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原是口渴了。”那小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御史大人特地嘱咐你去买来的给我的?”清盅的壶颈握在了手里,却是不急着的喝下,仲藻雪神色有些轻慢的说着,语气里些玩味的样子。 “可不是,大人见娘子削瘦的很,心里可甚的心疼呢!”那小厮连忙应声说道。 “如此的话,我可真是心里受苦若惊感激不尽。” 仲藻雪抬眸望向了他,说,“大人有这般心意,我心中实在感激,有几句想要托你代我转达给他。” 小厮听着连连应声,“嗯嗯!仲娘子且说!” 仲藻雪说,“你且靠近来些。” 小厮听着又往牢栏走近了几步,半蹲半跪在了那死牢前面伸长了身子凑了过去,正准备听上一听她是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模样。 “……”仲藻雪一只手玩着清盅的壶颈,抬眸望向他的眼神生冷。 死牢里面原是一片的寂静。 静。 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切。 “滴答。”壁上挂着的一条铁链上边,有一滴泫了许久的寒露凝成了珠子滴下,像是骤然打破了这一片寂静的长夜一般。 “咚!” 仲藻雪倏地从牢中伸出了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一把抓住了那小厮的衣领,猛地将他整个人都带向了牢栏上,那一张脸便是径直的撞下了牢栏,磕得一张脸鼻子眼睛生疼的叫喊了一下。 “啊!” 这一声刚刚的张开了嘴叫唤出来,便将清盅里的那一壶水一股脑儿的往他的口中倒了进去! 那小厮被这一盅水猝不及防的灌了进去,一时间呛入了气喉之处,生得是涕泪不止,整个人软倒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重声呛咳着。 “咳!” “咳!咳咳咳!” 那一声声咳咳得实在是紧,只恨不得把一整个肺都给咳出来,气喉里头更是一番火辣辣的疼。 仲藻雪站起了身来,神容清冷的望着蜷缩在地上涨红了一张脸不住重咳的小厮,见他起初只是咳嗽,而后不一会儿便咳了血,身体更是有本能的干呕着。 “你若不说是他送给我的,我兴许还会看上一眼。”仲藻雪一手扔了手中的盅壶,“真是听的我恶心的想吐。” “咳!——”那小厮伏在了地上不住的咳着血,脸色渐渐的涨成了酱紫。 这边的动静很快的就引来了夜里巡守的狱卒的注意,尤其是这一方死牢里押着的是重案要犯,打前几天又有过生事的前例,算得上重点看顾的对象。 “吵什么!做什么!”值夜的狱卒恶狠狠的走了过来。 这一走近登时就有被吓住了,只看着地上不住挣扎着咳血的小厮,而那死牢里头的女子则是神色清冷的立在里头望着这一切,脸上的神色更是丝毫不为所动。 “这、这是怎么了?!”那狱卒见状大步的忙走上前,伸手正想要扶起那地上咳血不止的小厮。 见他模样好似是中了毒,忙大声的喊道,“快来人!有情况!人呢!都过来!” 这样一间关押着重案要犯的死牢,竟出现了带毒的东西,这可断断不是小事。闻声而来的狱卒从各方赶了过来,见着眼前这样的情况也是大感震惊,顿生了警备。 那小厮的情况已见着危险的快要濒死。 狱卒见状叫来了人后,忙扶起了他,想要将他驮到背上赶着去找大夫救人。 一直立在死牢里的仲藻雪侧过头突然说道,“你若活着,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仲藻雪便是要死,也断断是要撑到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那冤情昭雪,那恶首伏诛。 直等到那一天之后,她便是再也无畏只身赴死走这一趟黄泉之路。 —— “当——当当——”后半夜的更声有被敲响,打更的更夫提着锣像往常一般的走在了街巷里,只道是跟往常一般的别无二异。 竹梆子敲了三下。 正在这个时候听着街巷里头有传来了一连串疾行的脚步声,似是正赶着生急,就连那衣袂都是带着风的,举着的火抱照光而来,领头的原是府衙里的知县单正阳单大人。 “单大人——”那更夫有些吃惊的忙让开了路。 单正阳领着一众的官兵穿过去,看着面色很是凝重的模样,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行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瞧着刚刚走去的那一行官兵的背影,那更夫不由得觉得一阵心神不定的样子,只觉得这城中怕是正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跟着又敲响了手中的梆锣往前面走去。 弦月有沾上了清露。 正寒。 查抄了殓司门一部分的东西后,在等单正阳赶过来的时候,祁青鹤一边看着手中殓司门这些年来的一些记簿,一边头也没抬的开口。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祁青鹤道。 “啊?大人是在叫刘师爷吗?他人正在里头忙着呢。”单玉儿一脸茫然的说,“大人若是要找师爷,我这就进去帮大人把师爷叫过来。” “李麟生的案子,你都知道些什么。”祁青鹤头也没抬的继续问。 “……大人在说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啊。”单玉儿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祁青鹤停下了手中的正在翻阅的记簿,抬眸,将视线从那里移在了她的脸上,说,“你暗中传密,想着法子引本官查殓司门,更是几番有暗示。而今殓司门已动,其后之人必会坐定不住,如此你也必将立于险难之地。” 单玉儿抬着头望着他,抿直了唇。 “越是知道的多,就越危险,你年貌不过二八,再往下的危险不当涉及下去。”祁青鹤道。 “大人先答应我一件事再说。”单玉儿开口。 祁青鹤望了她一眼,“何事?” 单玉儿立在了他的面前,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学堂里犯了错误的学生一般,像是有万千的话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只低着头绞着一双手指,犹豫再三的开口说,“就是……就是……如果我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大人不能罚我,也不能连罪整个单家。” 