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儿子的颜面,她心里再难受可也忍下了这口气,正想这几日来打听老侯爷的口风再做打算时,便听说了今日的事,于是忙赶了过来,对于这个霸占儿子媳妇的叔叔,她心里是有气的。故而放慢脚步,有意磋磨。 萧博延听到声响转头看她一眼,便又把头转了过去。 甄氏被无视,怒从心生也不愿装了,抬手拂了拂腮边的碎发,嘚瑟道:“弟弟做下这等丑事,我这个做嫂子的本该帮弟弟掩盖,可老侯爷这次实在气的厉害,特意吩咐嫂子要看住弟弟,不能再让弟弟再犯错,这可真真为难嫂子了,弟弟也知道,嫂子平日连杀鸡都不敢,根本做不来惩罚人的事,而且就算我这个做嫂子的狠下心惩处弟弟,弟弟也不会听我的,要不这样,嫂子折中下,小惩弟弟为戒,令下人这几日断了弟弟的饮食,如何?” 萧博延抬眸看向她,唇角微微一扯表情说不出的怪异:“甚好。” 明明是她在羞辱他,甄氏却有种被他羞辱的感觉,脸上挂着的假笑倏然消失,交代屋中的丫鬟照着她的话做后,拂袖离去。 温茂见人走了,忙抢上前进了屋。 丫鬟畏惧的朝前厅内那道如劲松般的身影瞥一眼,迟疑道:“六爷此次就算犯了错,可依旧是侯老侯爷的心头肉,夫人这么对六爷,若被老侯爷知道了不太好吧?” 甄氏心中快意,瞥丫鬟一眼:“老侯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没有闲工夫管我做的事,我没拿刀剜他身上的肉为祥哥出气,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丫鬟闻言再不敢言。 甄氏转头愤恨的看萧博延一眼暗自念道:“萧博延,你不让我儿子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屋中,温茂见萧博延不停的以拳抵唇咳嗽,心中焦灼:“老侯爷平日最看不得爷做的这等事,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轻易饶恕爷,以奴才看,眼下爷的身子要紧,还是先回去,等过段日子再给老侯爷提此事。” 萧博延面色肃然,摆手道:“不可。” 温茂见他执拗忙要再劝。 萧博延转头提起了别的事:“妍妍人在哪?可有被安定侯责怪?” 早在萧嘉祥被老侯爷扣下时,温茂便心感不妙赶紧派了下人去跟紧甄侯爷,当然是知道甄妍的状况的,可以爷现在的状况,就算爷知道了也是有心无力。 温茂眸色闪烁道:“甄小姐回听轩阁了,听下人说,甄侯爷还有些事没办完,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甄府的,至于,至于,甄小姐被甄侯爷责怪的事,属下的人离得远没听清。” 温茂说到这话音一转:“不过,甄侯爷平日便爱女心切,想必就算责怪,也是责怪爷,不会责怪甄小姐的。” 萧博延眯了眯眼。 刚才安定侯听他说起和甄妍的事大怒,若不是被下人拦着,恐怕早就要了他的命了,怎会轻易原谅甄妍?思及此,忙从地上站起身快步朝外走。 温茂大惊忙追出去阻止:“爷,爷这时候若是去找甄小姐,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萧博延生生停下脚步,克制着朝听轩阁看了一眼后退回原地跪了下来,“你去派人盯着,若有异动立马过来通知我。” 温茂得令忙去了。 这厢,甄妍回到屋中后便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台前一语不发。 事已至此,司秋也不知该怎么劝她看开点,于是,拿着绣棚和针线在甄妍旁边落座,边绣荷包边留意着甄妍脸上的表情,没过一会儿,沉容端着一碗药汤过来了,催促甄妍该喝药了。 甄妍头也没回的摆手道:“先搁那吧,我这会儿不想喝。” 沉容脸色不安张嘴要说什么,司秋朝她摇了摇头,沉容叹口气闭上嘴巴,却也没和平日一样退出屋子,而是负手站在甄妍身侧。 这些日子沉容每次过来送药都是如此,若不看着甄妍亲口喝下药是不会轻易离去的,甄妍心头烦闷,不想见任何人,见状只得把药汤端起来,低头正要喝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司秋和沉容一怔,忙站起身还没走到房门口,便见甄侯爷一脸愁容的负手走进了屋。 甄妍再没想到她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她爹还愿意见她,只一刹那眼泪便涌出眼眶,眼前一片模糊,她忙放下药碗上前迎接,走到一半脚步生生顿在原地,满脸羞愧的低下头,委屈的低唤一声:“爹,您,您怎么来了?” 甄侯爷朝司秋和沉容摆下手,沉容不想走站着不动,司秋不知她要做什么忙拉着人一并走了。 屋中只剩甄侯爷和甄妍两人。 甄侯爷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细心呵护的女儿,心中自责,若没他和俊儿被奸人所害的事,他这个女儿怎会受这么多的委屈,更被那孽畜给—— 只要一想到这,甄侯爷一腔怒气便无处可发,他叹口气,眼神幽深如寒潭令甄妍心头不安,只听他道:“你和那孽畜的事,爹爹已经知道了。” 甄妍愧疚的将头垂的更低了。 甄侯爷哑声继续道:“但爹爹不怪你,爹爹是怪自己无能,没保住安定侯府,才令你遭此毒手,爹爹刚才并不是有意不理你的,而是,而是爹爹无颜见你。” 甄侯爷走到甄妍跟前,慈爱的握起甄妍的手,恨声道:“不过妍妍放心,爹爹既然已经回来了,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甄妍心头慌乱,一把反握着甄侯爷的手急声道:“六叔曾数次救女儿与为难之中,他纵然有错,可他却从未苛待过女儿,您——” 甄妍话未说完,就被甄侯爷一记眼刀给制止住了,声音渐小下去不敢再说一个字。 甄侯爷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的,见她不为自己辩白,反而替那孽畜说好话,心头更怒,脸色铁青道:“我知你心地纯良,不愿做伤害别人的事,可此次的事若是别的小事,爹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既往不咎,可这事不同,关乎你的闺名和后半辈子的幸福,爹爹不能坐视不理。” 