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婉想躲, 身体却因为恐惧而虚软,完全不听使唤, 只剩下满眼惊惧。 秦绪盯着她的脸, 仔细打量半晌,自言自语的呢喃:“当真是人以群分,沈阅自从攀上了本宫皇叔那根高枝以后, 在本宫面前也是越发的放肆无状, 你这是跟她学的吗?” 说着话, 他突然目露狠厉, 一把又将李少婉推开,咬牙切齿道:“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谁给你的胆子!” 李少婉被人架着, 并未跌倒。 闻成礼被关在密牢这几日, 已然是见识过了这位太子殿下的阴毒,见状还是忍不住的挣扎,却奈何他人被绑在巨大的架子上,完全撼动不了,只挣得手脚上铁镣哗啦啦作响。 在这之前,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生了一副细皮嫩肉,三两下的折腾手腕脚踝就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男人赤红着眼睛,已然是有些无力的低吼:“秦绪!你好歹还是当朝储君,为难算计一个闺阁女子算什么男人。李三姑娘跟这事儿没关系,你别伤害无辜……” 秦绪对他的叫喊声置若罔闻。 他只是唇角带着诡异的笑意,眼神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李少婉:“从那日的情况推断,是你把闻家的人藏起来了吧?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把他们交出来,否则这里的刑具任何一件你都受不住。” 李少婉心里自然是怕的。 可是那是闻成礼临危之际托付予她的事,她答应过他会替他藏好闻家的人的,只是苦于城门被封,一直也没找到机会把人送出去。 现在,闻成礼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若她现在说出来,他的苦岂不是白受? 几乎是鼓足了毕生勇气,少女流着眼泪咬牙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言罢,就狠狠闭上了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呵……”秦绪嗤笑一声,也不着急,只冲着牢门之内的闻成礼抬了抬下巴:“听说闻三公子写得一手锦绣好文章,过几个月的春闱势在必得,想必他是极宝贝他那双手的吧?给本宫一根根碎了他的指骨!” 那牢门之内,本就有人守着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闻时礼一声闷哼。 李少婉蒙猛地再次抬头睁眼,就看男人额角青筋暴起,唇上每一道干涸的血线都重新崩裂,那张向来儒雅俊秀的面庞上,因为痛苦,表情狰狞到扭曲。 而他右手的十指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捏在手里,关节以一个常人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被扭曲。 李少婉惊恐看过去的同时,又是一声骨骼碎裂声,针刺般插入她耳朵里。 李少婉早已泪流满面,此刻却是痛苦惊吓到连眼泪都戛然而止。 秦绪是在刚把她带过来时就有仔细观察她的反应,试图拿捏她的弱点的,然后就注意到那暗牢里头光线不明,这丫头几乎是通过闻成礼那双手就精准把人认出来的。 所谓蛇打七寸…… 这自古传下来的道理总归是没错的。 第三次断骨声伴着男人更加虚弱的闷哼声传来时,李少婉终于崩溃。 她挣脱不开钳制她的人,只能毫不顾忌闺秀形象的尖叫起来:“你们别再伤他了,放了他,我说……我告诉你……” 秦绪递了眼色,架着她的侍卫撒手,李少婉跌坐在满是陈旧血迹与灰尘的地面上。 脑海中回荡不去始终还是那可怖的断骨声,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摇头,试图在这场噩梦里清醒。 秦绪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一把扣住她一只手的手腕,听似温柔的声音再次毒蛇般缠上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有些小女子,就是这般执拗,又出乎意料的刚强。 嘴硬起来连死都不怕,却偏生…… 见不得心上人在她面前受苦。 秦绪大概猜出来了,李少婉之所以敢藏了闻家的人应该是为了闻成礼,既然闻成礼就是她的初衷,那么在闻成礼身上做文章必定无往不利。 然后—— 果然! 李少婉神情绝望的又扭头看了眼暗牢里奄奄一息的闻成礼。 闻成礼此时因为痛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嘴唇蠕动半晌…… 他不愿意为了保命就换自家祖父等人遇险的,可诚如他自己所说,这本就是他们闻家自己的事,李少婉被牵连进来本就是他对不住她,现在他是可以勒令李少婉不要说,也可以心一横慷慨赴死,可是以秦绪的心性今日不得一个结果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他后续一定会对李少婉用刑的。 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受得住。 李少婉走投无路,在秦绪的威逼之下终于报了一个地址,正是她母亲前两年挂到她名下交给她练手和赚点体己银子的一家胭脂铺。 秦绪当即派人过去拿人。 李少婉却已无心再想其他,她撑着所有的力气爬起来,冲到牢门之前,隔着栏杆泪眼婆娑看着里面的闻成礼,只顾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没骨气的,可是真的受不住…… 受不住看着他那样风光霁月一个人,就这样在她面前被人一脚一脚踩入尘泥里,甚至就此凋零。 