祁青鹤望着她许久,开口,“你犯了何事会受罚,甚至会连罪单家?” “我……” 单玉儿绞着一双手,咬了又咬唇,最后猛地抬头望向了他说,“总之大人若是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事情,就必须得答应我这一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过后罚我,更不能连罪到了单家!” 祁青鹤望着她的神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也不能连累我叔父的仕途!不能让他丢了官职!”单玉儿补充道。 祁青鹤看了她许一会儿,随即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簿子,说,“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哪里有!”单玉儿瞪着一双眼睛。 “你既有心暗示,想来是站在李氏的这一位置想为他们力求一个清白。但李氏之案牵连甚广,绝不是你一个不及二八的稚女能左右得了的,你往下还想要继续下去势必会身犯险地,或然落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之地,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可转圜。” 祁青鹤望着她说道,“再然,你此时不予我坦白,他日我追查下去查出来了,惩处只会加重。” “——!” 单玉儿听着瞪大了一双眼睛,握了握拳头,咬牙道,“你!你怎地生得这般的不近人情!一天到晚的只知道罚罚罚,杀杀杀,半点儿也不留余地的!你也不瞧瞧你身边都还剩下几个人!” “真是活该仲姐姐瞧不上你!不要你!”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今天的~先稳定一下更新时间再加更~ ——
第35章 然是 “你也不瞧瞧你身边都还剩下几个人!真是活该仲姐姐瞧不上你!不要你!”单玉儿握紧了拳头忿忿的朝着他吼了一声。 祁青鹤一眼扫了下来。 小姑娘被他这一眼望来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球一样的焉了, 气焰哗然一灭,低头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场面一时的死寂,气氛好似凝固住了一般僵硬。 “……” 没有人再开口说什么, 只立在了那里任由着一弦月色照落了下来, 投落在身上光影阴阳不定。 在男人生冷的视线下, 单玉儿低着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原先只是有些不满,但再不满也知道他的官职在上, 连自己叔父都是为他马首是瞻,绝对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只是她使了浑身解数又是撒娇又是好话说尽了才磨得吴作青心软将她也带来了殓司门,明明她跟在后面什么都没有做, 他一见着自己就直接把她往外头撵,半天儿也没给人说话的余地。 回头甚至还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的老仵作罚了一顿? 哪里有这样的不近人情的人! 他来了临安已有不少的时日, 起初她见着他清正廉明公正不阿心里是极高兴的,只当麟生哥哥这个案子兴许终于有了个望头, 总算遇到了一个不畏强权又有手腕的清官。但随着她这些日子偷偷溜进宗卷堂里, 将他之前办的那些个案子重新翻了一遍,心里却是越翻越是复杂。 里头每一个案子都是办得分外清明,往上再大的官, 再富绅的人, 他是真的敢硬刚就地法办。 但是…… 在翻到他料办的那一件曾经轰动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伎馆藏尸案”,涉案当中的一个从犯,是与他有十年同窗的友人, 同第出学, 同第入仕。 尚且只是被逼无奈之下的迫于协犯, 为了自己的妻儿。 十年的同窗, 说斩就斩。 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她是一心想要为麟生哥哥翻案不假,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拿整个单家做赔, 她更不想葬送掉叔父这好不容易考取上的功名仕途。 “……” 夜色又深了几许。 祁青鹤站在那里望了她许久,却也没有辩驳一二,只是似有经不住寒的侧身低咳了几声。 咳了几声后,他道,“单正阳来了后,你自己去他那里领罚,半月内不得出府衙。” 说完,便准备离开的往另一边走去。 “哎!”单玉儿听到这里惊了,见他说完就走,忙叫道,“祁大人!我刚才是有不敬,我认错就是了,但你也不能这样公报私仇说禁足就禁足罢!”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的,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能被关禁闭! 祁青鹤顿住脚步,侧眸冷道,“还想要你那条小命这半月就呆着府衙别动。”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放她再这样深入下去怕是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外头传来了声响,他这方走过去原以为是单正阳带着府衙的官兵赶过来了,正准备过去调度,却不想来的人却是另外一人。 看着衣着好似是死牢里的狱卒。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死牢里面出事了!”赶来的狱卒一副火急火燎的翻身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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