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江上行舟,暮色深深,他被她困在案前。 一点一点,将他紧绷的理智搅碎撕扯。 任由他念了一夜清心咒都不能平复。 那夜情动是受药物所致,如今却是不由自主,情难自抑。 直至沉溺其中,顺心迎合。 方寸大乱。 骤雨止歇。 他抚着她的脸,呼吸间仍然残留着几分缠绵悱恻的况味。 她仰头,看见他漆黑的双眼。 素来清冷如霜雪的眸子,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沉沉的,倒映着她春水般的容颜。 她原是坐在他腿上,感受到什么,不自在地咳了声。 “让我下去……” 分明是她不顾后果挑的事,尝尽好处便要将他推开。 宣明繁无可奈何地叹声气,托住她站起身。 突然腾空,宁湘下意识地惊叫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下一刻又被他安稳放在榻上,脑袋被人揉了揉:“别再折磨我了。” “歇会儿吧。”声音沉哑,却也极尽温柔。 她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速,默默捧着肚子翻身闭眼。 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才捶胸顿足,张着嘴无声尖叫了半晌。 净闻法师太有诱惑力了,就这么回应一下,她便受不了了呜呜呜…… 宁湘在床上扭来扭去,兴奋得没睡着,方才激动之余出了一身汗,正要起来换衣裳。 紫檀敲了敲门:“娘娘,贵太妃来了。” 满脑子旖旎暧昧烟消云散,宁湘立刻正襟危坐,“太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太妃说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若是娘娘不得空,她便先回去。” 贵太妃是宣明呈生母,身份尊贵,自然是要见的。 宁湘理了理鬓发,“请太妃稍待,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紫檀帮她更衣梳妆,从镜子里瞥见她红润饱满的双唇:“娘娘,您嘴巴怎么了?” 宁湘脸上滚烫:“没怎么……” 然后拿起鲜艳的口脂,狠狠涂了一层。 贵太妃是先帝贵妃,出身名门,自皇后大行后一直掌管六宫事,颇受宣明繁敬重,请太妃依旧住在从前的长乐宫。 宣明呈虽然傻了点儿,嘴碎点儿,脑袋不太灵光了点,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宁湘在他身边当差时没少捞到好处,对他的母妃,自然也是十分客气。 太妃雍容华贵,十分温和,见了宁湘便歉意笑了笑:“夏日天热还叨扰娘娘,实在过意不去。” “太妃能来,我万般高兴,正好有人可以说说话。” 太妃看着她圆润的肚子:“可是就这几日了?” 宁湘点头:“太医说在端午前后。” “我那有两床小褥子,闲来无事时做的,娘娘若是不嫌弃回头我叫人送来,给小皇子用。” 宁湘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太妃,一会儿我就让紫檀去取,劳您惦记,做针线活可废眼吧?” “也就是整日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罢了。”太妃叹气,“呈儿这孩子素日也不爱进宫,想唠叨他几句也没法子,只能来打扰娘娘了。” 宣明呈出了宫就是脱缰的野马,五六日进宫一回,无非是陪着太妃用了午膳便走了。 宁湘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他一定是在躲他母亲,太妃今日来意,大约也是为了儿子。 果不其然,太妃很快提到宣明呈,“我听皇上说,先前送了一些世家贵女的画册去端王府,后来可有什么信儿了?” 宁湘想了想,摇头。 宣明呈如今每日上朝倒是勤勉,可对于终身大事上却是半点不着急,仿佛真像之前传言里说得那样不好女色。 见宁湘面露困惑,太妃低声道:“其实他也有个喜欢的姑娘,叫玉织,是梨园里唱戏的伶人,后来出意外……死了。” 作者有话说: 湘湘:他怎么还不来哄我(生气 一些平平无奇的恋爱日常罢辽
第57章 二更~ 宁湘微愣。 早前宣明呈还住在宫里时,就往爱往梨园听戏,听闻是迷上了一个男花旦,以至于朝臣们都以为二殿下有龙阳之好。 可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大约四年前,城北梨园来了个唱青衣的伶人,唱戏尤其婉转动听,很快满城皆知,勋贵们开宴时,都要请上玉织去唱一出戏,呈儿便是那时候结识了玉织。” 贵太妃满面愁绪:“一个伶人,若是纳了妾也不见得多麻烦,坏就坏在那时候太子出家,皇上正在气头上。得知呈儿不思上进迷恋戏子,下旨让人把玉织送走,那日正逢大雨,马车跌入悬崖……玉织就这么死了。” 宁湘抿唇,陷在玉织的遭遇里,久久难以回神。 难怪这些年宣明呈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原来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玉织的死让他多年不能忘怀,对终身大事毫无兴趣,宁肯孤独终老,也不愿妥协。 太妃说起往事热泪盈眶,哽咽道:“我与他父皇都没想到玉织会出意外,若是她的死会让呈儿一蹶不振,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送玉织走。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后悔的余地,我只盼着他余生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叫我百年之后死也瞑目……” 宁湘递上帕子,温声说:“太妃言重了。” “对不住,我失态了。”