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就该是当政者,是那对父子的责任! 他就是要他们也感受到威胁和压力,要他们也过一过惶惶不安的日子。 只是—— 这些话,他不会说给沈阅听。 他只是温声安抚她:“没关系,朝堂上和太子或者陛下那边有什么事都由本王顶着,你就不要再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了,好好休息。” 他指尖顺势描摹过少女弯弯的一侧眉峰。 带起的触感有点痒,沈阅微微皱了下鼻子。 秦照就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进去吧,本王不用你送。” 顿了一下,又道:“再过几个时辰就来接你。” 天空中一轮圆月,洒下遍地皎洁的月华,男人的面孔,在这圣洁又清冽的光芒下,连他眼底的情绪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是没有太多娇羞与紧张的沈阅在听了他最后这句话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脸上就羞怯的燥热起来。 于是,她飞快转身合上了房门。 厢房里的两个小丫头听见动静,推门探头出来查看。 见着秦照孤身一人站在门口,方才沈阅关门的动静又实在有点大,俩人又是一阵的胆战心惊,还当是自家小姐又闹脾气…… 这是把安王殿下赶出来吃了闭门羹了? 马上天亮就要大张旗鼓的办婚事了,现在还闹呢? 两人战战兢兢。 直到秦照转身离开时,看到他唇角扬起的弧度,这才松一口气,又连忙跑进屋去伺候沈阅沐浴就寝。 秦绪过来那会儿多少还是顾些脸面和影响的,他虽是带人硬闯,但却按住了闻家门房的人,没叫惊动了闻时鸣等人,是以今夜园子里的动静闻时鸣那边并无所察,他也早早就睡了。 秦照从后花园出来,领着候在垂花门外的长赢便离开。 其间—— 也是尽量低调,未曾惊动闻家的任何人。 当然,闻成礼和闻成简两兄弟除外。 甚至于因为秦照跟随沈阅进了内宅,闻成简不怎么放心,还一直在前院出府的必经之路上躲在暗处盯着。 只不过,他全程并未露面,只沉默的目送秦照离开。 然后,孤身一人在有些凄凉的夜风中站了许久,就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转身大步回住处。 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闻成礼躲避不及,兄弟俩就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闻成礼尴尬至极,先发制人,顾左右而言他:“那个……这日子特殊,又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其实你可以去跟阅姐儿送别,单独说上两句话的。” 闻成简本来情绪还算控制的很好的脸上,表情顷刻间就有了裂痕。 少年的眼底浮现一丝鲜明疼痛又压抑的情绪。 但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只是咬了咬牙,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果断的道:“不了。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无疾而终也挺好。时间不对,立场局限,这些禁锢既然无法逾越,那至少也别给她徒增困扰和招惹麻烦。再者说了,我的情绪在你面前都且藏不住……我这时还特意去见她,万一事情传到安王府去惹了猜疑,这对她不好。” 少年的言语,理智又清醒。 虽然,每一个字出口,都默默地在心中带出刻骨的疼。 闻成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终是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不放下又能怎么办呢? 闻成简耸耸肩,但转念一想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现在是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盯着我?不是怕我想不开就是怕我冲动闯祸?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冲动自私不靠谱儿?” 闻成礼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他又如往常般拍拍堂弟的肩膀,转身走了。 其实闻成简又何尝不知—— 这是关心! 要不是真的为他着想,拿他当兄弟,他这三哥犯不着在闭门苦读的关键时期还腾出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关照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啊,人这一生,总是有所缺憾,也有所圆满的,哪能什么好事儿都叫一人占尽? 兄弟俩一前一后回了各自院子。 后半夜,府中一切安稳。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整个太师府就门庭若市的热闹起来。 各方亲友早早到来,或者凑热闹,或是搭把手帮着张罗婚事。 沈阅夜里睡得很好,精神养足了,可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开脸、祈福、拜宗祠…… 赶在李少婉那些前来送嫁的手帕交和亲戚家的姑娘们过来凑热闹之前,她就已经被带着折腾了好大一圈。 