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碍不着?谢慈瞪大眼,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儿,净室与寝间也没隔多远,更不隔音。岂不是她沐浴的声响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好不自在。 “不行,你就不能先出去嘛!”谢慈撇嘴,拉着谢无度胳膊要把他推出门去。 谢无度垂下眼,道:“我还没缓过来,要是你不见了……” 又来了,他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是她不对似的。 谢慈叹气,可是一想……若今日当真出什么事,那的确值得后怕。她只得别过头,妥协,“那你在这儿坐着吧,不许随便走动,不许出声。” 她瞪谢无度一眼,吓唬他。 谢无度爽快地应了声好,当即背朝净室坐下。 兰时她们很快备好水进来,一切如常,只在瞥见一旁的谢无度时,愣了愣。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虽说他们已经知道自家小姐和王爷有“奸情”,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还未成大礼,如此行径是否太不妥当?又不是夫妻间…… 但转念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又觉得或许王爷只是心中惴惴不安,怕小姐忽地又不见了。只好全当看不见谢无度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寝间里。 她们备好热水后,预备伺候她沐浴,谢慈没动,隔着朦胧的纱帷,看见谢无度的背影。
第64章 第六十四 顿时不自在极了。 谢慈看向兰时她们, 道:“你们都先下去,我自己可以。” 兰时她们应声而退,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谢慈收回视线, 咬着下唇,尽力让自己忽略掉谢无度的存在。她褪下衣衫,慢慢走进浴池中, 一双**踏进浴池的热水,发出轻微的水声。 她脸倏地一红, 这声响分明很寻常,谁家沐浴不会发出些水声来?神仙也不行吧。可就是莫名其妙地羞赧不已, 总觉得这声音分寸不差地落进谢无度耳朵。他虽然背对着,看不见, 可也像能看见似的。 谢无度的确能听见, 且听得很清楚。她踏进浴池时发出的声响, 舀动热水时发出的声响,都不同。 他眼前仿佛能浮现出她的身体, 尽管还未见过她赤身裸^体的模样,但几乎能想象出来。她很瘦,但身材很好,腰细腿长, 雪峰起伏。 谢无度闭眼,让自己暂停想象。 谢慈今日早就想沐浴,起先还因谢无度还有些不自在,后面便是洗得入神, 几乎忘却了谢无度的存在。她舒畅地将自己一身洗干净, 香香的花瓣从手臂上滑落, 掉落在胸前。再也不是臭臭的味道了, 谢慈轻笑出声。 沐浴舒服是舒服,但也有些痛苦。因为今日划伤了好多地方,那些伤口虽小,可一沾水都疼起来。谢慈撇嘴,觉得有些难受。 她沐浴完,靠着浴池站起身来,抬手去抽自己的浴巾擦身。浴巾与换洗的衣物一并搁在浴池旁的架子上,她抬手一抽,不知怎的,那架子被浴巾带倒,换洗的衣物被浴巾一卷,一股脑落进了浴池。 谢慈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浴巾本是要擦身的,现下掉进了浴池,湿透了,换洗的衣物也是。 …… 谢慈意欲唤兰时她们,想起她们被自己谴退下去,此刻怕是在门廊下候着,不一定能听见她的呼唤。她沉默着,盯向谢无度的背影。 “谢……无度,”谢慈脸色被热水熏得绯红,低声唤了句,“帮我拿一块干的浴巾,再从衣柜中取一身干净的寝衣来。” 她听见有脚步声靠,缩回浴池之中,“东西放在旁边,你出去。” 她一双胳膊露在外面,胳膊上可见一些细小的红痕,是今天在林中时划伤的小伤口。谢慈伸手要接东西,半天却只有空气。 她不解地抬眸,见谢无度躬身,一副要伺候她沐浴的架势。 她脸热度上升,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谢无度不予理会,拿着干净的浴巾握住她小臂,替她擦去小臂上的水痕。谢慈再次妥协,没再说话。 谢无度从她小臂往上擦,光是小臂上,就有两道小伤口,泛着红,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非常明显。他目光一顿,面露心疼之色。 谢慈见状,道:“其实也还好,不是很疼。” 尾音一颤。 只因谢无度忽地将唇印在她那小伤口上,谢慈一怔,而后感觉到他唇缝之间潮热的舌尖擦过她的伤处。伤处细微的疼痛感被另一种痒意盖过,谢慈一瞬间感觉到一种心慌。 她想要缩回手,却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水汽氤氲,潮湿的气氛好像春日连绵雨的时节,谢无度从她一个伤处到另一个,谢慈呼吸渐乱。 他的唇到了她肩颈上,这里没被划伤,雪肤完好。但不远处的雪峰上,有两道伤口。一道只有指甲盖大小,在山尖上,另一处伤口偏大些,在另一处山脚下。 察觉到他的目光,谢慈头皮发麻,她曲了曲胳膊,往旁边挪了几寸。花瓣在水面上微微晃荡,聚在雪峰山谷处。 - 谢慈手指微微收紧,扯着他袖子,指腹摸到袖口的云纹图案, 参差不齐,还一阵阵地发麻。她仿佛身处梅雨季,潮热的梅雨方才在山尖上下过,兜头浇灌过山中作物。 她觉得自己的敏^感之处又要再添一处,亦或者是他能让她周身上下全都脆弱不堪。谢慈想出声,却是一声自己都不堪听的柔音,索性咬住了下唇,不再发出声音。 她后背上也划伤了几道,被谢无度一一照拂过。他却起了贪心,不止想要照拂她的伤处。 她手指扣着浴池边沿,收紧力道,脚背亦是绷紧,意识停止转动。