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颂是皇后娘娘的母族人,这个葭音知道。 水香楼? 她微微蹙眉,她可没听说过哪个皇亲国戚是做皮肉生意的。 等等。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脑海里闪过,一下子,让她的一颗心“咯噔”一跳。 紧接着,葭音快步,朝水香楼跑去。 既然她这一路问过来,能遇见好心“指路”的老伯。 像这种拐.卖姑娘去水香楼的事,镜容一定也听说了。 刚来到水香楼门口,她就被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拦下。 对方身上的衣服极少,眉眼轻佻地打量了葭音一番,刚一出声,葭音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 这味道,和她平日里在棠梨馆用的很不一样。 一闻,便知是粗制滥造的便宜脂粉。 “小妹妹,你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随便闯进来。” 一人用扇子掩着唇,即便是面对葭音一个姑娘家,对方的声音依旧是遮掩不住的媚态。 “我们这儿啊,不欢迎女人。” 那女子长长的指甲涂满了殷红的蔻丹,艳丽得很。 晃来晃去的,晃得葭音眼睛疼。 “我来找人。” “找人?” 闻言,对方一愣,紧接着,“咯咯”地笑出声,“来我们这儿找人的,要么是找姑娘的恩客们,要么啊,是恩客的夫人们。小妹妹,我看你模样年轻,又颇有姿色,怎么,刚嫁入夫家,夫君就跑到我们水香楼来偷腥儿啊。” 葭音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元宝。 金灿灿的元宝,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一道耀眼又诱人的光泽。 这回,一看见这金元宝,对方眼睛都直了。 葭音手指纤细,故意捻着元宝,拿远了些。 声音冷静:“接下来我问的话,你们要如实答。” 那几人立马换了副语气: “姑娘您问,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这儿,今天是不是来了个和尚?” “是。” “那和尚虽然模样俊俏,可看上去冷冰冰的、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很不好应付。” 果不其然。 葭音攥着元宝的手微微发抖。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有些紧张。 浓郁的脂粉味再次扑面而来,她回过神,继续追问: “他人现在在哪儿,离开水香楼了吗?” “姑娘,不瞒您说,我们做这行这么久,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模样的男子。他一来,屋里的姑娘们眼睛都直了。这样貌,这身段,有哪个姑娘能不迷糊……” 葭音咬了咬嘴唇,冷声:“说别的!” 那人“哎哟”一声,拍了拍脑门。 “回姑娘的话,他被妈妈骗到二楼去了,姑娘是来找他的?哎,那是上头要妈妈留下的人……” 少女蹙了蹙眉头。 “上头要留下的人?什么意思。” 女子风情万种地倚着门,看着眼前模样水灵的少女——她生得窈窕,乌眸灵动,看上去纤瘦软弱,可方才的眼神…… 像刀子一般,恨不得把她们给杀了。 双手涂满蔻丹的女人一个哆嗦。 一不留神儿,就说漏了嘴。 “上头今天来了个人,跟我们妈妈说,骗了位梵安寺的圣僧来。说那佛子修为极高,又清心寡欲,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要我们给他开开荤……哎,姑娘,您可不能闯进去啊——” 她把元宝重重摔在桌子上,凶巴巴一声: “闭嘴。” …… 水香楼内,雾气弥漫。 浓郁的脂粉味萦绕在鼻尖,吐息之际,皆是甜得发腻的味道。一圈一圈的云雾,缭绕着一层一层的薄帐,在人眼前缓缓铺展开来。 账内坐着一位身穿袈裟的僧人,阖着眼,紧抿着唇线,面色清冷。 帐外,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咕琢磨。 “奇怪,这圣僧,当真是没有七情六欲?我们姐妹都这样了,他还纹丝不动的。” 莫说是动手了,就连眉头,都不动一下。 “这都快一刻钟了,药效说什么也该上来了,他怎么动都不带动的?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我能怎么办,贵人不是说了,要我们姐妹带他尝尝这石榴裙底下的甜头。且先候着,我还不信了,真有人能捱过这销春散。” 葭音刚一撞开门,就看见屋内此番场景—— 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围坐了七七八八个姑娘,其中两个模样最好看的,正匍匐在镜容身侧。腰肢纤细,如同水蛇般,一点点攀附上男人的肩膀。 右手挑着镜容的下巴,在他的耳边,轻轻呵气。 闯入时,正看着其中一位大着胆子,用手勾了勾佛子的衣带。 她连忙大喊:“住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了过来。 或吃惊,或诧异,或恼怒。 葭音忽然在这些女子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若是她没有记错,对方是何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叫落英。 而如今,落英正十分苦恼。 她刚派人在宫外找到镜容法师,并且煞费苦心地把他引到水香楼里来。 贵妃娘娘有令,要这圣僧,在莺歌燕舞的水香楼里破戒。 于是她花了重金收买了水香楼的妈妈,使唤了楼里腰肢最纤软的头牌。 还用了水香楼里,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药。 