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与顾寻舟把话说开了,同一屋檐下两两相对也难免窘迫,她也不能再这样纠缠不清了,倒不如趁此机会顺着顾寻舟的意思离开,在萧凌安还愿意退让的时候找一个僻静又安稳的地方,如此才不算是辜负。 想到这些,沈如霜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恰好萧凌安今日身体有恙,想来也无人会再盯着她了,赶忙起身收拾着东西,打算天色亮堂些的时候就启程。 除去便携的银票,沈如霜也就只有些许换洗衣物,当她准备系好包袱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摆在一旁的簪子,正是顾寻舟送给她的那一支。 她犹豫了片刻才将簪子拿起,下定了决心似的迈出了门槛。 * 昨夜将深藏着的心声吐露出来,却被沈如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和萧凌安有着莫大的关系,顾寻舟心里忧愁又憋闷,加之这是第一回 有些别样的情愫,情难自已的时候说的话太过直白,后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一直在想着沈如霜究竟会不会走,若是走了,他又该如何。 顾寻舟想了一夜也没有答案,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些睡意,刚准备睡下就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沈如霜温柔小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 “公子,我细细想了你说过的话,今日就走了。” 话音方落,门外之人似乎是在等着回应。 顾寻舟在晦暗的天光中瞬间清醒过来,未曾想沈如霜会走得这般果决又干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想要开门与她说几句道别的话,又怕他会难以控制心绪,连他们之间最后的美好也留不住。 他脱力地缓缓倚靠在软垫之上,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疲惫地阖上了双眸。 门外之人等不到回应,似乎以为他已经睡去,于是没有再次敲门,轻轻将一件东西搁置在窗台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顾寻舟亲耳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再也抑制不住心间翻涌的神思,强忍着等到她走远后就猛然间直起身,焦急又慌张地打开了门,四下环顾再也看不见沈如霜的身影,连她的小屋都干干净净像是无人来过一样。 他眼前有些发花,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连双腿都变得绵软无力,支撑不住之时赶忙扶住了窗台,这才看到一个眼熟的锦盒。 顾寻舟隐约知道了这里面是什么,双手颤抖着将盒子打开,果然看到他送给沈如霜的那支簪子静静地置于其中。 他说过,沈如霜可以凭借着这支簪子来找他。 现在簪子还给他了,所以她不会再来了,亦是要断绝他的所有念想。 顾寻舟愣怔地看了许久,没料到看似娇弱温婉的沈如霜会这样狠心,察觉到有些东西不可扭转地改变之后,能够当机立断地斩落,连他都有些自叹不如。 他心口袭来一阵迟缓的钝痛,像是缺失了极为重要的一样东西,失落之感让他挣扎不得地沉溺进去,脸色苍白地无法挣脱之时,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顾寻舟逼着自己收拾好心绪,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才犹豫地走上前去,想过会不会是霜儿去而复返,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念想,沉住气将门打开。 “陛下?”顾寻舟有些意外道。 昨日萧凌安卧床不起,他以为起码要修养几日才能再次登上停鹤居,况且霜儿不是已经走了吗?他还来做什么?他明明......已经赢了。 “霜儿今日能否见朕一面?” 萧凌安脸色苍白如纸,带着显而易见的病态,刚说完就咳嗽了好几声,在风口上的身影很是单薄,不似从前那般挺拔俊逸,只有眸光依然坚定,照旧问着顾寻舟。 这下顾寻舟变得不解其意,他昨日让沈如霜走,她今早也确实走了,现在应当在萧凌安的怀抱中才是,怎么他现在还反过来问他呢? 难不成是霜儿把与他之间的事情说了出去,萧凌安现在不便动手,想用这种法子来戳他的痛处? “陛下何必问我,皇后娘娘应当已经与陛下重归于好了吧?”顾寻舟冷声道。 萧凌安满脸皆是迷茫和疑惑,一头雾水地望着顾寻舟像是吃醋又像是嘲讽的模样,本就发着烧的身子更加滚烫了,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见他反应不对,顾寻舟才发现萧凌安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刹那间涌上一阵不安,收起了争锋相对的神色,与萧凌安面面相觑,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问道: “她不会......连你也不要了吧?”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多字QAQ昨晚来不及了,现在完整写出来啦! 狗子与情敌相见:好,很好,我们一起被霜儿抛弃了(努力微笑) 女鹅:嗯,都是可回收垃圾!
