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们谁赢,我都高兴。” 苻郝林说的咬牙切齿,仰面大笑,扬声嘶喊:“好戏,要开锣咯——” 他疯疯癫癫的样子让众人瞠目。 御史中丞道:“素大人,再不动手就耽搁时辰了。” 素娆从他的狂态中回过神来,对高台上微微颔首,得了示意,中丞抛出手中签令牌。 牌子落地,清脆的声响在这一片喧哗中几不可闻。 却诡异的让场面平静下来。 百姓屏息凝神看着刑台,有些胆小的已经捂住的双眼,透过指缝暗暗的偷窥。 素娆接过刽子手递来的长刀,冷笑一声,“这好戏,你反正看不到了。” 话落,刀光一闪。 劲风破空,随即鲜血飚溅三尺,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和着那汩汩而流的鲜血,激起一片惊嚎。 素娆抹了把脸颊上温热的血液,丢下刀。 面无表情的走下刑台。 所过之处,众人仓皇退避,颤粟不止,她顺着那条空出来的道路一步步走过,骤然停下。 随着她的动作,人群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 须臾,她重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离开。 百姓开始疏散。 素娆先前视线所过之处一道人影负手而立,玄衣窄袖,眉目冷峻。 似是喃喃自语:“你会,怎么选呢……”
第725章 守诺,归心 雷霆手段处置苻郝林后,洗砚台奉旨查抄苻氏,抄出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不可计数,名下田产家宅尽数充公,当那封条贴在朱红大门之后。 百姓们真的意识到,曾风光无限的八族之一,已彻底坠入尘埃。 苻清离走出洗砚台大狱,习惯了里面的血腥和阴潮,再站在阳光底下竟觉刺眼,抬手挡了许久,才勉强习惯这光线。 他垂眸看了眼身上的粗布长衫。 入狱时穿的锦衣华服早在刑罚之下变成了凝血的破布,这一身还是那位指挥使大人难得善心大发,着人送来的。 这种粗劣的布料换作以前,他府中的小厮都看不上。 可如今成了唯一能蔽体的东西。 狱卒来解开他的手铐脚镣时碎碎念着:“你运气可真好,进了洗砚台的犯人,还是头一次有活着走出去的。” “出去后记得谢谢那位素大人,要不是她求情,你们这些姓苻的一个都逃不掉。” “我几位兄长呢?” 他问。 苻筠想起狱卒那冷嘲的眼神至今浑身发凉,“也不怕告诉你,最起码都是流刑,有生之年你们是见不到了。” “我父亲……” 他话还没问完,狱卒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昨日就被斩首了,苻郝林罪大恶极,你能赦免是陛下天恩浩荡,就莫要再打听他的消息,往后好好活着吧……” 苻郝林想到这儿心中哀凉。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偌大的盛京城,又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 苻筠失魂落魄的走出洗砚台,下了台阶,正准备去午门外,熟料不远处的马车里走下一人。 执伞而来。 女子面容被挡去,阴影落满肩头,她脚步急促,很快到了近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似有所感,苻筠垂首后退两步,准备绕过她。 他一动,那人跟着动。 再度将他拦住。 “为什么不看我?” 女子声音传来,苻筠通身一颤,忍住喉咙的酸胀,合袖作揖,与她拉开距离:“脏污之人,不敢辱没小姐。” “苻清离,抬头。” 周吟上前一步,将伞檐偏向他,遮住他头顶的日光,苻筠下意识要退,刚一动作,她急忙呵道:“不许躲。” 许是她语气太严厉,苻筠愣了下,倒是真没再动。 短暂的沉默后,他悄悄将与她碰到的衣角扯了回来,难堪的闭上眼。 他不知道素娆有没有将话带到,但她出现在这儿,敏感时期,绝非善事。 苻筠忍耐再三,低道:“小姐你……不该来此。” “数日未见,你就想跟我说这些?” 周吟气竭,“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父亲和兄长说我不该,你也说我不该,到底什么才是应该。” 她从来都是最稳重端庄的高门贵女,隐忍克制,明仪守礼,再恼怒时也不过扭头离去,不屑争辩。 现在这般色厉内荏,红着眼质问他,苻筠一时无措。 听话里的意思,他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捏紧衣袖,不去看她的眼睛,“你父兄说的对,我现在是罪人之子,一介白衣……” “苻清离!” 周吟痛心的看着他,“罪不在你,你学富五车,文采卓然,待人温和存善,苻氏那些罪过,本就不该你来担。” “一姓之人,又哪里分得清楚。” 苻筠苦笑,他这些年只知埋头作文章,却不想父兄做了这么多荒唐事,他心有愧。 周吟看他自我放逐般的消颓,知道此痛非三言两语能够抚慰,遂换了个话题,“你认苻氏之罪,那我呢?” “你这般行事,是要弃了我吗?” 说到正题,苻筠心中滴血,饶是再艰难,他也不能害了她,他刚准备说话,周吟就道:“你可知我兄长问我是不是要为了你背弃家门,我是怎么做的?” 苻筠怔然回头,惊讶的看她。 周吟迎着他的视线道:“我给爹娘叩首,自请除名离家,只求你一人,你现在看着我,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弃我不顾。” 她话说的强硬。 但紧抿发白的唇角泄露了她的紧张情绪。 “你……” 苻筠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为什么要这样。” 