她仿佛觉得这场梅雨下在她脑子里,滴滴答答的水声从屋檐下往下落,汇聚到一处,映出她的影子。 影子里,是她身处白茫茫的大地,不知身在何方。她骤然想起那天遇见的那尾蛇,朝着她而来,她想拼命地往前跑,但这一次终于没逃过。 蛇咬住她,她失去抵抗的力气,一瞬间睁着迷离的眼,望向头顶的梁瓦,只觉得毫无力气,瘫倒在他怀里,好像变成一捧水,与这浴池里的水融为一体。 谢无度抱住她,唇贴近,被谢慈推开,“……不要。” 她嫌弃。 她一身懒骨头发作,一丝力气也没了,闭着眼哼哼两声,听见谢无度好听的笑声落在她耳中,“阿慈好甜。” 谢慈只剩下脸红的力气,轻轻拍了他一下,“我得再洗一遍,不然……” 全是他的津涎。 “好。”始作俑者大发慈悲,伺候她沐浴,再抱去床上。 谢慈滚进自己柔软的被窝,谢无度紧跟着一起躺下,将她搂在怀中。谢慈枕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睛,向他讲述一些事。 从那条灰黑色的蛇开始。 “我今天碰到一条蛇,吓死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反正拔腿就跑。我这辈子可能都没跑得这么快过。”谢慈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谢无度嗯了声,听她说。 “然后没多久,我看见了司马卓。”她睁开眼,问谢无度,“你……可有撞上他?” “没有。”谢无度说。他不能告诉她,他不止遇上了司马卓,甚至于已经将他杀了。 “那还好,可能是他没找到我,便走了。也是奇怪,司马卓怎么会在那儿呢?”谢慈叹气,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害怕。 她说下去,讲到那个善良的车夫。 谢无度沉默片刻,还是告诉她:“他死了。我的人找到那辆马车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当时……很害怕。” 原来这就是恐惧的滋味。 他从谢慈身上学会的东西,太多了。 听见车夫死了的消息,谢慈眸色沉闷,心里难过。那个车夫是个好人,她还把她的首饰都送给了他,希望他可以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但是……他死了,一定是司马卓没找到她,恼羞成怒,把车夫杀了。不论如何,是因为她,那个车夫才死了。 她叹气,说:“明日……你让人去找找他有没有家里人,给他们一些钱财吧。” “好。”谢无度应着,搂着他的肩膀,却在想另一些事,她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车夫难过…… - 萧清漪得知谢慈回来的消息时,不算意外。她似乎觉得,以谢无度的本事,迟早有这么一日。但如果有些事情不做,永远不知道结果。 让她意外的,是另一件事,北齐五皇子司马卓不见了。 昨日司马卓命人准备了马匹,出了临朔行宫后,便再没回来。知晓他去所为何事的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都不知道他出去是做什么。 只有那两个婢女,说出他接到了两封信。 弘景帝得知这消息时方寸大乱,如果司马卓出了什么事,北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当即命谢无度去查,务必要找到人。 谢无度当即命人包围了临朔行宫,仔细盘查,找到了那两个婢女。婢女如实相告,说是有两个人给五皇子送来了两封信。谢无度微愣,两个人?两封信? 他猜测其中一封与谢慈有关,另一封是什么,不得而知。那两封信谢无度并未从行宫中找到,或许是司马卓藏起来了,又或许是司马卓看完便销毁了。 谢无度命人将行宫中的各个人都仔细盘查一番,坐着喝茶时,忽地想到另一件事,京中与外地官员勾结那事,还未曾查出结果。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个人想要勾结司马卓,司马卓背后是北齐,他勾结司马卓,意欲何为,不言而喻了。 他想到了宣麟侯。 倘若司马卓与宣麟侯勾结,意图谋反,而让北齐出兵,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北齐五皇子死在大燕,正好是这个理由。 只差一封信,但没所谓,信可以伪造。 那么此事便与他,与阿慈,都毫无干系。
第65章 第六十五 谢无度捏着茶壶盖, 轻轻撇开茶杯中的浮沫,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忽地听见门外有动静,是司马珊与那几位北齐官员,表情急切, 不顾阻拦意欲闯进门来。 “让他们进来吧。” 得了谢无度的令, 门口守卫将几人放进门,司马珊性子急, 开口便是质问:“我五皇兄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她与司马卓感情虽算不上十分好, 可如今远在异国他乡,司马卓是她唯一的亲人, 亦是唯一的倚仗。听闻司马卓失踪,司马珊压根坐不住, 急急忙忙命他们去找人,可司马卓一向我行我素,不与其他人商量, 因此其他人也并不知道司马卓行踪。原本司马珊还心存侥幸,觉得司马卓或许只是玩心重, 出去了一日未归罢了, 但今日谢无度的到来,让司马珊慌张起来。她感觉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闹到大燕人都插手了。 面对司马珊这样无理取闹的质问, 一旁的大燕官员都听得皱眉,北齐六公主这样的话, 似乎是认定他们五皇子的失踪,是因为他们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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