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温声道:“你可以伤心,可以妒忌,只是朕不愿意让你伤心。” 她怔怔看着他英俊而温柔的脸庞,心头一片酸软和甜蜜,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下泪来。 年轻的天子擦去她温热的眼泪,温声道:“只是没有了妃子,便要辛苦你了……”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才、才不辛苦……” 服侍自己的夫君,怎么会辛苦呢?她那样真心地爱慕并崇拜着他,一丝一毫也不愿意假手于人。他却常会怜惜她事事亲躬,担心她累坏了身子。 她笑着说:“原来在闺中,听人说伴君如伴虎,如今才知道,陛下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他不禁失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沉默了许久才淡笑道:“朕本也骄纵傲慢,看轻天下女子,只是曾经有个人,教会了朕仁慈……” 她说这世间女子大多不易,让他多给她们一些怜惜。 而这样的怜惜,她却不需要。 年少时的心动终究也只是一场梦,未曾抓住过,又谈何放手,能与她一世君臣,便已是幸事。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刘衍与慕灼华也是在延熹三年的春末成的婚,只是这桩婚事受到的阻力着实不小。朔北百姓听说此事,尽皆大惊失色,认定是大都护好色无道,欺辱朝廷命官,慕大人舍身饲虎,受足了委屈。 定京的官员则是认为慕灼华成了定王妃,便不适合再为官任职,尤其是副都护一职。一则抛头露面,有损皇室尊严,二则夫妻议政,有失公允,这朔北让他们二人治理,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天下了? 这些话刘琛听了不少,他微微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如把定王召回京中?” 群臣闻言色变,想到被定王支配的恐怖岁月,觉得还是算了吧,死慕灼华不死本官,管别人家家事干什么。如今的陛下已经够可怕的了,再加上一个定王,还要不要活了! 因此不管外界多少流言蜚语,议论纷纷,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婚事。 大婚之日,延熹帝人不能至,却送来了许多的贺礼,护送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惊呆了朔北的百姓。 这对夫妻也与旁人不一样,婚宴上,两人一同出来向宾客敬酒,慕大人也丝毫没有新娘子的娇羞,但盛装打扮之下,却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娇媚容颜。见多了慕大人穿官袍,穿男装,却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她做这样华丽明艳的打扮,众人心里纷纷闪过一个念头——难怪大都护见色起意,逼良为妻…… 朔北的酒都是烈酒,不比江南的桃花醉那般清甜,几杯入腹,新娘子的脸便红彤彤的,眼神也迷离了。刘衍见状也不与宾客虚套了,直接揽着新娘子的肩膀往洞房走。 她醉起来什么样,他可是知道的。 新娘子却迷糊了,推拒着他的胸膛不满地咕哝道:“你怎么这么失礼啊,抛下宾客不太好,座上还有朔北王族呢。” 刘衍捏了捏她又红又烫的脸蛋,低笑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那双雾蒙蒙的杏眼有些迟钝地凝视着他:“不、不然呢?” 刘衍轻叹了一声,见她脚步蹒跚,又不配合,索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大步朝婚房走去。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大日子,万万不能让人打扰了,不过在朔北地界上,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打扰他,除了怀里这个喝了酒就缺心眼的。 他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她喝醉酒的媚态,勾得他古井无波的心都荡了起来,偏偏她温软的小手握着他手,一脸真挚又迷糊地说,他比她爹还好…… 便是在床上,他也没有那种恶趣味。 一脚踢开了门,又反脚一勾,门便关得严实了。刘衍走到床前,将人轻轻放在了铺叠了好几层的柔软床榻上。 她乌云似的鬓发散开在红色的鸳鸯被上,一双灵动的杏眼染上了雾蒙蒙醉意,霞飞双颊,比桃李更艳七分。