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肃然问道:“你近期还会在太医院是吗?” 这个人的行事逻辑,她摸不透,自然怀疑他搅浑水之后会脚底抹油。 徐惊墨大约又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 通常这种情况,她若担心他会跑了,安王手底下那么多的好手,暗中派出几个盯梢监视他不就行了? 徐惊墨愣了愣,随后也是面露无奈的笑了下:“微臣这个身份,似乎……轻易也脱身不得吧?” 他是太医院挂了名的医士,又算是司徒胜的心腹,就算沈阅安王府这边的人不与他计较,宫里那边能放他全身而退? 他要敢就这么跑了,怕是皇帝都得派暗卫去上天入地的追杀他。 就哪怕—— 他只能算是司徒胜的一个狗腿子! 沈阅点头:“今日天气不好,那徐小大人就先请回吧。” 她没提以后之事,徐惊墨也识趣不主动多言,顺理成章的告辞了便走。 沈阅对他并不能够完全新任,斟酌之后,就又差人去喊来了通晓医术的商秋,叫他与蒋氏她们一同守着甘长松,继续观察孩子的后续情况,一定要确保无虞。 冬禧撑了伞,一如来时那般,护着她往回走。 雨一直没停。 花园庭院里处处都有深浅不一的积水。 沈阅脚步极稳的匆忙走在园林之间的鹅卵石小径上,冬禧却从她一声不吭的状态中隐隐感知到她情绪似乎很是不对。 正在慌乱无措时,平地上,沈阅脚下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脚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往旁边挪动了两步。 “小姐……”冬禧急切叫了一声,便要去扶她。 沈阅却率先一把扶住了旁边的一株花树,稳住身形。 她抬了抬手,示意冬禧不用管她。 冬禧见她淋了雨,又后知后觉,尽量将雨伞往她头顶擎着。 沈阅手撑在一株山茶树的树干上,冷雨之下,昔日俏丽绽放枝头的花朵都成了泡在泥泞雨水里的残红。 她低垂着眼眸,在雨中立了许久,直至手掌上沾染的湿意与寒气蔓延遍四肢百骸。 唇瓣咬出血来,一滴血珠坠落,也同那些嫣红的花朵一般跌进泥泞肮脏的雨水里。 自思水轩出来,她脑中一直回荡不去的都是那晚自选妃宴回去,她外公急怒攻心呕血的场景。 那一晚,如青松山峦一般撑着整个家族信念的老者,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倒下,从此一蹶不振。 而最叫她愤怒揪心的,却已经不是那一晚。 因为随着徐惊墨揭露出来的秘密,她也终于窥探到了前世一切的真相—— 现在即使勿须去找秦绪当面对质,她也可笃定,那时候就是秦绪给她下了药。 肖荣芳先于柳茗烟有了孩子,他不介意,可是为了能够有个合适的理由把他那亲亲表妹推上将来的皇后之位,他却是不能叫自己这个太子正妃有机会率先诞下子嗣的。 他一定是给她下药了,就为了逼她给柳茗烟让路。 用了徐惊墨口中的那种药,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了目的! 是她太蠢,太天真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抬高了那两个衣冠禽兽做人的底线。 她以为她一直循规蹈矩,做好了一个太子妃的本分,而闻氏一族又一直辅佐秦绪兢兢业业,秦绪就算对她没什么男女之情,至少无冤无仇的,他也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甚至于,后来外公一病不起时,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外公年纪大了,必得要有那么一天。 现在摸到了蛛丝马迹再仔细回想—— 当年,外公就是在请大夫去给她看了这个难以受孕病症之后,回去没多久,家里才传出他一病不起的消息。 那时候她人在宫里,与家中互通消息也不方便,他们一定是怕她有所联想,进而自责,又刻意拖后了几天才将消息告知于她的。 外公那一病,也不是无缘无故,一定是大夫给她诊脉时察觉了秦绪在她身上使的阴招。 这辈子,单单是秦绪悔婚,老人家都犹且承受不住; 上辈子,他们一家人更是一腔热血错付…… 外公那时该是从秦绪的所作所为中,预见了她将来不可避免的悲惨结局,无力回天加上自责愤恨…… 所以—— 上辈子,她的外祖父也并非寿终正寝,他是被秦绪活活气死的! 作者有话说: 三更。 上辈子,不仅女鹅惨,事实上女鹅一家三代都实惨…… 我也许……是个后妈?