他从不敢奢望她的心意。 即便她同意了这门婚事,他心中也一直是不安定的,这么些年,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坚持。 周吟看着他,面上的僵硬散去,浮现抹不易察觉的暖意:“有个人跟我说过,要珍惜眼前人,我从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懂了。” “他们以为我答允婚事,是因对谢潇棠心灰意冷,急于找个人疗伤,你也那般想过吧?” 苻筠眼睫轻颤,不知所措:“我……我不介意。” 她选他,他很高兴。 “我介意。” 周吟凝望着他,正色道:“苻清离,你听清楚,我答应婚事只是因为我想嫁给你,和旁人无关。” “为,为什么……” 苻筠还是不懂,惊喜来得太突然,好似做梦一般。 周吟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连日的牢狱之灾使得他看上去疲倦而沧桑,但再狼狈也掩饰不过他骨子的温柔谦和,她能感觉到这人在细细的颤抖。 似是不安,又似是期待。 她心中刺疼而怜惜,轻道:“苻清离,你那么好,我知道我一定会心悦你的。” “或早,或晚。” 最后四个字极轻,像一片羽毛扫过心尖,苻筠的心跟着颤了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欢喜充斥了他的胸膛。 数年守候,一朝圆满。 苻筠眼中发酸,他始终盼望的人终于肯回头看他,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吟儿。” 他花了许久整理好情绪,“你真的想好了吗?我如今……或许会拖累你。” “别这样说。” 周吟露出抹笑意,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不论后面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你还记得那时我被她们嘲笑,躲在屋子里不肯出去,你来找我时说了什么吗?” 苻筠思索了片刻,也浅浅一笑:“我说,后山的桃花开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年桃花灼灼,开的极美。” 周吟道:“明年,我们再一起去看。” “好。” 苻筠应声,接过她手里的伞,替她挡住日光,思索片刻轻道:“我想去找父亲的尸身,替他入殓下葬。他不论做错了什么,身死罪消,为人子者,总要保全他最后一份体面。” “应该的,我陪你一起。” 两人登车而去。 今天别等了宝子们,因为计划出现了问题的,导致我后续的情节排布全乱了,老实讲,我现在也不知道新的一卷从哪儿下笔,我得捋捋
第726章 热闹地,谢恩 刑场斩首后,素娆便在府中一边养病一边处理公文,沈知白和樊淮他们恨不能把公案搬到半月小筑来。 荀泽礼和顾城等人频繁出入其中。 盛况空前。 “大人,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吗?” 荀泽礼挽着袖子正在往里搬卷宗,小山高的文书垒在桌边,他抬起袖子擦了把汗,气虚道:“素衣铁判,玉面罗刹。” “你这名声也太凶悍了,幸好早许了人家,否则一辈子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更好。” 桌后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嗓音,软糯中带着一丝欢喜和讨巧:“我养姐姐一辈子。” “小南真乖。” 素娆在他腮帮子轻捏了下,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甜瓜放进嘴里,小南捧着果盘,看她的眼神泛着光。 “钟离小公子,你不能这样惯着她,这么快就忘了她诈死骗人的事儿了?” 荀泽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小南冷飕飕看他一眼,“你管我。” “行行行,你们姐弟俩真是惹不起。” 他举手作投降状。 其他人见状纷纷笑开,正说着话呢,外面又走进来两人,“呦,郡主又来了?三哥,你亲自去接的?” 肖清打趣。 众人笑吟吟的看向略显尴尬的两人,萧散佯怒瞪了眼肖清,“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去练刀,这些日子不看着你,你又偷懒。” “恼羞成怒了。” 肖清扮了个鬼脸,朝其他人挤眉弄眼,众人笑成一团,木芙蓉不理他们,走向素娆道:“来,让我看看。” 素娆配合的伸出手腕。 荀泽礼在旁扶额叹道:“就凭你们一天切八回脉,她这伤势不赶紧好都对不起你们。” 木芙蓉闻言轻笑,对素娆道:“世子来过了?” “不久前刚走。” 素娆笑。 木芙蓉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这些天好好养着,勿动干戈,免得挣裂伤口。” “知道了。” 素娆朝旁边的空椅子上看了眼,“坐会吧,谭娘子正好做了新点心,待会让你也尝尝。” “行。” 木芙蓉落座,看向肖清他们道:“听说近日操练强度大,还有人拉伤了臂膀,不嫌弃的话,我替他看看。” “哦~~” 众人眼中隐着笑意,古怪的拖长腔调。 “我这就去叫人,郡主稍等。” 肖清猴子一样灵活的从门口窜出去,躲得再快肩头还是挨了萧散一巴掌,萧散抓耳挠腮的瞪了一圈起哄的人,然后看向木芙蓉道:“郡主别在意,我回头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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