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眨了眨眼睛,心思微动。 三日后、宴会。 有了这张邀请贴,她到时候就能顺利进入风月楼,借着参加宴会的名头,偷偷溜进景殃常年待的厢房查找线索。 到时候鱼龙混杂,谁还能注意到她? 想到这里,鹿白呼吸急促起来。她压抑着急切的心情,缓缓吐出口气,盯向景殃手中的邀请贴。 既然这是最后一张,那她一定要得到。 景殃拥着美人,即将进入大门。 鹿白压了压帷帽,示意墨竹原地等待,偷偷跟了上去。 门口人群杂乱,鹿白身子娇小,藏在其中根本没人注意。 景殃闲庭信步,仿佛在去往自家后花园。 鹿白小心谨慎地跟随而上。 这时,陈富商突然失去理智,猛地虎扑过来,吼道:“请帖是我的,美人也是我的!谁都不能抢,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抢!” 他猛地推开挡路的鹿白,伸手去抓景殃的衣袍。 “砰。” 鹿白后背一痛,猝不及防地往前栽。 电光火石间,她左侧方站着一双墨色靴子,计上心头,身子晃晃地调转了一点方向。 最后,她朝着墨色衣袍男人的位置,直挺挺地摔下来。 下巴重重磕在地上,口腔里盈满血腥味,她眼前昏黑,清晰地感受到疼痛在蔓延。 墨竹面色一变,下意识想冲过来。鹿白冲她眨眨眼,小幅度摇了摇头。墨竹迟疑地顿住脚步。 鹿白装成死鱼模样趴在地上,精致幼软的小脸上满是痛楚。 周围传来吸气声:“太过分了,怎么能连累到小姑娘?” “虽说陈老爷一时手滑,但景公子实在毫无人性!若不是他执意带走花魁,陈老爷怎会冲动?” “他这样肆意妄为,是在有愧于楚宁王,有愧于楚家为社稷奋身的先代英雄……” 论一个小白花的觉悟—— 鹿白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她似乎在强忍巨痛,但终究还未及笄,是个小姑娘,平时又娇生惯养,眼泪很快掉下来。 一大颗一大颗的,像透明珍珠,连串砸在地上。 景殃的墨靴顿了顿,缓缓垂下眼帘。 小姑娘穿着杏白色上襟,绯棠色裙裳,绣着细细丝线的袖口被撕开一道破烂的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细嫩的手臂。 脸颊沾满脏污,似稚童般小小声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 宛如藏了千万的委屈。 景殃眸色微沉,对花魁道:“你先进去。” 花魁咬了下唇,眸里划过一抹不甘,垂眸进了门。 景殃蹲下身子,隔着鹿白的衣服,扶起她的肩膀坐起来。 小姑娘怔怔地抬起头,一双眼眸又圆又大,湿润而澄净。 像是一种小动物……比如深林的幼鹿。 景殃看向陈富商,似笑非笑,语气没什么善意:“你没看见小妹妹哭了吗?”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给人家道歉啊。”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明明弯着嘴唇,眼里却毫无笑意。 陈富商整张脸涨的通红,碍于景殃的面子不敢反抗:“你!” 鹿白忽地抱住景殃的小腿,一脸委屈地盯着陈富商,抽抽嗒嗒地道:“景公子,他是个坏人!” 景殃看了看被她抱住的腿,挑眉应道:“不错。” “明知道……”鹿白眼尾泛着红色,手臂用力抱紧他,“明知道你把最后的请帖送给我了,却还要把我撞倒,妄图谋利!” “他是不是……”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是不是就欺负我年龄小,呜呜呜呜呜。” 小女孩儿戴着帷帽,外人看不清楚她的脸颊。 只能隐约瞧见她在啜泣,一双鹿眼湿蒙蒙的,委屈极了。 让人忍不住爱怜。 景殃眉梢上扬,眸里划过分明的诧异。 他打量着她,莫名升起几分玩乐的兴致,一时没有反驳。 这几句话让人恍然大悟:“原来最后一个珍贵的请帖早有归属,是我们错怪景公子了!” 周围的人纷纷道歉,愤怒地指责起陈老爷,声音比先前更加激烈。 陈老爷为千夫所指,憋红了脸:“你们、你们等着瞧!不就是个女人么,混账才稀罕!” 他再也呆不下去,放了诸多狠话,啐了一口,灰溜溜走了。 - 群众散去,老鸨开始招呼新客人。 鹿白适时地抹抹眼泪,自觉地松开手臂爬起来,仔细拍了拍裙裳上的灰尘。 景殃摇了摇扇子,上面的牡丹争奇斗艳。 他眸色晦暗不明地瞧着她。 眼前的小女孩儿不过豆蔻韶龄,缎子似的黑发挽了两个小啾,其余都披散下来。 她戴着帷帽,看不清楚具体的五官,但能看到脸颊肌肤瓷白,仿佛一碰就能戳出个小窝来。 小姑娘身子骨还没长开,待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就像是被绑架过来的小孩。 鹿白就是在这个时候抬眼,跟景殃对视了个正着。 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微弯,唇角扬起,喉腔逸出几声愉悦的笑。 一张昳丽风流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看来,我得跟小妹妹好好说说话。” 他自言自语地往风月楼走。 鹿白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态度亲昵,眉眼带笑。 亲得仿佛一家人。 他慢悠悠打开门,一只脚迈了进去。 鹿白满心期待地想要跟上去。 