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季砚忽然要离开那么久,足足一个月……她前一刻还熠熠的瞳眸里,霎时凝上难以言喻的不安,“那么久。” 季砚望着她没有迟疑的点头,小姑娘就是太过依赖他,短暂的分开,也能让她渐渐习惯。 云意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心里又慌又乱,第一个念头便是大人不要她了,她反复揪着指尖,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大人只是有公务在身。 云意满是不舍地问:“那大人何时动身?” “明日就走。” 云意想说什么又竭力忍住,失魂落魄的垂下眼。 季砚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如此,“我会在你生辰前赶回来。” 云意低垂着头,只露出一截脖颈,许久才轻点了点头,依然乖巧,但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季砚就这么看着她,只要是下了决断的事,他从来不会更改,但显然云意影响了他的心绪。 季砚温和的对她说,“今年的生辰也是你的笄礼,就从几房夫人中请一位为你插笄,你与季舒宁交好,赞者不若就让她来做。” 云意懂事的拒绝了他的安排。 “大人为我办笄礼会让人诟病。”她双眸还蕴着红,里头水波轻晃,小小的声音细软软的透着可怜,“只要大人能回来陪我一起过生辰就够了。” 季砚心中的不舍更浓,语气也放的愈加温柔,“一定。” 翌日。 天刚破晓,季砚便带着随行的护卫兵马动身离开,甚至没有让云意送行,也不准下人去传话,他不想又见她哭。 云意起身后才知道季砚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宝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道:“大人定是猜到姑娘会不舍伤心,才没有让你去送行。” 云意点头,努力弯出一个笑 ,语气很轻,“我知道的。” 隔日,云意去了祖家。 季舒宁被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已经闷得快受不了,见云意来看望自己,一时喜出望外,拉着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云意听着她诉苦,忽然觉得两人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她柳眉轻折,“我听老祖宗说你两日没有吃饭了?” 季舒宁朝往屋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才道:“我哪有那么傻。”她用手掩唇,贴着云意的耳朵说,“我让献桃悄悄给我拿了糕点来。” 云意错愕看着她,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季舒宁横眉瞪她,“你还笑。”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笑容里却带着苦涩的意味。 云意眸光轻闪,“那永安侯世子便那么不入你的眼?” “他也算的上品貌出挑。”季舒宁手托着腮,自己也说不出缘由,或许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盲婚哑嫁,与一个不喜欢,甚至还不了解的人共度一生。 两人在感情的事上都是一知半解,懵懂又有着各自的执拗。 “但我一定不会就这么屈服的。”季舒宁抬起下巴,无不得意地说:“这不,十日转眼过去了,我虽然被关着不能出去,但母亲他们也不算赢。” 云意被她的乐观所感染,算算日子,一个月也不是很久,她压在心上的低迷消散,开始期盼着季砚回来。 快傍晚的时候,云意起身打算回东水巷,季舒宁出不去,只能将人送到月门下,她轻撇嘴角,“反正六叔这些日子也不在,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常来府上坐坐。” 云意看她分明是自己想找人陪着说话,还不直说,别别扭扭的样子莫名有趣。 云意笑着应允,“我知道了。” 季砚离京的半月里,云意去过几次祖家之外,闲来便在院中侍弄花草,或是临字,绣花,画丹青,除了越来越想念季砚,日子过得也不算乏味。 夜里,宝月挑起帘子进来添炭,见云意还拿着绣绷在灯下袖帕子,吃惊道:“姑娘怎么还不睡。” 柔黄的烛光照着云意的侧脸,乌发披在肩头,衬的本就精致的芙蓉玉面更加小巧,长睫似蝶,远远瞧着宛如一幅灯下美人图。 “还剩最后几针,我想绣完了再睡。”云意声音里分明透着倦意。 宝月走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绣绷,不许她再绣,“姑娘也不怕伤着眼。” 绣绷被拿走,云意只得停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困倦的掩嘴打了个哈欠,望向宝月的眼中水汽朦胧。 云意见她神色严肃,一脸的不赞成,糯糯撒娇道:“我这就睡。” 宝月怕云意等自己一走又要绣,于是扶她去床上躺下。 一沾上枕子,睡意便袭了上来,云意也顾不得绣花了,侧脸轻轻蹭着枕子,双臂拥着被褥乖巧闭上眼。 宝月看着她恬然睡下,才熄了灯出去,一室安宁。 不同于屋内被炭火烧的热气融融,外头月色浓沉,夜风刺骨,八百里外的边防城楼之上,寒风刮在身上如冰刃锋利。 季砚负手站在城楼上眺望远处,衣袍被疾风吹得的翻飞,眸色沉静深幽,整个人如同沉在夜色之中。 