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是长在这山野里的人,反而跟她在京城时见过的那些高贵优雅的公子有几分相像,不对,应该是更胜一筹。 沈念走神的想着,耳边的起哄声莫名更大了。 夏禾激动的推了推她,“快看,俩人要亲了!” 屋子中间,柳儿身穿嫁衣坐在堆满喜被的大床上,王盼弯着身子站在她对面,俩人中间是一个被红绳吊着的苹果。 沈念在一众起哄声中新奇的看着俩人。 柳儿满脸羞涩,王盼也红着耳朵,一块朝着中间的苹果咬去,在即将咬到的时候,绳子被人一拽,苹果升空,俩人亲在了一起。 沈念看到目瞪口呆,想看又羞的不敢看,半响,目光挪到了霍无束的薄薄的嘴唇上。 沈念心跳逐渐加快,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移开眼。 很快有人来喊王盼去敬酒,屋子里的人散了一大半。 霍无束也跟着离开了,王盼死缠烂打的求他帮忙挡酒。 夏禾兴奋的凑道柳儿跟前问:“快跟姐妹说说亲嘴什么感觉!” 沈念不好意思听,但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柳儿只捂着脸,什么也不肯说,被逼的急了,蹦出一句:“等你跟人亲了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沈念脑子里又无端闪过霍无束的模样。 沈念和夏禾陪着柳儿在新房里呆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散席,霍云箐来喊沈念道:“回家了念念,你去找找阿束,不知道他喝没喝醉,你去喊喊他。” 沈念应了一声,心里祈祷他没有喝醉,这样她回去就能把艾草荷包送给他以示心意。 王盼和柳儿成亲的氛围太喜庆,沈念心里那个念头愈发深刻。 她喜欢霍无束,她也想跟他成亲。 二十桌席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零散了剩了几个打包剩菜剩饭的人。 沈念一眼就看见了霍无束,他坐在角落里,身边只有王盼。 王盼喝的脸红脖子粗,神志不清的搂着他的肩膀。 沈念忍不住停下脚步打量霍无束,他面色微红,撩着眼皮听王盼在旁边絮絮叨叨,修长的手指搭在桌子上,虚拢着盛满酒的酒杯。 那双犀利清明的眸子略带迷蒙,似乎是醉了,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想戳戳他的脸。 沈念多看了好几眼,心想,他这幅醉意估计没法听她表白心意了。 不过能看见他这幅模样,沈念又觉得很新奇,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才欲上前喊人回家。 “咱们村里跟你同龄的不是成婚就是定亲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王盼大着舌头道,“你跟小念念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 听到这句话的沈念又停下了步子,捏着袖子期待的看着霍无束。 只见他板下脸道:“别乱说,不是跟你说了只是妹妹。” “你对她这么好,就只是妹妹?!”王盼拍着桌子道:“骗鬼呢你,夏禾还是夏叶他亲妹妹呢,我都没见他出去喝酒还惦记着给她带蜜饯回来?” “你真对她没有那种意思?”王盼面对面的问道,语气诧异。 霍无束扫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当哥哥的不就是要对妹妹好吗,再说他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情。 犹如平地惊雷般,王盼又道:“那要是她喜欢你呢,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你稍微对她好点她可能就会喜欢上你,更遑论你这张脸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姑娘看上你。” 沈念紧紧的咬着唇,脸都白了,但还是不死心的看着霍无束。 他沉默良久,浓墨如玉的眸子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情绪,半响,他手指微动,握着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他什么都没说,但沈念看出了他眼底的苦恼之色。 好像她喜欢他于他而言是什么棘手的事一般。
第17章 少年的神情像是一记重锤砸到了沈念的头上,原来一直以来只有她动心了,他真的只拿她当妹妹,是她自作多情。 王盼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霍无束喜欢什么样的,沈念却没心思再听了。 总之不会是她这样的。 沈念咬着发白的唇转身离开,胸腔里似乎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不疼,但细细密密的让人难以呼吸。 王盼家离霍家不过百米远,沈念却觉得走了无数步。 暗色逐渐笼罩村庄,小土路上没什么人,潮水般的失落感将沈念淹没。 霍云箐喂完鸡后,便在门口等着,却只看到了沈念一个人回来。 灰蒙蒙的暮色里,她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阿束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念念?”霍云箐柔声问道。 “我没找到他。”沈念抿了抿唇,小声道。 霍云箐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没找到就没找到,他这么大个人了,能自己回来。” 她以为沈念是因为没找到霍无束才情绪不高,安抚道:“累了吧,赶紧回屋休息去吧,我去给他准备碗醒酒汤。” 沈念揉了下眼睛,强撑着弯起眼软声道:“我去给哥哥准备吧,干娘今日也累了。” 霍云箐欣慰道:“念念真体贴,那你弄完了赶紧去休息,给他放他屋里的桌子上就行,不用等他回来。” 沈念嗯了一声,朝着厨房走去。 之前准备过一次醒酒汤,所以沈念这次很熟练,很快便煮了一碗。 她端着碗踏进霍无束的屋子里,将碗放在桌子上就要走,一转头看见了回来的霍无束。 