可即便是如此…… 落英皱着眉头,望向帐内纹丝不动的男子。 正费心着,忽然有人破门而入。 眼前此人,她是认得的。 是水瑶宫那班进宫为太后娘娘贺寿的伶人。 那日何贵妃把她与圣僧叫来,落英便隐隐约约觉得,镜容望向这女子的眼神,与望向旁人的有些不太一样。 忽然,落英眼睛一亮。 她定定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只见其一身藕粉色的裙衫,娇嫩得如同三月里的小桃花。 颇让人怜爱。 小桃花明眸善睐,粉扑扑的面颊看得人欢喜得很。明明是那样清丽的一张脸,可偏偏生了一双要人命的软眸,微挑的眼尾含着无法名状的媚意,又娇又柔的,快要溢出春水来。 此时此刻,这双美目的主人面上带着愠意,嗔怒地望着屋里的那群莺莺燕燕。 落英两眼放光,抬了抬手,制止驱逐她的人。 “落英姐姐?” 有人不解。 隔着一层素白的纱帐,葭音看见床上的男人亦缓缓抬眼。看到她的那一瞬,镜容原本平静的眸光忽然泛起一丝波澜。 紧接着,他眼底似有混沌之色。 他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不等其开口,葭音便听到落英冷声: “莫拦她,都退下去。” 对方笑得有几分得逞。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来人,把门锁好,把这两人关上一夜,都给我好生看牢了,莫让人跑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关上。 紧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偌大的房间一下空下来,只剩下葭音与镜容二人。一时间,她有些慌乱。 一双眼望向帐内。 香云缭绕,扑至佛子面上。 她能明显感觉出来,镜容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 她缓步,走上前。 每走一步,脚边便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 她抬手,刚准备碰那软帐,帐子后突然传来一声: “不要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闻声,葭音顿在原地,有些疑惑地望向那一袭纱帘。 隔着一层帐子,她看不太清楚镜容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镜容?” 她的右手滞在纱帘上,捏了捏薄薄的帘布,问他:“她们把我们关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屋内香云缭绕,缱绻的雾气,让人感到些许热意。 他的声音不光发哑。 似乎还带着几分隐忍与克制。 对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葭音下意识地跑到门边,刚一推门,就听见哐哐啷啷的铁链声。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她用力地拍了拍门,根本无济于事。 关她一个人就算了。 怎么还把镜容也关在这里。 他可是梵安寺的圣僧啊,那些人一点都不顾及梵安寺的面子吗?! 她有些着急了。 逼仄的屋子里,雾气愈发浓郁,几乎让人快喘不上来气儿。 少女转过身,望向帐后的佛子。他阖着眼,双唇抿的极紧,额上隐隐有细细密密的汗。 葭音凑过来:“镜容……” 不等她靠近,对方倏尔睁开眼。 “我被她们喂了药,你……莫过来。” 她正揪着帐子的手一紧。 微怔少时,才反应过来,镜容口中的是什么“药”。 他的声音有些急,呼吸也很短促,一点一点,弥散在缭绕的香雾中。少女步子一顿,脚上的铃铛声却是一响,清脆的铃铛声,一下一下,直朝人心弦处叩去。 他抬起眼,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眸中,忽然有墨色翻涌。 镜容努力遏制着呼吸,平静道:“你离我远一些。” 葭音看着他,细细密密的汗从他额上渗出来,几颗偌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慢吞吞地滑动到他的鼻尖上。 她攥着帐子的手一紧,指尖泛了青白色。 就这般,少女站在原地,踯躅了须臾。 她试过朝外呼救,可这里的窗户都被封得严实,几乎快要从外面钉死了,屋子的隔音效果也很好。怕是她喊破了嗓子,都不能喊到人来。 不过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那些人,暂时是不想对他们动手的。 只是镜容的状态…… 少时,她担忧地发问:“你……是不是很热,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些凉水好不好?” 镜容没有说话。 葭音转过身,从桌上摸了个杯子,水还是温的,她倒了半杯温水,捧上前去。 “镜容……” 他命令道:“不要过来。” 汗珠从他的鼻尖滚落,滴在袈裟之上。 佛子闭着眼,默念着清心咒。 葭音捧着水杯,在原地看着他——他紧闭着双眸,眉心微蹙着。她知道,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女人。 镜容也知道。 原本这些药对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任那些女人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任她们摆出婀娜妩媚的姿势,双手抚过他的喉结、胸膛。 哪怕她们娇吟着,勾着小手扯他的衣带。 他仍坐怀不乱,眸光清澈,一双眼明明如月。 可自从她走进房门的那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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