闻成礼耷拉着脑袋,手指断骨处传来的痛叫他身体到了这会儿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挺不直脊背了,只是声音虚弱的安抚牢门之外被吓得几近崩溃的少女:“不怪你。” 他瞥了秦绪一眼,解释给她听:“他只是想要人质而已。” 虽然闻太师等人一旦落入秦绪手中,后果是李少婉难以想象的,可是再如何他们闻家的事,都不该叫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来替他们承担任何。 既然是做人质,那就说明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少婉哭声一顿。 秦绪目的达成,却已经没了耐性再听她哭,抬了抬手:“把她带出去吧。” 李少婉毫无反抗之力,一把就被人拽开。 扯着她的侍卫问道:“是送回李府吗?” 秦绪回头瞥了李少婉一眼,唇角的笑意突然越发显得恶劣,他又转过视线刻意看向闻成礼,语气揶揄又轻佻:“一个订了亲的女子,又与旁的男人私相授受不清不楚,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就不要把她再送回去给李爱卿一家添堵了,随便处置了吧。” 李少婉可是官家女子,就算秦绪是太子,也不该私下处置她的。 他就不怕李家弹劾找他要说法? 李少婉整个人早就哭到虚脱,可能是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侍卫毫不费力的拖出了暗牢。 闻成礼却是目赤欲裂,再度剧烈挣扎起来,冲着秦绪嘶吼:“秦绪,你就是个不配为人的衣冠禽兽,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耍手段,你将来有何颜面立足朝堂,又如何对得起辅佐信任你的朝臣百姓?” 秦绪方才话没太说得太多,可是大家同为男人,李少婉被他勒令不必再活着送回李家去,她又是被几个侍卫拖走的…… 闻成礼突然意识到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像是疯了,做事居然开始不顾后果? 秦绪看着他徒劳的挣扎,反而越发的无动于衷。 他坐回椅子上,表情好整以暇。 闻成礼挣扎无果,最终筋疲力竭,也只能挫败放弃,只是用一双死气沉沉却又充满了仇恨的眼睛,死死死死的盯着秦绪。 然则,秦绪却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就在这暗牢里继续耗着。 渐渐地,闻成礼才又反应过来—— 他现在不会再做无用功,肯把时间耗在这里,必定是后续还有所图。 李少婉那里,一旦秦绪的人找过去,闻太师等人落到他的手里,那么下一步…… 他要针对的就必是沈阅了! 虽然这段时间被关在此处,不知道外面沈阅方面的具体情形,但是在他被抓之前京城局势就已经万分紧张了,闻成礼意识到有一个重大的危机正在逼近,他心中警铃大作。 恰在此时,这密牢另一边的入口方向又传来响动。 不多时,就有几串脚步声越走越近。 程林宇手里举着火把引路,后面又多坠了两个人断后,一行人三人带着沈阅出现在那边入口。 火把的光线刺眼,闻成礼被关的太久,眼睛适应不了强光,一眼没认出她。 而沈阅的视线又被程林宇遮挡了大半,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等她的秦绪。 “你叫他们带我来这里作甚?”飞快环顾四周,意识到这里居然是一处密牢,沈阅迅速反应过来。 她绕开程林宇拎着裙子快跑两步,再一细看就找到了被绑在牢门后头的闻成礼。 闻成礼他们这些书院学子,日常都喜欢穿素色的衣衫,此时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袍子已经满是鞭痕,破烂不堪,遍布着血迹。 “开门!”沈阅眼眶一热,怒喊了一声。 秦绪倒是顺着她,示意侍卫开了牢门。 沈阅冲进去,伸出去想要触碰她三哥的手,指尖却颤抖的不成样子。 闻成礼见她出现,却并不觉得庆幸,也没从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心情复杂之下反而好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眼见着沈阅的眼泪落下,他终是找回一些理智,声音沙哑也同样颤抖的道了句:“我没事。李家三娘……少婉被太子的人带下去了……” 沈阅脑中轰的一声。 闻成礼这状况看着虽然也很是不好,但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沈阅心中一瞬间就权衡有了决断。 她转身又冲出牢门,奔到秦绪面前,眼神愤怒又压抑的看着他道:“少婉呢?先把她给我,她与我的家人全部安然无恙了,你我之间方才有后话可说。” 闻成礼落到他手里几天了,他都没找她,现在突然改主意带她来见了面,那就必是有所图谋。 这一点分寸,沈阅拿捏精准。 秦绪这几乎还是第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失控落泪,心情说不上是快意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但他并不急于表态,就只表情闲适,也是望定了她。 沈阅却是耗不起的,再度催促:“你放人!有什么话,我与你回头单说!” 秦绪其实是乐于欣赏她的痛苦和狼狈的。 他看不惯沈阅离了他,却偏又过得好。 横竖闻时鸣也落他手里了,他有这些人质在手,也不怕后续她再变卦,但是这个丫头是很有些烈性和脾气的,若是当真将她惹毛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原也就吊一吊她脾气,这会儿便慢悠悠起身:“好。正好咱们还有时间,一会儿等太师到了,正好可以一起谈。” 然后亲自引路,带着沈阅自东宫方向的入口出了密牢。 去到外面的地面上,佯装夜里巡视花园在附近溜达的侍卫连忙凑了几个上来:“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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