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非要那样才能解,她宁愿这个人是墨钥。
第10章 她喜欢墨钥,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年前宫宴初见,她坐在女子席面,隔着屏风看见墨钥舞了一出剑开场,谈笑自得,行事作风洒脱怡然。 后宫宴快结束时,墨钥又以一曲醉翁亭的笛声。 养在深闺之中见惯了有理有节的人,恍然见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流男子。 一见入心。 可惜,墨钥对皇位无意,对她,好像也无意,半年后接到他的请帖,她喜不自胜,第一次打破她在几位皇子之间的平衡,欢欢喜喜地去了,没和墨钥面对面见上一次,反而听见墨钥和别人的闲聊谈话。 落花有意不能追,流水无情不愿随。 那日起,她知道她的这份喜欢终将藏于心底深处,不可见光,骨子里的高傲和身上肩负的责任也不许她喜欢。 程凝织看着眼前的人,揪着他的衣袖不放手,眼神陡然坚定,“王爷……请您……您帮我!” “我!我不行的!”墨钥被她这个动作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间,忙弹起身子走开。 “本王………我……我不可以!” 程凝织此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坐直身子起来,拉住他半只袖子将他带到自己身上,唇用力吻了上去。 她闭上眼,用心体会这个吻。 很可惜,她所有的力气早就透支,吻了没一会儿就没了力气,整个人身子渐渐瘫软,手臂逐渐失了支撑,慢慢松开了墨钥的脖颈。 墨钥却是不愿了,像是手中的美食突然被人夺走一般,俯身而下。 床榻太硬,程凝织好几次不满地发出嘤咛抱怨,“你手抱着我些,床太硬,腰疼。” 她娇气惯了,从没睡过这种床榻,此刻却是要在这种床上………很难忍受。 还有,墨钥横冲直撞,一点也没有传闻那般身经百战的影子,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一般,和刚才玉面池上风流肆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两相折磨下,最后一刻结束时,她忍不住踹了一脚墨钥,力道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的娇气和怨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都怪你………” 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前见到墨钥,她怎么可能在紧接的半年后接下他的请帖,今天又怎么可能来赴这个赏莲宴。 墨钥红着脸,被她踹了也不生气,耐心给她整理衣裳,帮她穿戴完毕。 末了朝她深深作了个揖,“程姑娘,今日之事本王定会负责,只是如今还需要想个法子不让此事走漏风声。” 程凝织自然知道,廉亲王的人没能在客房堵到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方才她和墨钥云雨的时候,他恐怕已经安排了人在后院仔细寻找。 还好廉亲王府够大,算算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她现在身子还虚着,必须回府休息,只是她现在这个副模样任谁看见都知道刚经历了什么。 未来的皇后,已经先被人破了身子,这是灭族大罪。 到时候,墨钥,她,廉亲王,都难逃一死。 廉亲王就罢了,墨钥是无辜的,她的家人更无辜。 出府势必要见到别人,躲起来也不现实。 死局。 程凝织绝望地闭上双眼,生平第一次知道世间也有她这个程家贵女不能掌握的事情。 “本王有个法子,只是要委屈您了。”墨钥很是自责。 程凝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现在已经够委屈了,还有,不需要你负责。” 墨钥神色一僵,默默地抱起她望了一眼外头,确认无人后径直把她抱到石桥上,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时,她只觉得身体一轻。 “对不住了,程姑娘!” 啪的一声,静心池炸开一大道水花,她跌入池中,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水,头发湿润而散乱,浑然没了形容。 她瞬间明白了墨钥的意思。 她一个弱女子呛了水狼狈虚弱些很正常,肯定不会有人多想,而廉亲王就算发觉什么异常,做贼心虚自然也不敢多嘴。 她回头看,石桥上,墨钥一脸气愤,她顿时明白。 石桥不远处,廉亲王带着一众人寻到了静心池,有其他皇子,大臣子女,好不热闹。 他大约是知道事情败露,担心找到她人时她已经死了,所以才带着那么多人一起来找她,这样也好撇清自己。 可真是阴毒。 池水不深,刚刚好淹到她腰际,她半靠着池水里的石头上有气无力喊道:“这里。” “在那儿……那儿那儿!相爷千金在池子里!”不知哪位大臣家的女儿耳朵灵光,听见了她这一声微弱的求救,咋咋呼呼喊了起来。 众人齐刷刷刷往这边跑,脚步匆忙,这可是未来皇后,程相的嫡女啊!出了事儿他们在场的人没一个脱得了关系。 尤其是廉亲王,为首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见她满身狼狈在池水里,惊讶得瞪直了眼,赶紧张罗着下人把她从池水里捞起来。 “小姐!你们快点啊!小姐身子娇贵,怎么能被凉水泡着呢!”小蝶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见水里的程凝织,急得哭起来。 程凝织被人从池子里带出来,身上的水蓝衣裙皱巴巴的,裙摆不住的往下滴着水,垂落的发丝成缕贴在耳畔。 