第113章 种蛊 秦照有事出门去了。 沈阅冷静下来之后并未回房, 而是去了他的外书房。 窗外冷雨凄凄,她一个人坐在案后,百无聊赖,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 都是她上辈子无缘得见的, 据说秦绪给予柳茗烟的那场盛大无比的封后大典。 他们, 踩着她闻家人的骨肉鲜血, 她母亲的,她外公的,以及她自己的…… 一步一步登临高处,站在了帝国皇城权利巅峰的最高处,俯瞰众生, 俾睨天下! 秦照回府, 已经是午后。 这样的天气, 他以为沈阅不会出门, 直接便回了后院。 却被守院子的春祺告知:“王妃上午带冬禧姐姐去思水轩看望松哥儿去了,午饭也没回来吃。” 秦照走了一路回来, 衣袍靴子也都打湿了。 他进屋简单替换了一下干爽的衣物, 然后又打了伞寻去思水轩。 直到见着守在那里的商秋,才自对方口中知道个事情的大概。 但是商秋上午就只顾着来回跑腿,他也只知道是太医院那个叫徐惊墨的年轻医士来过府上, 并且治好了甘长松的心症, 再至于…… 私底下那人与自家王妃又都说了些什么, 他便也解释不清了。 秦照心底一直对徐惊墨揣着防备与芥蒂, 闻言,便有种隐隐很是不好的预感。 再从思水轩出来, 这回他直接找了林管家去问—— 林管家一共只伺候府里这两位主子, 自然一门心思盯着自家主母的一举一动, 以防她有所吩咐。沈阅午饭没用,还是他亲自寻去了外书房问的。 林管家道:“小的也没见着王妃,在院子里就被冬禧姑娘挡回来了。王妃未曾出门,若是这会儿还没回房……那就应该还是在您外书房吧?” 秦照于是就又绕去了自己外书房。 果然,沈阅还在那。 冬禧面色忧虑又焦灼的在屋外的廊下来回踱步,瞧着他来,连忙见礼;“殿下回来了。” “她在里面?”秦照随口问着,也没耐性再同婢女多言,直接推开了房门。 沈阅被这响声惊醒。 明明做了个对她而言依旧可以称之为噩梦的极是不好的梦,她此刻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揉了揉惺忪睡眼,自桌上爬起来。 “你回来了。” 秦照见她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不由的心头一紧。 他快速反手合上了房门,以防外面的湿气与潮气进来。 然后又顺便自旁边睡榻上捞起薄被,几大步就绕到桌案后头,用被子先将她裹住。 “怎么在这睡?这天气又不好,不怕染上风寒吗?” 沈阅乖觉的自行拢紧被子。 秦照弯身,额头贴着她的,去试她体温。 “应该不至于,这屋子里也不算冷。”沈阅道。 虽说他是刚从外面进来,可他大男人的,体温从来都比她更高,这一试之下却是也探不出如何的反常。 只是他方才在府里这一大圈找下来,新换的靴子和长袍下摆就又都弄脏了。 沈阅垂眸打量他时,不经意的瞧见。 这屋内柜子里也备着两套他的换洗衣物,还有平时室内穿的软底鞋。 “你身上都湿了,换了吧。”沈阅起身,先帮着他脱下外袍,又去拿了鞋子给他。 正要蹲下去帮他替换,秦照却挡开她手:“都是泥水,你别沾手了。” 他三两下换了鞋。 因着是在室内,他一个常年习武、体魄健硕的大男人并不觉得冷,就干脆也没急着再找外袍来换。 他只将裹着被子的沈阅拉到怀里,坐到了案后。 “我刚去了思水轩。” 甘长松那病症,按理说是无解的,现在虽然究竟如何,还得再找有经验的大夫多跟进诊脉验证几次,可就单冲着个把时辰之内,孩子本是十分虚弱的脉搏就恢复的与常人无异…… 秦照再是见多识广,也觉不可思议。 这事儿沈阅虽是亲眼所见,但她也始终想不通,于是就将自己目睹的徐惊墨治病的经过详细说了。 “上午请过来的大夫切脉,就没再切出松哥儿的心悸之症了,后续若无反复的话,他这病是不是就真的好了?”沈阅也是眉头紧蹙,苦思冥想,“那位徐小大人的手段,属实是诡异到不可思议,乍一看就跟神迹显现似的,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又高超的医术吗?” “医术是不太可能有这么立竿见影和起死回生的效果的……”秦照认真思忖许久,后才凝重开口:“他应该是在种蛊吧?” 说是推论,他语气却近乎笃定。 沈阅倒吸一口气,立时屏住了呼吸,扭头看向他。 “种蛊?”她惊疑不定,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发冷,“那不是民间传闻中的邪术吗?那松哥儿……” 皇帝和秦绪他们,虽然私底下背信弃义,又为了巩固皇权不择手段,但是大越开朝百余年来,历任六代帝王,至少明面上还未出现过真正会叫百姓怨声载道反他们的。 别说是蛊术这种叫人闻名丧胆的邪术,就连厌胜之术—— 在本朝也是明令禁止的邪门歪道,尤其的宫廷重地,一旦发现后妃或者朝臣有动了这方面心思的,那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沈阅心中一阵恐慌,说着就要站起来去看孩子。 秦照手臂圈着她,却并未撒手。 他说:“巫蛊之术虽然邪门,但也不都是用来害人的,照你所言,那姓徐的所为,他既是扭转了松哥儿的病症,应该确实是掌握了救人的本事。只是这东西咱们以前没见过,也没接触,不晓得后续还会不会有所变故。” 秦照自然也是关心孩子安危的,又再确认了一遍:“他具体没说松哥儿这病情是如何控制住的?” “没。”沈阅仔细回想了下:“只说是经他救治,松哥儿绝对会比原来更加的康健长寿。” 可是在她的认知和概念里,巫蛊之术,就是邪术,心中难免惴惴。 左思右想,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再问秦照:“巫蛊这种东西,我一向都是只闻其名,最多还是在野史故事和话本子里看过几回,世上居然真的存在的吗?” 秦照:“巫蛊之术最初便是盛行于岭南,据传,他们养蛊所需的很多毒虫毒药都得是在南边烟瘴之地才有的。我们之所以觉得不可信,是因为那东西很少传到北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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