贵太妃擦了擦眼泪,挺直了脊背,“我知道娘娘养胎无暇分心,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相帮。” “有什么需要您说就是,我必全力以赴。” “您能否跟皇上说说为呈儿指婚,不拘是京中哪家千金,知书达理即可,婚后培养夫妻感情也是可以的。” 宁湘迟疑:“这……” 为宣明呈指婚,宣明繁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前些日子还跟她提过有大臣含蓄表达过家中有适龄女子,希望能指给端王为妻。 但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还得本人首肯,宣明繁不想以一纸诏书约束宣明呈,平白折了兄弟间的情分,也就任由他去了。 贵太妃没有亲自去求旨意,必然也是不想让宣明呈记恨自己,唯有让宣明繁这个做兄长的做主,好歹还能让他上心一二。 见太妃期期艾艾看着自己,宁湘只好道:“皇上自然愿意为殿下赐婚,可婚姻讲究缘分,端王殿下若实在不喜欢,皇上也不能乱点鸳鸯谱不是?不如过些时日,我请皇上寻个由头,办一场宴饮,请各家贵女们露个脸,让殿下好生相看相看!” 贵太妃这才安了心:“如此便多谢淑妃娘娘了……” 等送走太妃,宁湘这才松了口气。 夜里宣明繁处理完朝政,说起这事,他淡声说:“婚姻大事,不能强人所难,我做不了主。” 宁湘往腰后塞了软枕,躺得舒坦了才道:“那你忍心看你弟弟孤独终老?”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锦衣玉食、一生富贵,如何算得孤独?” 宁湘:“……” 算了,跟他没法说。 “你当帮帮我吧,我都答应贵太妃了。”她能屈能伸,食指爬上他手背,勾住他腕间的金刚菩提,往身前拉了拉,娇滴滴唤他,“皇上,净闻法师……” 莹润清澈的眼眸眨了眨,狡黠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只得顺从应下:“待我得空问问……” 宁湘心满意足:“太好了!多谢皇上!” 他垂着手,佛珠被她扯下来,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愈发衬得皓腕纤纤、洁白如玉。 她疑惑抬眼:“佛珠怎么少了?我记得是一百零八颗呀!” 他沉默未语。 宁湘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却并没有隐瞒。 “取了十四颗,放在了我父皇棺椁中。” 佛珠日日贡在佛前,最为灵验。 净闻法师慈悲为怀,即是父子离心,也仍旧心存善念,超度亡魂。 “难怪我觉得少了……”他即位之时她就看出佛珠少了些,没想到是放在了先帝棺椁中。 她伸手拨了拨:“这佛珠沾染灵气,真能早证菩提,成就涅槃吗?” 他点头:“能。” 宁湘感慨:“你现在还俗了,不然一定会是得道高僧吧。” 法华寺的僧人都说净闻法师有慧根,能成大器,可惜后来不得已还俗做了皇帝,每日政务劳心,全无自在。 这是宁湘至今还觉得心虚和遗憾的地方,她艰难翻个身,小声问:“是不是还俗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他顿了顿。 “并非没有好处。” “有你。”他抬手,帮她拢好微敞的衣襟,声色如珠玉清润,“有孩子。” 宁湘怔了怔。 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从沉默寡言的净闻法师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这算是间接的一句表白吗? 她难以置信,他却风轻云淡吹灭了灯,在身侧躺下,“睡吧。” 宁湘倒回去,扭着脖子在黑暗里看他。 “你……” 下一刻却被他伸手捂住嘴,听见他凶狠的嗓音:“不许再说话了。” 净闻法师恼羞成怒了。 * 五月初一开始连下四天大雨,直到端午这日天才放晴。 宫里今年不办宴会,唯有江上龙舟年年不改。 宁湘去不了,只能跟宫人做些辟邪香囊、剪纸叠福,又挑出五色丝线编结系在臂上,称为长命缕、续命缕。 把最好看的丝线带上,准备去书房给宣明繁系上,结果净闻法师没见着,先见着怒气冲冲的宣明呈从书房出来。 她觉得他心情应当不佳,不想去触霉头,哪知被人展臂拦住去路。 狭路相逢。 他阴恻恻看着她,“跑什么呢淑妃娘娘。” 宁湘故作诧异,“原来是殿下呀,殿下端午安康。” “干嘛去?”他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里的五色丝线,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给我皇兄系五色线续命?” 她迅速把丝线往掌心一收:“没有……” 看她藏东西的动作,宣明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跟皇兄这般算计我,都没想过给我也系丝线续命?” 宁湘小声嘀咕:“怎么能叫算计你呢……” “逼着我让我成亲,还不是故意算计我?不对,这是害我!你们就见不得我自在无忧!”一想到方才宣明繁要他去和贵女们见面,就忍不住生气。 他没什么风度的叉着腰,若不是看她挺着个大肚子,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 宁湘换上笑颜:“怎么叫逼你呢,好言劝你呢不是?” 他嗤了一声:“你真把自己当我皇嫂了是吧?” 她卑微极了:“不算吗?” “……算。”宣明呈没好气道,“谁叫你是我皇兄心头肉。” “那你到底娶不娶妻?” “过两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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