站在一旁的刘副使拱手道:“卑职这就部署下去,明日让将士演练。” 季砚颔首,待刘副使离开后,站在另一侧的白清徐手臂环抱,曲起的食指支着下颚,不解地问:“大人明知皇上是有意想支开你,为何还要亲自来巡视城防?” 季砚垂眸整了整衣袖,反身往殿内走去,云淡风轻道:“皇上既有鸿鹄之志,何妨让他一试。”他嘴角轻勾,“不试怎么知道跌一跤的痛。” 白清徐背脊心一阵发凉,无声腹诽,大人这是有意要挫皇上的锋芒,朝中那群老狐狸哪个不是审时度势的好手,又岂会听皇上三言两语的挑动。 季砚睨了他一眼,“我让你排布的城防图可都画好了。” 白清徐瞪直了眼睛,“大人,你要的可是十幅不同的排布,还要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你总要给属下时间。” 季砚不置可否,走到案后坐下,提笔蘸墨,在纸上慢条斯理地描画,“那一日一幅,总算不为难你。” 白清徐僵硬的扯着笑,心中腹诽不止,嘴上讨巧说:“大人过奖。” 季砚似是笑了一下:“无事就退下。” 白清徐可不想再被磋磨,立时弓腰告退,转身的同时,他往案上觎去一眼,发现季砚所画之物竟像是一支发簪,他一乐,大人莫非是心中春潮涌动了。 不等他多看两眼,就见季砚掀起了眼皮,语气闲淡,“是觉得十幅不足以展露你的才智?” 白清徐随之一凛,遛得飞快。 季砚搁了笔往后靠去,他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小姑娘也不知如何了。 分开这段时间,应该也足够她习惯,再见时想必也不会再如之前那样似雏鸟般依恋他了。 季砚嘴角轻勾出笑,眉心却不自觉的沉了下来,心头漫出浅薄的烦郁。 作者有话说: 意意:再见面,那就是小别胜新婚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68910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velay 5瓶;Simin、哄哄 3瓶;小尾巴玉玉、62193979 2瓶;何所冬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30章 御书房内, 气度温文的少年天子拂袖挥落案上的折子,微狭的凤眸内噙着冷笑。 身侧侍墨的太监战战兢兢跪地道:“皇上息怒。” 萧熠胸口起伏,这帮言官各个都是打太极的好手, 面上恭恭敬敬,对他的旨意却是以各种借口一推再推, 徐蔼那个老狐狸也是坐视不理,是要逼他低头。 怒火涌上萧熠心口, 这位少年天子第一次尝试到无能为力。 萧熠闭上眼,长出气道:“让高如海过来。” 至少面上季砚还是拥护自己的, 可他没忘了,徐蔼的心在楚王身上。 高如海很快进到殿中, 曲腰道:“皇上。” 萧熠神色疲惫地问:“巡视城防半月足矣,如今二十日都过去了,季大人为何还未归京。” 高如海回道:“回皇上, 方才先行兵送来口信,说是季大人路上染风寒, 这才耽搁了回程。” 萧熠凤眸低敛, 嘴角扯着自嘲的笑,“去请。” 十二月十七。 清早的第一道光束洒进屋内,云意便没了睡意,让宝伺候自己起身。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妆镜前,由宝月替自己挽发,含着希冀的目光不时从窗子处往月门外的小径张望。 宝月知道云意在看什么, 今日是姑娘的生辰,大人早前答应了姑娘会在她生辰前回来, 今日已经是最后的时候了。 她看着云意从满心期盼, 到渐渐失落, 再到现在愈发心神不宁。 宝月替她将一头青丝挽好,让自己表现出神色轻松的样子,笑道:“奴婢去给姑娘做寿面,吃了寿面呀,一年到头都能喜乐顺遂。” 云意没能如愿看到小径上出现那道她心心念念的身影,无不失落的收回目光,她摇摇头道:“我等大人回来与他一起吃。” 宝月欲言又止,大人到这时还未入京,今日真的能回来吗?她思来想去,怕云意万一等不到大人会太过失望,迂回道:“大人或许路上被耽搁了也不说准。” “大人不会言而无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云意说得尤为认真,言语中带着少有的固执。 等宝月走出屋子,云意藏在眼底的落寞怅惘才涌了上来,她对宝月说得肯定,自己心中却没了信心,她捏着自己的指尖,万般思绪绕在心口,一阵阵的发闷。 宝月才走到楼下,就见绿书一脸笑意的快步而来,她问道:“什么事如此高兴?” 绿书可不就是高心,她笑着说:“先行的护卫来传话,大人巳时便能入京,不过要去先趟宫中,晚些就回府。” “当真!”宝月喜出望外,“我这就去告诉姑娘。” 云意听着宝月和绿书你一言我一语,迷在眼里的惆怅一草而空,升起难以遏制的喜悦,水光熠熠动人,唇角弯处极甜的笑,“我就知道大人不会骗我的。” 两个丫鬟也高兴,绿书去厨房张罗准备饭菜,宝月则替云意更衣。 骑军开路的队伍一路行到城外,早早等在城外相迎的高如海看到季砚的马车,几步走上前,微躬下腰道:“老奴见过季阁老。” 季砚白皙修长的手指撩开布帘,如沐春风般微笑:“怎好劳高公公前来相迎。” 高如海摆手谦和道:“季大人客气,皇上忧心大人的身体,特命老奴在此等侯,迎大人进宫。” 季砚慢条斯理的点头,“那公公也请一同上马车坐。” 高如海刚想说不用,对上季砚晦深含笑的眼眸,犹豫一番最终点头上了马车。 下午的时候洋洋洒洒飘起雪,快到傍晚才停,宝月陪着云意等在垂花门下,夕阳落在积雪的甬道,面上浮着一层暖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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