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公主越笑越甜,眼儿弯弯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亲自把颜楚音送进皇宫。” 沈稚秋不肯给她面子,她只好出手,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天公主回宫后便发起了高烧,贴身侍奉的宫女害怕得很,连夜赶去太医院请来了大夫。 御医一听是福宁公主生病,一个接一个赶过来,各施神通,喂了许多药,公主的高热渐渐退去,但始终醒不过来。 她一直梦呓,嘴里念叨着‘楚音’这两个字。 太后心急如焚,扯着椿儿的衣袖问她:“你整日跟在公主屁股后面,肯定知道那丫头是谁。说!谁是楚音。” 椿儿被她拧得生疼,泪花包在眼里又不敢落下。她强忍住痛意,颤抖着声音回道:“她、她是公主的挚友,和公主关系甚好。” “那她人呢?还不赶快把人给哀家找过来!” 椿儿哭丧着脸说:“颜姑娘被淮阴王软禁在府中,没法子出来啊。” 太后爱女心切,这会儿哪里还管它禁不禁足。她叫来侍从,立刻下达懿旨,让颜楚音入宫侍疾。 容妃作为实际意义上的后宫之首,还能有事儿瞒过她?她当然很快就晓得了这个消息。 茯苓还记着颜楚音那些混账事,在那儿气得直翻白眼,可沈稚秋却表现得分外淡定。 皇宫是她的地盘,颜楚音既然想方设法都要挤进来,那就别怪她辣手摧花了。 不过,她到底为什么非要进宫呢? 沈稚秋心头浮起一种淡淡的疑惑,她好像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61章 还不给本宫跪下 靠着福宁的苦肉计, 颜楚音如愿进宫。 她虽被侯府细致地照料多年,周身气派不输大家闺秀,但到底是头一遭入宫。 其实从淮阴侯府到宫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并不算远,她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掀开轿子的珠帘, 女子精心装点一番, 望着外面熟悉的街景, 笑容渐深。 只要能够在公主和太后面前崭露头角, 从此以后她就不再是那个卑贱无依的孤女了, 世间一切事情都将变得截然不同。 过去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全都要俯首称臣,向她赔礼道歉。 那些曾经折辱她的人, 她也会一个不落,一一报复回来。 细碎的阳光洒落轿顶, 颜楚音享受地阖上眼眸, 沐浴着这难得的暖阳。 到了公主住处,椿儿恭恭敬敬上前, 将她扶下来。 “颜姑娘,一路辛劳了。烦请进去喝杯茶水,然后到公主床前侍疾吧。” 颜楚音仔仔细细地将椿儿打量,笑意绵长。 她温柔开口:“椿儿姐姐今日看起来与平时不大一样。” 椿儿愣了下, 问道:“不知奴婢哪里有不妥之处?” 女子用绣帕捂了捂嘴,笑说:“今日, 格外的低、贱。” 她明明是在笑,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满目森然。 平日里这丫头没少轻贱她,别以为她看不明白, 很多东西不用明说,看眼神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宫女把头垂下,不敢应声。 她能怎么办呢?如今公主能不能恢复全看这位姑娘,如果她能成功救回公主,太后自会将她抬举。 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婢子讨公道。 颜楚音见她怯弱的模样,得意弯唇。把手搭上去,微笑着说:“快快将我带进房间,公主的病可耽误不得。” 她俨然已经是皇宫主人的派头,整个人的背脊都要挺得更直一些。 公主的目的就是让颜楚音进宫来恶心容妃,既然这副灵药已经到来,她还有什么可装的? 没多久,福宁公主退烧,意识逐渐清醒,太后大喜,又赐给颜姑娘一大堆宝贝,逢人就说宫里来了个贵人。 颜楚音心中无比自得,但她在大众面前素来表现得滴水不漏,几乎不会展现半点骄矜的情绪。 她拎得清重点,知道自己来宫里的任务。所以凡是公主之事,样样上心。下到端茶递水、洗脸整发,上至共论诗词、夜游花园,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比满宫宫女做得还要妥帖。 公主退烧的第二天,有一则出乎意料的帖子递了过来—— 灵犀宫的容妃娘娘患了头疼的毛病,想请旧时姐妹过去吸点福气。 这下可不得了,大家全炸开了锅。 谁能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民女竟然能同时攀上福宁公主、容妃娘娘两位宠儿?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问自己:你到底有没有得罪过颜姑娘? 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周到,可得赶紧去赔礼道歉啊,否则她得势后,还能给自己好果子吃? 惜月殿中。 福宁对着镜子描眉,一边描,一边问她。 “颜姑娘,沈稚秋让你过去明摆着是鸿门宴,本公主替你回绝了如何?” 她语气敷衍,显然只是试探,不是真心实意要帮她推脱。 颜楚音并不愚笨,她也清楚,公主装病让她进宫,为的可不是给自己找一个共同游戏的姐妹,而是想借她来恶心容妃。 既是如此,她又怎么能推脱? 况且,她进宫也是为沈瑟瑟而来。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女人的画皮一层层揭下来,看她如何跌落云端,狠狠摔进泥堆里! “多谢公主挂心,不过民女与容妃娘娘确实许久未见,我也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何惧相会?” 颜楚音眼神坚定,轻声说:“请您允许我去灵犀宫侍疾几日。” 这可太和福宁心意了。 她假仁假义道:“可我那嫂嫂最是小肚鸡肠,你以前同她有些不愉快,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救了本公主的命,我又怎么忍心让你过去受苦?” 