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睡眼迷蒙地道:“殿下在里面,不让人进,奴婢不敢进不知里面情况,不知殿下睡下与否,只是烛火一直未灭。” 金魏能想象得到王爷回到府中,脸色与脾气该是都不太好,这小厮恐被吓到,自然不敢进屋一探。 金魏刚想亲自进去,就见小厮忽然想起了什么,惊乍道:“大人,殿下刚进来时,头晕了一下,若不是扶住了门框,差点摔了。” 这就是照月轩没有婢女的弊端,没有人在此长驻侍候,小厮笨手笨脚,用着不顺手,自己若被派出去,殿下身边其实是无人随侍的状态。 金魏压着怒意道:“怎么不请大夫?你怎么当差的。” 小厮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失职,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现在就去请。” 金魏:“算了,这都几时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金魏轻轻推门而入,站在外间小声问:“殿下,您睡了吗?” 无人回答,金魏望着屋中的烛火,踌躇了一下想到殿下有可能身体不适,还是走了进去。 他探头一看,见殿下合衣侧身躺在床榻上,双臂拢在胸前,腿曲着,一副寒夜受冷的样子,但现在明明是夏日。 忽然,倪庚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有人影,他立时坐了起来,待看清是金魏时,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 他道:“何事?”问完马上又道,“不要在这里说。” 他起身朝外走,金魏自然跟上,一路回到书房,金魏才禀报道:“已查清,人是在去往宋宅路上逃的,提前有人在土道上挖了暗道。” 倪庚:“看来是图谋已久。” 该是在宋丘来到京都后不久就开始准备了吧,宋丘来京都为官的目的并不是与戚缓缓再续前缘,而是助她逃走。 “那女子查的怎么样了?”倪庚沉了一下又问。 金魏摇头:“毫无线索,属下会继续追查。” “查宋丘,挖地三尺也要把之前,他所有行踪作息追溯出来,此事决不是他一人能做成的。” “是。” 倪庚一摆手:“你下去休息吧,以后那院子不用派人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说的该是东院,殿下这是怪他不召自入了,金魏暗恼自己又疏忽了,那屋子如今虽空了,但之前是戚姑娘住的,无殿下召令,外男怎能入内。 金魏跟了倪庚很多年,他本是武将,从小父母双亡无人教导,可算是个粗人,跟着殿下的这些年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可用时还是不够,总是要殿下点拨明说,他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金魏再次低头道:“是。属下明白。” 正事说完,金魏想到刚才小厮所言,他抬头道:“殿下,是否身体不适,要天亮后请大夫来看看吗?” 倪庚:“不用,无事,去吧。” 金魏出了书房,望着头上的云遮月,暗叹道,最近的差事一定会不好办,他得打起精神来。 书房内,倪庚倚向椅背,先是扶额后捏眉心。他刚才做梦了,梦到戚缓缓回来了,待他睁眼一看,果然眼前出现一人,心中的狂喜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但一切都在瞬间幻灭,他在做梦,来人是金魏。 巨大的落差让他难受起来,他甚至连在屋中与金魏说几句话都做不到,他不能容忍那间屋中除他与戚缓缓以外的任何人出现。 已至夏夜,窗子是开着的,夏风吹入本该感到凉爽,但倪庚却觉得这里冷意森森,他呆不下去,抬步又回去了东院。 他重新在戚缓缓的床上躺下来,慢慢地转身面朝里,明知什么都没有,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可他再也没有睡下,一直清醒到天亮。 这日,太后召宋丘觐见,宋丘的样貌与谈吐让太后十分满意,她相看过后才问宋丘道:“有关婚仪上出现纰漏一事,宋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宋丘道:“臣无私自的打算,但凭郡主作主。” 太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屏风后的郡主却听得来气。她因经历了柳望湖那样的一个人,看透了很多事,如今头脑无比清楚。 这姓宋的说得好听,表面看是在尊重她的意见,实则就是把什么都推给了她,不表态不担责。郡主忍不住心下冷哼连连。 太后对宋丘所答都十分满意,放了人出去。见郡主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直接道:“我看这宋大人比柳呈令好。今日我召他进来,是以一个姑母的身份来相看他的。勤儿,听姑母一句劝,这桩姻缘于你来说十分适合。” 郡主告退从寿福宫出来,满腹心事地乘上马车,忽然车子停了下来,她眉头一皱猛地一打帘,正要问询出了何事 ,就见宋丘立在车前,拱手道:“请郡主恕宋某犯冒之失,不知郡主可有时间,可否移步,宋某有些话要说。” 正巧,她也有话要问。 郡主道:“宋大人要是不嫌,就往忠义府走一趟吧。” 说完不等宋丘反应,撂了帘子对车夫道:“走。” 宋丘往旁边一侧,待马车走出一会儿,他才也朝着这个方向跟去。 郡主前脚刚到府上,后就有人来报,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郡主往正堂一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宋丘被领入其中,重新与郡主行礼。