下一瞬,景殃忽然转身,打开牡丹扇面,挡住门缝。 他弯下腰来,眼含戏谑道:“现在没人了,摘下帷帽来给我看看?” 鹿白眨了眨眼睛,像是觉得他非坏人,听话地摘下帷帽。 漆黑的头发散了一肩。 这是一张看起来极乖的脸。 小姑娘将将十四岁,五官还未长开,双颊尚有稚气。脸颊上面生着小鹿般的眼,乌黑剔透,瞧人时毫无杂欲。 大抵是因为刚刚哭过,她眼底氤氲着湿漉漉的雾气。 一双眸子清亮亮的,还泛着水光。 有几缕头发落下来。 她恍若未觉,红唇微微张着,歪头看着他,脸上尽是涉世未深。脸颊肌肤嫩白,与漆黑长发形成鲜明对比。 强烈地冲撞着人的视觉神经。 景殃眸子里有绯色潋滟,随着一声调笑,显得浪荡又漫不经心:“小妹妹,回家吧。” 他合上折扇,敲了下鹿白的头:“今天的事情,我就不告诉别人了。” 鹿白不满地捂住头发。 景殃给她戴上帷帽,又理了下遮脸的纱帘。 看见景殃抬脚欲走,鹿白睁大眼睛,心念急转。 宴会邀请帖她还没拿到,这人怎么能离开呢?! 她赶紧伸出手,一把扯住景殃的袖子。 手感柔软,针脚细密,一模就是精心缝制的好布料。 景殃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眼尾微微挑起。 鹿白晃了晃他的衣袖,软声撒娇:“刚刚我替你解围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呀?” “谢谢你。”景殃抽出袖口,“替我解围,将功抵过,这次就先放过你。”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肯定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你肯定认识我了。” “下次记得要看清楚人。” 他声线磁性慵懒,尾音上扬,再配上这张脸,总显得轻佻。 但同时,他的语气又格外淡漠坦荡,让人生出一种分不清真实的混乱错觉。 “看清楚……谁?”鹿白迟疑着道,“你吗?” “对啊,看清楚我。” “这样,你才能记住我今天的话——” 前方大门口,有不少风月楼的女子悄悄投来视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俊美、一身气质浑然天成的男人。 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到景殃的脸,所以放眼看去,像是众多美人从后面将他簇拥在前方。 景殃居高临下地立于她身前,懒洋洋地垂眸。忽而,他用折扇扇柄挑起她的下巴,眼尾勾着笑。 姿态颇有些轻佻。 但同时,他又与她隔着数指的距离,像是在端详一个小孩子。 鹿白有一瞬间的失神。 景殃再度开口,瞳眸漠然,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淡得近似于警告: “你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小妹妹。” 作者有话说: 景殃:你别过来,我不跟未及笄的小屁孩讲话。 先花式试探一波~男主最后会狠狠自我打脸和真香哒!=v= 注: 1.女主最初是郡主身份(暂时的。但实际待遇等于公主),后期会被钦封为公主,皇室的独一份,自始至终都是团宠。 2.公主亲自去查案并非“逻辑bug”,而是剧情主线,后面几章会有解释。 (求求宝宝们尽量不要养肥我啦,保证每天都会更新的!再养肥真的要养死了呜呜呜TvT)
第2章 鹿白没能拿到邀请贴,最后赶在落匙前到栖云宫。 一路上,她都沉浸在不可思议与震惊的情绪里。 她居然被一个纨绔给拒绝了! 拒绝了! 景殃顽劣如斯,居然还敢拒绝她? 她不就是年纪小了点吗! 他这么挑吗! 墨竹忍不住问:“方才那个男子是谁呀?” “他叫景殃,是楚宁王府唯一的掌权人。”鹿白正思索着她明日怎样才能再见景殃一面,“你不要声张,否则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他就是那个景公子?”墨竹声音拔高,面色不太好看,“那您以后千万要避着他走!” 鹿白取来了笔墨纸砚,涂涂写写着下一步的计划,随口一问:“为何?” “他可是……” 墨竹还未说完,昭和帝身边的大太监杜临安就通知说,昭和帝让她去一趟,显然又发现了她偷溜出去。 鹿白叹口气赶去养心殿,里面却正闹成一团。 只见乌泱泱的臣子围在昭和帝下方。 “陛下!您瞧瞧那景殃也太过分了,丝毫不顾及皇家颜面,玩物丧志,为了争个女人丢尽了脸!” “陛下!臣等请求陛下将他除名皇家族谱!” “陛下……” 景殃要为花魁一掷千金的事迅速传遍京城,众臣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老臣走了出来,佝偻白须,颤巍巍道:“陛下,虽然之前的楚宁王景玄为了这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但如今他儿子着实荒唐妄为!您不能看在景玄的面子上,就这般护着景殃啊!” 这话赢得所有人的赞同。 他们纷纷附和:“请陛下严惩景殃!” 说白了,景殃出身于功勋累累的名门望族,跟他们就是云端与淤泥的区别。 他们欣羡他却又厌畏他,便专挑景殃的风流烂账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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