 在这样一片的月色与雪色之中,独成一方绝色。 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仲藻雪站在了那里怔怔地望着那一只白鹤,看着它起舞在了雪与月的双色之中,像是为她而舞,直将那飞花卷作了千堆的雪。 在那月色之下。 在最后一眼。 它好似在向她告别。 白羽轻震下簌簌的雪绒,只看着它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低下了头,俯下了身来轻贴着她的脸庞。 “再见了,藻雪……” 是它在为她送行。 在最后一眼。 它站在了那一片风雪中,遗世独立。 就这样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这一场忽如而至的大雪将它彻底的埋葬。 走出了那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中,仲藻雪却是不知为何的转过了头来,看着那风雪像是被锁住在了那一座山峰之中一般。 看着那一场雪浩浩荡荡的落下。 只是这一次的转身,再也不见了那个一回首就能看见的男人。 “……” “哗啦啦——”是一阵风雪声拍打着门窗的声音忽然响起,惊醒了屋内昏迷不醒的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仲藻雪躺在床上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只觉得好似大梦三生,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仿佛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怔然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抬头望着头上搭建着的梁木。 听着窗外忽至的风雪声一声又一声的贯入了耳中。 “你醒了?”就在她怔神之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寻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觉得眼前的烛火有些晃了双眼,仲藻雪微微眯起了一双眸,这才看清了一个挽着一头白发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伏于案前,却也不知道是在忙碌着什么。 那一头白发看着像是已入花甲之年,但声音听着却是年青并不见老态。 但只听着声音便知对方是自己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这让仲藻雪顿时警觉了起来,挣扎着掖好了被子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浑身全然不听使唤的虚弱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秦茗放下了手中的捣药臼,只顾着以银针试着药,也没有抬头望她一眼的道,“离魂散的毒只是刚刚解掉了不过三成,你体内离魂散的毒远远还没有拔除干净,我劝你不要浪费力气想要做什么事。” 确实提不起来一丝的气劲,就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你是谁?”放弃了挣扎着坐起,仲藻雪虚力的抓着身上的被子问。 “药王谷鬼医秦茗。” 说到这里,有一个小药童推开了门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门被推开的时候正见着外头的风雪已经堆作了满山。 就在那小药童送药时。 秦茗转过身向她走了过来,道,“手伸出来,我再为你切一下脉。” “哦……” 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大夫,仲藻雪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伸出了被子,只是神色之中却好似还有几分茫然的样子,像是还没有从那一场三生大梦之中彻底的醒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无言 “我怎么……会在这里?”仲藻雪问。 风雪夜至。 屋内是烧得正红的炉碳, 却也不觉得冷了,偶尔会听到碳火烧至灰化的时候,坍塌下来溅起了一炉的星子。 药王谷的夜里格外的静, 静得只剩下了风声, 吹得一场梨花落满了檐下。 秦茗坐在了床边的一方红色坐椅上, 伸手为她切了切脉门,继而抬头望了她一眼, 问,“你记得些什么?” 仲藻雪怔了一下,“什么?” 秦茗收回了手, “你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句话,陡然像是一把钥匙, 打开了一个未闻而知的匣子。 仲藻雪怔了一会儿,神色沉默了下去, “……昏迷前我在在西陵王府的地宫, 柏远山与沈鸿中设计要杀……” 话说到这里,仲藻雪顿住了。 秦茗坐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沉默之余收回了视线, 似乎并不怎么想提那个名字。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了下去。 静下之余。 屋外吹刮着的风雪却越显得清晰了起来。 仲藻雪没有再说话, 只是见他诊完了脉,便拉上了被子转过了身去,像是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什么。 “时候不早了, 你且先休息, 从明天开始我会为你拔毒。”秦茗说道。 “有劳秦大夫。” 秦茗应了一声, 随即起身覆收好了毫针, 只拿走了自己的医案就准备离开。离魂散的毒便是对于他来说也棘手非常, 这几个日夜不眠不休的煎熬, 便是他也有些熬不住了,只等着这最危险的三天过去。 而今她既然已经醒了,便就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却也可让人松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 就在秦茗刚刚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问话。 秦茗脚步一顿。 一只手正搭在了门栓上。 推开的门扇,只看着夜里的风雪不住的涌了进来。 听到了她的这一声发问,秦茗微微侧过头,只道,“想知道的话不若亲口去问他,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之后。” 仲藻雪没有说话。 秦茗微微侧过头,说,“你若想见他,我这便将他叫过来。” “不必。” 仲藻雪躺在床上背对着屏风,说,“我并不想见他。” 秦茗一只手搭在门栓上,只侧眸望了她一眼,道,“人生百年,只行差踏错一步,便能教人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错误已然让人痛苦万分,而一再的错过,直至彻底的错失,却是会让人遗憾终生。” 门外吹进来的风雪有些冻手,似是刀剐着手背一般。 秦茗说到了这里,微微收回了视线,道,“每一个选择都会铸造一个不同的结果,但无论是选择也好,结果也罢,人生此行从来就没有绝对标准与正确的答案,有着的只是他日能让你在回忆往昔时能说上一句不后悔罢了。” 仲藻雪怔了怔,转过了头来望向了他。 “秦大夫……” “好好的想,正视你自己的心,不要后悔。” 秦茗的声音是低柔的,事实上这一个男人只单单从外貌与气质,都能感觉得到那一份独属于医者的温平。 只是不知为何的沾有了些寒色。 由此让他看上去有些轻淡生死,变得有些无情。 秦茗道,“毕竟那个现在悔不当初的男人,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你的面前。” “……” 门关上了。 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 仲藻雪躺回了床上,微敛下了一双眸子没有说话。 她隐约的记得,他好似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不仅仅是在此之前就有过琵琶骨的贯穿伤,还有受过剑伤,那只左臂在那个时候已经是抬不起来了。 而他为了能撑过去。 能经受住身体上的非人般伤痛,在此前服用了不少的止痛药,甚至曾有过一度的时间失觉。 “……” 当真是……孽缘。 这夜,窗外的风雪吹落了一夜。 只剩下风雪。 只剩下苦汤。 之后的几日,仲藻雪一连在床上躺了数日,也分不清昼夜,只时有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那毒的后劲冲反了上来。 不比之前中毒时候的全无感觉,解毒的时候却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骨头都是痛的。 再见到祁青鹤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是几日后一天,她被窗外的风雪声给幽幽惊醒,睁开一双眼睛,正看着他坐在了床边。 有那么一瞬间的四目对视。 祁青鹤像是也不曾想过她会突然的醒过来,也有怔住。 “你果然还是来了。”仲藻雪开口。 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攒握在了掌心里,仲藻雪皱着眉头抽回了自己的手,身上倦怠的有些不想动弹,“该说的不该说的,在此之前已经都说过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被抽空了的手微微虚浮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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