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下半身压住了她,缓缓俯身想要吻那瓣柔软丰润的红唇,却听她后知后觉地说:“等、等下,还要喝合卺酒呢……” 刘衍失笑道:“方才还没喝够吗,再喝,怕你便起不来了?” 醉鬼是经不起激将的,他越是这么说,她便越要喝,在他身下扭动着,半是耍赖半是撒娇:“我就要喝,我还能喝一壶!” 刘衍倒吸了口气,狠狠按住她不安分的双腿,咬牙道:“我去拿!” 朔北的合卺酒把一个葫芦分成两瓣瓢,这一瓢的酒量还着实不少,刘衍给慕灼华的那一半兑了些温水,这才回到床头给她。 慕灼华早已坐了起来,只是鬓发散乱,两眼迷蒙,衣衫也凌乱了。她接过刘衍递来的酒,两个葫芦之间还用一根线连着,两人并坐在床沿上,共饮合卺酒。刘衍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她的面上,只见她手不受控制地轻颤,那一瓢酒竟是半数泼洒了出来,打湿了她下巴,又顺着细长的天鹅颈没入艳红的婚服之中,前襟也湿成了深红色。 刘衍失笑摇头,手上一拉,慕灼华手中那个空了的葫芦瓢便落在了他手中,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又被男人扑倒在了锦褥之上。湿热的唇舌在她纤细的颈上游走,稀释后的烈酒少了酒味,却因沾染了她细嫩的肌肤又平添了几分诱人的甜香,他耐心地用唇舌汲取她颈间残余的酒液,听到她发出难耐的轻喘。 “别……痒……”慕灼华无力地推着他的身体,却适得其反,只让两个人的身躯贴得更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每一丝情动和变化。 灵巧的舌头挑开了她本已松开的领口,修长的食指解开她的束腰,男人掌心的薄茧毫无阻隔地贴上不盈一握的细腰,摩挲着她敏感的肌肤,白皙玲珑的身躯在爱抚下不自觉地拱起,肌肤呈现出淡粉的色泽,体香似乎也更加浓郁,勾起他下腹汹涌的燥热和欲望。 这本就不该是一个克制的夜晚,他也没有再隐忍。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以夫妻的名义拥有她,但他们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这一次只有欢愉,没有疼痛。 她攀着他结实的肩背,发出沙哑的呻吟,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了欢爱的痕迹,不知多久才在他怀中睡去,任由他摆弄擦洗她的身体。 刘衍修长的指尖梳理她汗湿的鬓发,含着笑看她侧躺在自己怀中安睡,一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她的狡猾,她的娇憨,她的端庄,她的妩媚,自己何其有幸,能拥有她的一切。 这一年,她二十,他二十八,都是最好的年华。 这一世,还很长,长到他们可以携手一起,看遍这世间繁华。 其实他早已到过巅峰,但只有与她在一起,才能看到真正的风光。 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梦里的她,是否能够听得见? 听不见也不要紧,等她醒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慢慢说。 延熹十年,刘衍与慕灼华彻底平定了朔北的局势,一文治一武功,抚平了朔北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架起了东西的桥梁,开通商路,扩建边贸市场,又大兴文教,让朔北子民接受陈国儒教思想,从内而外地征服了这个桀骜的荒蛮之地。在陈国的统治下,朔北人过上了比之前更安定富足的生活,甚至在延熹六年,陈国朝廷下发了一份公文,允许朔北人参与科举,入朝为官,此举更是让朔北百姓大受鼓舞,渐渐地也将自己当成了陈国的一份子。 这时定京里许多官员才意识到,当年慕灼华那篇养蛮策里所言的,并非是一纸空谈,那座空中楼阁,竟成了真。刘衍与慕灼华在朔北的威望空前高涨,深受朔北百姓爱戴。定京有言,朔北人只知都护,不知国君。 延熹十年冬,刘衍与慕灼华离开朔北,回到定京,数万百姓出城相送百里,痛哭不舍。 延熹十一年,慕灼华受封礼部尚书,入内阁,其子刘臻天资卓绝,被选为太子伴读。 朝中为王妃参政之事议论纷纷,定王刘衍舍身护妻,自请撤去定王之衔,以成全慕灼华之才能。朝野分为两派,争论半月不休,朔北百姓送来万民书,为慕灼华请命,恳求皇帝放还刘衍与慕灼华回朔北。 群臣无言,终于服软,让慕灼华以王妃之身参政,终官居一品,乃至首辅。 慕灼华与延熹帝一世君臣两不疑,执政三十载,大兴文教,推广女学,扶持经济,百业俱兴,共创太平盛世,四海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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