第135章 心忧惧(一更精修) 萧凌安起初不明白顾寻舟话中的意思, 更不知他所说的重归于好和不要他又从何而来,眸光泛起酸涩和苦闷,心道霜儿何时要过他呢?此次前来不就是想让霜儿多看几眼吗? 后来他听了顾寻舟简略将今早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才诧异地僵在了原地,未曾想霜儿会连一丝念想都不给任何人留下, 竟然就这样果断坚决地离开了。 萧凌安烧得意识有些模糊,得知此事后更是神情恍惚,踉跄了几步险些跌下山去,幸好几个心腹暗卫担心他的安危, 一路跟着登上了停鹤居,才堪堪在背后扶了他一把。 “她......为何忽然要走,你又怎知她一定会来寻朕?” 萧凌安正要下山离开, 转念一想发现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霜儿向来和顾寻舟走得亲近,否则也不会离开皇宫后在停鹤居住下,不大可能猝不及防地就要离开, 而顾寻舟之前拼了命也要将霜儿护在身后,这个时候怎么会主动让他走,还料定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呢? “陛下,这些与你有什么相干?她终究还是不在你身边, 不是吗?” 顾寻舟被他一问,脑海中再次闪过昨夜和霜儿在庭院中表明心意的那一刻, 失落和愧疚不可抑制地在眼底浮现, 倚靠着门框的身影微微歪斜,用冷漠和疏离将心中的思绪遮掩着, 话语中不免染上几分嘲讽。 他倒宁可是现在这样, 虽然霜儿一无所踪, 但只要他一直在停鹤居守下去,兴许此生还是有见面的机会,总好过霜儿真的为了萧凌安将他抛弃,转身就投入这个伤她至深的男人的怀抱。 萧凌安向来看人看得很细,顾寻舟又是不轻易显山露水的人,此话一出他就觉得其中必有缘由,现在看着他稍稍有些不甘和落寂的模样,想起当初顾寻舟当着他的面将霜儿挡在怀中,心中已经猜到了六七分。 霜儿结识的人不多,顾寻舟于她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人,除了辜负了心意和捅破窗纸,连同一屋檐也再难维持,她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真要算起来也是顾寻舟自找,谁让他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呢? “你不必如此说朕,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没见你留住,你与朕又有何不同?” 萧凌安本不想去计较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因为离开的人是霜儿,而顾寻舟又是这段时日与她最亲近的人,心中难免会有不快,不甘示弱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瞥了一眼顾寻舟愣怔又懊恼的模样,却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痛快,心底空落落地下了山。 他们都是被霜儿弃之不顾的人,如今再计较这些,无异于争抢饴糖的小儿,无用又无趣罢了。 安公公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寒冬腊月不能登山,只能在山脚下焦急地等待着萧凌安,手中一直拿着墨狐皮披风,一看见他就慌张地披上去系好,担忧地叹息道: “陛下,您刚刚恢复些精神,身上的余热都未清退,这么冷的天当心落下病根子。” “是啊......这么冷的天,她到处乱跑会不会受寒呢?” 萧凌安任由安公公将披风搭在身上,心绪已经顺着他的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仿佛能看到霜儿一人背着包袱在雪地中瑟缩的模样,人偶般一动不动,只有眸光幽深又无力地望着天际,看见几只鸟儿成群结队地从山头飞过,飞向了温暖的南方。 他既然明白了这些年的错处,便不会再逼着霜儿,此次她不愿意回去也不会强行找回来,只是他会忍不住担心,这些日子他这个身体康健之人却还是被寒气折磨,霜儿身子本身就娇弱,她一个人怎么离开这里,路上会不会受冻受凉,有没有足够的银两,若是遇到了歹人又应该如何? 若是霜儿在他眼前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地为她打点好每一处,让霜儿能够舒适安心地度日,哪怕她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们之间还是若即若离,但只要霜儿过得好,他也觉得心安。 只可惜,霜儿不愿意信他,连一个弥补的机会也不给。 “陛下,您......” 安公公试探着开口,欲言又止地不知应不应该问陛下的心思,也不是他想刻意打搅,而是披风都从肩头滑落了,萧凌安却浑然未觉,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这一声打断了萧凌安惆怅绵长的思绪,让他如梦初醒地回过神,默默将披风整理好,垂眸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带着苦涩和无奈,声音低哑道: “回宫吧,阿淮已经见不到阿娘了,总不能再见不着朕。” * 沈如霜这一走,仿佛一场风雪渐渐平息,顾寻舟一如往常般沉闷淡然,可眸中总带着消散不去的迷雾和烦忧,江月看得出他是在想皇后娘娘,无论是担心还是思念,亦或是别的情愫,皆是磨人心神,身形一日比一日单薄起来。 他自己也知道不应该这样下去,只不过暂时难以忘却,停鹤居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沈如霜的痕迹和欢笑,让他每回看到就按捺不住,最终忍无可忍地想要离开,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让江月都放回原处。 若是他走了,霜儿回来无人开门怎么办呢? 思及此,顾寻舟愈发觉得可怜又可笑,沈如霜都把簪子还给他了,摆明了是要断绝来往的意思,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渺茫的期望,心甘情愿地为她在这里等下去。 他轻叹一口气,等就等吧,就算是等不到,那就把她当做是匆匆过客罢了,总会随着年月消逝遗忘。 这一点他很清楚,毕竟,他所有的亲人都是如此,兴许他此生注定要一个人走完的。 萧凌安在第二日就离开了,只在行马村留了几人注意着消息和动向,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马车和船只一路朝着京城赶去,除夕之前一定能到达。 年节下的事情总是格外的多,萧凌安带着伤病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回宫之后就连日忙碌,夜里安歇的时候就静静将自己锁在凤仪宫内,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也不允许动一下皇后娘娘曾经的东西。 阿淮见萧凌安没有把阿娘带回来,圆乎乎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一连好几天看到他没一丝笑意,甚至行了礼就转头跑开了,一个人靠在门背后抹眼泪,向玉竹姐姐抱怨父皇实在是没用,连个人都带不回来,那位置不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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