明明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却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美人哪怕是落了水,也是美人。 众人都看呆了。 “小姐,我就是去给你拿些醒酒汤的时辰您怎么就落水了!”只有小蝶冲上去第一时间抱住浑身湿漉漉的程凝织,神色心疼。 程凝织惨白的唇动了动,“酒醉了,不小心冲撞了睿王爷,不小心落了水。” 她没力气再说话,看向睿王,意味不明。 小蝶果然如她所想联想到了那个意思,以为是睿王推自己小姐落水,立刻转身吼骂。 “我家小姐给你们面子来廉亲王府赴宴,却不想因为王爷一直劝的一杯酒醉了,现今又被睿王推进水里,不知此事若是传到圣上那里会如何处置?” 廉亲王脸色铁青,本来计划失败心里火大,想着程凝织如果熬不过去毒发死了也就罢了,他自有法子撇清自己,没想到居然没事。 看来这个程凝织的婢女是个护主不好惹的,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撒泼。 抛开其他不论,若事实真如程凝织所言,她酒后失仪冲撞了睿王,睿王推人入水,也是有因有果的事情,哪里能这样把责任全推给他? 程凝织便罢了,家中势力颇大,娶了她便可登基,又蒙圣宠,是需得好好招待着的贵人,可这个婢女可不见得。 若不是他在外经营有贤德知礼的名声,今日又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又计划失败,哪里会让这么一个下贱人怒骂。 敛去戾气,他赔笑道:“今日是本王有欠考虑,他日定会亲自登门替弟六弟致歉,还请程姑娘海涵。” 说罢,他深深鞠了一个躬,眉眼间歉意十足,礼数周全,如此一来,程凝织自然没有理由再责备他。 墨钥在一旁哼了一声,皱眉以表对程凝织刚才一阵冒犯的不满。 廉亲王着人把她送回了程府,一场赏莲宴也因这一出意外提早了几个时辰结束。 回府躺了一天一夜后,程凝织醒来,还发着烧,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父亲程治。 奈何是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程治怒得预备入宫面圣,却在最后一刻及时刹住脚,转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此事只能作罢 。” “凝织乖乖,有夫君在,梦里都是假的,凝织乖乖........” 程凝织是被这阵声音带出深沉的梦魇的。 睁开眼看见身旁轻拍着她肩低声哄她的墨钥,和他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梦见四年前那糟糕的一日,还有事后不得不息事宁人的屈辱,以及后来母亲……… 墨钥见她醒来,忙撤开自己拍她肩的手,道:“凝织我不是故意碰你的 ,刚才在门外听见你呓语怕你睡不好,才进来拍拍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拍拍”莫名戳中程凝织,她眼神柔和了几分,“知道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墨钥日日都会来找她,但时辰都掐得极好,每次来的时候她都刚好洗漱完正在准备吃早膳,不像今天,她甚至都还没醒。 墨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昨夜想了很久,觉得恢复记忆和好好表现都要同时进行,我不想和你和离,我的皇后只能是你。” “所以呢?”她起身穿鞋走到梳妆台前。 “所以我们去东宫吧,去找我的记忆,去,刘盛子说我继位才一月,可我们都成婚两年了,那我们在东宫的记忆才是最多的。” 程凝织梳头的手一顿,片刻后道:“我们在那里没有什么回忆,去那里无用。” 墨钥一怔,“怎么……怎么会呢?”都成婚两年了,在东宫怎么可能没有回忆呢? 一时间,程凝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道:“你先去外屋,等会儿洗漱完再商量。” 小蝶进来为她梳头,墨钥揣着满肚子疑惑出了内屋。 “娘娘,其实您直说那会儿在东宫您和陛下形如陌生人即可,为何不说?”小蝶从小就跟着程凝织,对于当初程凝织嫁入东宫后的事情都明白。 为什么不说?因为她自己也觉得离谱,一对夫妻成婚两年却从未同床共枕,她怕说出来,墨钥就会知道,从前的他,对她其实并无感情。 墨钥封太子前为了负责百般缠着她,封太子后她顺理成章嫁进去成为太子妃,大婚当夜,墨钥喝的烂醉,却依旧能在行至她房中时掀开盖头清醒地走开,去了旁边的小榻上沉沉睡去。 她傲气惯了,墨钥既然不喜欢她,那她也面上端着,如此,两年以来,墨钥虽对她百般顺从无所不允,但两人的关系充其量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宠她,只是因为愧疚和责任。 她一边心安理得高高兴兴受着这些宠,一边暗自神伤没有爱。 直到继位后的一个晚上,墨钥不知从哪里寻来了烈酒醉得昏了头,找来坤宁宫,一脸委屈满眼泪水地抱着她,迟来的洞房花烛。 梳洗完毕,程凝织这才出去,墨钥在发愣,想来应该是还在想刚才她那句话的意思。 “近来没有什么大事,天气炎热,让朝中大臣在家休息月余,我们出宫。”程凝织坐下。 墨钥赶紧回过神给她盛了一碗肉粥,“出宫,去哪儿?不是说东宫对我的记忆恢复没有用吗?” 程凝织握着玉瓷勺在粥碗里搅拌了几下,“我带你去几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地方,兴许有用。” 左右每逢暑热和寒冬都会给大臣们休息如今只是提前了些罢了,倒不会引起什么朝纲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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