甄妍张嘴还想替萧博延求情,甄侯爷制止了她,“但在这之前,爹爹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可要认真的回答爹爹。” 甄妍不知甄侯爷是何意,迟疑的点了点头。 “爹爹问你,你对萧博延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始终被他胁迫而为?” 面对父亲的逼问,甄妍心头越发慌乱,那句在心头索绕了几个月“和萧博延一刀两断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甄侯爷脸色越发冷峻,怒意更甚:“是他逼迫你不敢说实话?” 甄妍忙拔高声解释道:“六叔没有胁迫我,是我,是我刚才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迟疑的。” 甄妍说完,深吸口气快刀斩乱麻道,“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当初会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许下承诺履行诺言而已,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他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甄妍说完羞愧更甚,再抬眼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恳求的望着甄侯爷,“六叔除了此事外,并不欠女儿什么,爹爹若为了女儿着想,就别去找他了,女儿求您了。” 甄侯爷见她这般阻拦他找萧博延算账,为了甄妍的闺名着想,也不愿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但发怒也是真的,只得暂且咽下这个哑巴亏,他肃了容深吸口气:“不让我找他也可以,但你也答应爹爹一件事。” 晚间下起了小雪,气温骤降,府中因为快到年底供取暖的炭供应不足,故而很多院中不常住的地方都停了地龙,只供寝室取暖用,就连永乐侯所住的陶冶斋也不例外,每到夜里,没烧地龙的前厅刺骨冰冷,仿若冰窖,时不时的传来萧博延压抑的咳嗽声。 永乐侯有心惩罚萧博延,一整日都没让人起来,此刻虽然已经睡下了,可听到这咳嗽声哪里会睡得着,到底顾念萧博延的身子,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披衣而起,快步朝前厅走去。 然人还没走到前厅,隔着厚厚的门帘看到,萧博延身形萧索的跪在前厅地上,他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里那件单薄的雪白色长衫,没披御寒的披风,整张脸冻得惨无血色,可后背却挺得笔直,固执的紧。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永乐侯更气了,调转脚尖正准备掉头就走。 就在这时,温茂从门外急匆匆的赶来,在萧博延耳边说了句什么。 萧博延低咳几声,再抬头时身子似是体力不支也跟着晃了晃。 永乐侯心头一紧,关切的上前两步,自然的也惊动了温茂。 温茂忙噤了声退到一边,萧博延抬眸看他一眼,转过脸吩咐温茂道:“药不能断,你回去后继续让沉容盯着她,若她问起我,就说我出门办差不在府里。” 温茂应了声忙去了。 永乐侯听清两人说了什么,铁青着脸从帘子后转出走到萧博延跟前,咬牙切齿道:“还不愿放弃那小妮子,是不是?” 也只有提起甄妍的时候,萧博延脸上才有一丝波动,他盯着永乐侯沉声道:“是。” 永乐侯怒极抬手就要扇他:“你这个逆子——” 话音未落,萧博延捂唇咳嗽了数声,手拿开时一缕鲜血从他唇角溢出。 永乐侯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萧博延身形晃了几晃忽然朝他倒了过来,永乐侯焦急万分忙扶住他:“博延,博延!” ........... 萧博延再次醒来时已是两日后,屋中静悄悄的无一丝声响,他想翻身起床喊温茂,可发现自己动一动手指都困难,正要闭上眼蓄足体力再休息一会儿时,几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声忽然传进屋中。 “甄侯爷前日不是说要在府中多待一阵子吗?怎么忽然说走就走?” “要我看呐,甄小姐是因为和咱们三公子的婚事吹了,无颜在咱们府上继续住了,这才急匆匆搬走的。” “我若是甄小姐,被人当众退婚,我也不敢再呆咱们府里了。”其中一个丫鬟唏嘘道:“何况,我听下人说,前日咱们侯爷听到消息,亲自去给甄侯爷赔礼道歉,几次三番的挽留甄侯爷在府里多住些时日,那甄侯爷嘴上没说什么,可面色难看得很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 众人听后一阵唏嘘:“这以后恐怕连亲戚也做不成了!” 一个稍胖点的丫鬟正要再说,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众人一愣,待看清来人忙要低下头,萧博延满脸惊惶的质问其中一个丫鬟道:“甄妍何时走的?” 众人不明所以,其中一个丫鬟哆哆嗦嗦的回话:“昨,昨日。” 昨日?他怎么不清楚?难道他昏迷好几日了?萧博延扶着回廊柱子踉踉跄跄的朝外快步走去。 待人走后,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不知所措,其中一个丫鬟最先回过神来,惊惶低叫一声:“快,快去拦着人啊,若六爷出了事,老侯爷会摘了我们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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