她望着霍无束挺拔的身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笑道:“哥哥回来了,醒酒汤我放桌子上了,哥哥快喝吧,免得明天头疼。” 说罢,沈念垂下头,匆忙的从他身边走掉,生怕晚一秒就会当着他的面落泪。 霍无束看着快步离开的沈念,倚靠在门框上,单手揉了揉眉心,黑曜石般的眸子幽邃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王盼那句话在他耳边徘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你稍微对她好点,她就有可能会喜欢上你。 …… 哥哥,回屋子的路上,沈念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断的告诫自己,只是哥哥。 其余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 沈念两步并一步走回屋子里关上门,抬手抹掉积攒在眼眶里的泪珠,小跑两步扑到了床上。 心酸失意的情绪塞满心头,沈念再也忍不住咬着枕头哭了起来。 把她带回家,哄她高兴,背她,给她买蜜饯,各种细节从沈念脑海里闪过,懵懂的悸动撩拨心弦。 他竟然真的只当她是妹妹…… 夜幕沉静,灯火皆熄。 挂在床头的艾草荷包忽然掉落在沈念的头上,沈念红着眼睛将荷包抓在手里,透过月光看着这个承载着她悸动的荷包,边落泪便想,幸好没有送出去,要是送出去了,她现在就不是伤心难过,而是难堪了。 是她不该动心。 沈念闷着头哭了一小会,怕明天眼睛红肿,被人看出异样来,强忍着把泪水憋了回去。 翌日,沈念看着晨练回来的霍无束,没有上前递擦汗的帕子,只道:“哥哥回来啦,早饭准备好了。” 以后,她也只当他是哥哥。 往日热情的给他递帕子的小姑娘没有迎上来,跟他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去厨房端饭去了。 霍无束定定的看了几秒沈念的背影,什么喜欢,都是王盼想多了,她之前那些殷勤行为都是为了那本话本子。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什么情绪,霍无束垂下眼,去井边打水洗脸。 沈念借着去厨房端早饭的间隙,深吸了好几口气,对着没人的地方弯了弯唇,尽力让自己表现的跟平常一样。 用过早饭后,霍无束便出了门。 夏禾几乎是踩着点来的,霍无束一走,她便来了,跟霍云箐打了招呼后,满脸八卦的拉着沈念进了屋子。 “怎么样,他收下你的艾草荷包了吗?” 沈念默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没送,他只拿我当妹妹。” 沈念长了一张极其可爱漂亮的脸,落寞的神情格外惹人怜惜。 夏禾皱起了眉,看着沈念这幅委屈失意的模样,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沈念跟着夏禾一路到了县城,她看着眼前的各种酒,蹙眉道:“这是什么?” 夏禾豪爽道:“当然是酒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了这些,把他忘了,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沈念没喝过酒,半信半疑的看着满桌子的酒胆怯道:“这会不会太多了,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我哥就在这附近,你敞开了喝,到时候让他把咱们送回去。” 沈念确实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左右有夏禾她哥,也不会出事,况且她少喝一点就是。 一杯甜酒入喉,沈念脸红了透,她晕晕乎乎的端起了第二杯…… 喧闹的街市一角,一个中年男子目光发亮的蹲下身子打量着地上的红狐,赞叹道:“这皮毛好,油光发亮的。” 他试探着问身前的少年,“我出二十两怎么样?” 这个价有点少,无非是看眼前这个少年年纪轻,想宰一笔,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再往上加十两,左右五十两内买下来,他都是赚的。 他正等着少年说价,却见少年似乎有急事般什么都没说,步履匆匆的走了。 他骤然一笑,看着地上的红狐心想,嘿,白捡,这一趟赚大发了。 酒楼内,一个男子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晕乎乎的沈念道,邪魅一笑,摸了摸下巴,端着一杯酒走了过去。 “小娘子,我这杯酒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沈念晕晕乎乎的,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随后收回了目光。 是个不认识的,不能理,残留的意识让沈念还有几分警惕。 “小娘子这是想让我喂你?”男人挑眉道,说罢伸出手就要去捏沈念的脸。 “她不喝。” 比他高一头的少年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能把他的腕骨碾碎。 “你松开老子,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对我,我是县丞之子!”李新宏面容扭曲的咋呼道,“再不松开我,我就让人把你抓起来砍头。” 霍无束不为所动,对他的威吓视若无睹,浓密墨眉下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吐字道:“随时恭候。” 李新宏被霍无束这幅模样气的脸都青了,可见他气势凌厉,被压迫的不敢当面起争执,只揉着巨疼无比的腕骨咬牙道:“你等着!” 他一走,空气瞬间清新了许多。 夏禾的哥哥夏叶这时候急匆匆的赶来,看着酩酊大醉的两人,气道:“这俩祖宗,我一会儿不看着,喝成这样了。” “夏禾,看我回家不抽你一顿”夏叶一边骂一边将人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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