之后的那一串流程和文鸢郡主出嫁时差不多,沈阅上回去长公主府全程观礼,很是用心记着,这也算是多少有点经验了。 只是以秦照高人一等的身份,他大婚的正式仪程与文鸢郡主当日还是有些差异和不同的。 好在全程有宫里内廷司派来的掌事嬷嬷跟随指引,沈阅只按部就班照她吩咐做了就不会出差错。 吉时依旧是选在黄昏时分。 前院具体的情况沈阅不知道,但料想以秦照的身份,那些人堵门也不敢放肆,就是意思意思图个热闹罢了。 所以,她就只是安心坐在妆镜前,由喜娘一边说着吉利话儿一边伺候着梳妆。 然后—— “哎呀,气死我了。”文鸢郡主就一脸佯怒的进来,印证了她的猜想:“我大哥和你家那些表哥表弟他们可真没意思,五舅舅的人过来,他们就雷声大雨点小的瞎起哄了一场……当初为难我的那些本事都哪儿去了?五舅舅也是!哼!话说他是不是玩不起啊?我们阅阅怎么都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好名声的姑娘,就这么轻易被他拐回去啦?” 她这里仗着皇族身份发牢骚,旁人也不敢轻易接口。 反正所有人心知肚明—— 的确不怪冯铮和闻成简他们不出力,实在是秦照的身份辈分都在那摆着,谁还真敢为难他不成? 所以这一场接亲,可谓异常顺利。 文鸢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旁边锦杌上,眼角余光瞥见桌上一个素净的胭脂盒子就要伸手去拿:“诶?你这盒口脂的颜色好漂亮,正合了今日的喜气,特意买的吗?” 那盒口脂,正是之前秦照买的。 只不过—— 却不是用来涂嘴唇的。 沈阅心里一慌,连忙劈手先抢了过来,将盒子揣进了袖袋里,含糊其辞:“不是,这不是今天要用的。”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本来她把这胭脂盒子找出来,是想要描个花钿的,但实在是因着和秦照之间那点暧昧不明的小秘密…… 现在被文鸢郡主当面一打岔,她居然就心虚的红了脸,也不怎么好意思再弄了。 好在是脸上涂了胭脂,看起来窘迫的没那么明显。 文鸢等人也未曾多心,又围着她闹了一阵,院子外面就有了动静。 有些好动的姑娘三五成群结伴跑出去看,外面人潮涌动热闹了好一会儿,秦照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院子里。 闻家两位夫人亲自陪着,个个笑逐颜开。 沈阅端坐在内室的妆镜前,手举着团扇遮颜,透过轻薄精致的缂丝扇面,她隐约认出那个已经无比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来接她了,即将带她离开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家。 从今以后她将不再是闻家待字闺中的姑娘,而将成为这个叫做秦照的男人的妻子。 是直到了这一刻,沈阅才蓦然有了即将嫁为人妇的自觉,微微紧张的冷汗爬满手心。 作者有话说: 一更。 女鹅终于嫁出去了!!! 趁着大喜日子,替我的预收文女鹅们求一波预收吧。 《表小姐致力于养成》扮猪吃虎小哭包女主×心狠手辣白切黑男主(双重生,男女主互演) 《华宫宴》人间清醒自食其力女主×苦大仇深浪子回头男主(火葬场文,文案里的不是男主) 《美人薄情》淡定腹黑冷美人×闷骚装叉小侯爷(强取豪夺+火葬场?) 三篇都是古言,专栏里大家戳一下看文案,感兴趣的帮我点个收藏,啾咪! 然后完结文里《嫡后》那本算是质量比较高的,文荒的宝宝可以瞄一眼看喜不喜欢。
第074章 梦醒 闻家这边高堂的位置是由闻太师坐的。 就因为新郎官是身份贵重、权势滔天的安王秦照, 所以就连沈阅的两个舅舅都是站在旁侧避嫌观礼的。 秦照身为身份最高的皇族,他大婚穿的与其说喜服不如说是冕服,还跟寻常人家娶亲送嫁时的喜服不一样—— 寻常婚嫁的喜服基本全红,图个喜气吉利, 他与沈阅的这一身, 则是黑红两色为主, 喜气之外更显贵重,地位尊崇。 两人自后宅被众人起哄拥簇而来。 沈阅双手执扇遮面,走在秦照身侧。 心里是紧张的。 尤其越往前院,锣鼓鞭炮声越大,震得她心尖儿上都跟着颤。 因为脚下衣裙的拖摆都长, 她又唯恐分心, 每一步都走的庄重小心。 这样的日子…… 自是不肯有半分的行差踏错。 其间, 到底是忍不住, 偷偷侧目去瞄了眼走在旁侧的秦照。 他身量高,她又不敢有太大幅度的仰头动作, 实则是看不到他的脸的。 但秦照确乎一直在等着她的小动作…… 她悄然抬眸时, 刚巧他也垂眸看来。 毫无征兆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 男人眼底洋溢着前所未有的鲜明又浓烈的笑。 沈阅仔细回忆,她以前好像从未见过他这般肆意而毫不含蓄的笑, 衬得他眉眼与轮廓更显意气风发的俊美。 今天这样的日子, 他自当也是喜悦期盼的, 所以他也毫不掩饰这样愉悦欢喜的心情。 千言万语…… 仅需一个眼神的交汇。 女子脸上再度烧起一片红霞, 沈阅匆忙的移开视线,继续端正的走着, 同时以眼角的余光垂眸注意脚下的路。 身上嫁衣, 行走间翻起里面正红色的裙裾。 那色彩亮丽夺目的都有点刺眼。 一行人去到前厅。 过门槛时, 秦照自然的伸手过来扶了她一把。 沈阅身上吉服的拖摆又长又厚重,正常走路还好,抬脚时就分外吃力。 她手指搭在男人的掌心里,为了借力,不自觉的用力扣紧。 秦照见状,就又亲自伸手替她提了提裙摆,总算保她优雅迈过高高的门槛儿进了厅里。 闻太师也穿了身颜色相对喜庆又隆重的衣裳,端坐在喜堂正中。 自从病下了之后,他整个人都清瘦的更加厉害。 虽然瞧着精神还好,可沈阅跪下给他敬茶时,看见他苍老枯瘦的手,想到这么多年她承欢膝下相处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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