呵… 颜楚音对福宁公主这番说辞一阵冷笑,面上不显分毫,仍是一派温柔娴静模样。 “只要能让公主舒心,民女什么苦都不怕。” “好!”福宁拍了拍手,“本公主从未见过像颜姑娘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你放心,事成之后,你想要的都能得到。这是本公主说的,你且记着。” 她起身,纤如细柳的身子融入风中,别有一番绰约味道。 由宫人带着,颜楚音前往灵犀宫。 走在玉石铺成的路上,她想起了很多尘封的往事。 自从父母为救师兄牺牲后,她就被带到侯府,和师兄同吃同住。那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就是赵霁最爱的人。 毕竟师兄身边除了她,没有任何莺莺燕燕的痕迹。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人,拥有滔天权势,却不眷恋女色,不置妻妾通房,除了心有所属,还能有什么原因? 虽然师兄待她总是保持着几分疏离,但颜楚音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他性格所致,不是因为不够喜欢。 比起那些连正眼都没得到的女人,至少她还留在他身边,这已经比什么都强了,不是吗?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辈子持续下去,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赵霁变了。 那么冷漠自矜的人,竟会连着几日窝在房里,看那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他一边看,一边蹙眉,好像十分嫌弃,却又一页页接着翻下去。 那么不苟言笑的人,竟会对着别人朗声开怀,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难以自控,使无情变有情,使冰原绽放蔷薇。 可是这些年陪伴在他身边的明明是自己啊!为什么到头来他却把心给了另外的人? 颜楚音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无法自拔。 她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全部转向沈瑟瑟。哪怕她救了她的命,哪怕她从未害过自己分毫。 沈瑟瑟什么也没做错,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快乐,抢走了她期盼数年的爱情与未来,只此一点,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花园之景从身边略过,转眼间,已到达灵犀宫门口。 “颜姑娘,咱们到了。”宫女在她耳侧轻声提醒。 颜楚音抬眸一望,彻底地陷入震惊之中。 什么叫琼楼玉宇?什么叫雕梁画栋?这便是了。 看着眼前精致得无以复加的宫殿,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从前看到的那些建筑根本不值一提。 沈瑟瑟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 顿时,嫉恨的情绪再一次弥漫心头,几乎将她吞噬殆尽。 茯苓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她的遐思。 “娘娘有令,传你进殿。” 没有用‘请’字,没有任何尊称,也没有想象中的谄媚讨好。 她的语气不仅粗暴,甚至带着非常明显的嫌弃。 死丫头! 颜楚音在心底暗暗记上一笔,等着秋后算账。 她乖巧地应了声,随茯苓入殿。 进去的瞬间—— “跪下。” 沈稚秋平静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闻声望去,见座上一红纱雪颈的女子,懒懒靠着椅背,微抬下颌,雍容华贵如九天玄女。 如此气度倾覆,自己竟渺小如芥子,在她华光之下,连争辉的资格都没有!
第62章 比恨更悲哀的事 身份地位犹如云泥之别, 这么大的反差,不怪颜楚音心生不忿。 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到双方的差距,只觉得为什么自己不比对方逊色, 境遇却是如此悬殊。 她想不通,便把一切怪罪在沈稚秋身上。 “娘娘叫你跪下。” 茯苓见她迟迟没有下跪, 神情变得十分不耐烦。 颜楚音咬着唇瓣向她请安。 “民女见过容妃娘娘。” “嗯。” 座上女子淡淡‘嗯’了声, 却没有立刻叫她起来。 颜楚音虽然早年家道中落, 但被赵霁养得很好, 自然知道在宫里该守怎样的规矩。 主子没叫她起来, 就算她把双腿跪断,也不能贸然起身。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膝盖处阵阵发麻,每一点疼痛都在刺激她的神经。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撕开沈瑟瑟的真面目, 把她从云端拉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 沈稚秋端着茶杯抿了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瞧瞧本宫这记性, 因着身孕, 愈发地笨拙了,竟然忘了唤姑娘起身。” 颜楚音勉强挤出个笑:“民女多跪一会儿也无甚大碍, 娘娘不必往心里去。” “寻常人倒是无所谓,颜姑娘是宫中贵客,本宫可怠慢不得。省得待会儿宫中又传出流言蜚语,岂不是平白惹些是非?” “娘娘说笑了…” 她勾了下唇, 不置可否。 颜楚音被宫女扶起来,在左边落座。 不知道为什么, 沈瑟瑟明明已经双目失明,可在她身边, 颜楚音就是不敢抬头。 就好像燕雀见了凤凰,再怎么样都自觉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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