郡主忍不住呛道:“宋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宋丘连个座子都没有,他就这样站着对郡主道:“喜日那天本不是我与戚姑娘的大喜之日,” 郡主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到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为了不失仪,她还是呛到了自己,咳嗽声让宋丘停了下来。 郡主拿出巾帕抹嘴,朝他一摆手:“你接着说。” 宋丘接着道:“郡主曾去过崔吉镇,该知我曾与戚姑娘有过婚约,若不是时王殿下横刀夺爱,我们这时该是在老家携手共度。在她去到京都后,我不放心追了过来,想着若是她过得心安也就算了,但她过得并不好,她还在与时王抗争。” 宋丘停了一下,头低了下去,掩住了眉眼中的情绪。 郡主此刻聚精汇神地听他言,她实在想不出宋丘到底要与她说什么,她不信他会如此诚实,真把实情告诉她,但显然他有这个意思。 宋丘接着说:“我看不得她这样,过不去心里这一关,所以,我找机会向皇上求了赐婚,但我知道时王殿下是不会放手的,而我的目的也不在此。是我策划的这场逃跑,戚姑娘是被我忠心的老仆救走的。只是我并无意把郡主牵扯进来,郡主做出任何决定,我都能接受,都能配合,不敢求郡主原谅,只是来向郡主说明且请罪的。” 郡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你觉得你很真诚,那我来问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洞房里?您敢把此事说清楚吗?”
第60章 宋丘看了郡主一眼后道:“此事不是我本意, 但内里详请我确实不便告之,郡主责问的对,但我已尽量把实情相告。” 郡主道:“宋大人胆子不小,敢动时王的人, 你是不是想着, 若我肯认下那日的事, 时王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你。” 宋丘讶然了一下,然后他暗自笑了笑,再抬头时回郡主道:“郡主这样想无可厚非,就当我也是这样想的吧,但在太后面前所言是我的真心话,一切凭郡主裁决。” “你这人挺讨人厌的。你回去吧。”郡主未置可否, 冷哼着说出这句话,奴仆就来送客了。 宋丘行别礼后, 离开了忠义府。 郡主看着宋丘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说, 让我怎么接, 这种人真讨厌。” 话是这么说的, 她的婢女文秋却看到郡主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文秋是自打郡主从边境回到宫中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侍候的老人儿,对郡主的一切都很了解,郡主嘴上对宋大人不客气,但在见过宋大人之后的样子, 就已说明她对宋大人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文秋问道:“郡主会听太后之言,认下这门亲事吗?” 郡主:“谁说我要认下了。” 文秋捂嘴一笑,郡主反应过来 , 不过是一句正常的问询,她有点敏感过度了, 还被这丫环笑了。 文秋正经道:“太后今日是跟您剖了心的,奴婢不才,但见刚才宋大人的作派,倒是个堂正君子。” 郡主不以为然,又觉她的话无法反驳,最终化作忸怩:“君子有什么用,也得看对谁好了,他那心里藏着人呢。” 文秋心下了然,都想到这一层上了,看来郡主是上心了。不过郡主所言极是,这位大人心里有位白月光,这于她们心高气盛的郡主来说确实是不好接受。 郡主与柳望湖一事,文秋全程看在眼里,旁观者清,那位大人一开始还好,连她都觉得是郡主的良配,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柳呈令对郡主反复无常,忽冷忽热,郡主因爱恋对方,受了不少心灵上的折磨,她有心劝郡主,但劝不住,后来也就不再说了。 如今郡主难得清醒,有柳呈令作比,宋大人更显出难得的真诚。文秋是真心希望郡主可以答应这门亲事,彻底从柳呈令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是以她道:“谁少年之时心里还没个影子了,就算是京都那些能入郡主眼的,别说影子了,连通房早就置下的都不少,还是宋大人这样的好,大儒清贵之家,没有那些污糟事。这日子是用来过的,真成了亲成为一家人,只要人心是好的,夫妻两个劲往一处使,谁也比不过正统夫人去。” 郡主这回没说话,倒是在正堂里的这把椅子里坐了好久,平常她很少在这里呆,可见是走了很大的心思,以至于一直没挪步。 文秋也不说话了,这事还得郡主自己想清楚,不过看这意思大差不差,文秋扫了一眼这正堂,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这么大的喜事要怎么布置这里了。 宋丘在回宋宅的路上,坐在轿中全程闭目,他在想柳望湖。 柳望湖是主动找上他的,提出条件意为拉拢,当时宋丘救戚缓缓心切,就算有疑点也答应了下来。 他的疑点只一个,柳望湖针对的只是时王一人,还是他还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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