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音先是一怔,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说最近喜欢上一位公子?” 二人虽是好友,不过姜婉初这几年并不在京中,前几日倒是来信说喜欢上了一位公子,只知那位公子乃是京城人士,可要细细查下去,却没了其它消息。 对此,姜婉初有些怅然若失:“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哪户人家?不过我看他身着锦衣玉袍,想来出身不差。” 谢兰音安抚她道:“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二人若是有缘分,定能再遇上。” 姜婉初无奈点点头,转而问起另一桩事情:“再过十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若是你成了婚,恐怕出门便不能那般自在。” 更别提谢兰音嫁的还是平阳侯府,侯府规矩颇多,哪能出入随心所欲。 谢兰音立即领会到她的意思,“你说得不错,只是京中近日不太平,前些日子世子也让我小心为上。” 姜婉初并不曾见过江柏舟,听着谢兰音这话,她笑着捂唇:“你啊你,世子也是关心你。说起来,也不知道江世子认不认识那位公子,哎,可惜我画技平平,否则少不得要将那人画下来央着世子帮我问问。” 私人之事,姜婉初并不打算提及太多,打趣揭过,转而说起旁的事情:“对了,眼看你婚期将近,她可提过嫁妆之事?别忘了,你生母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有着不少陪嫁,如今你要出嫁,总不至于她手中还捏着你生母的东西不放?”
第六章 夜半 姜婉初的这句提醒,谢兰音早前就有想到。 当初谢远的母亲不想让张氏进门,除了她的出身不行,还有就是张氏的父母根本不会给太多陪嫁。 至于云氏就不一样了,云父只那么一个女儿,打小千宠万宠,自是有多少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故而,当初云氏嫁到谢家的时候,手中的铺子、田庄有不少,然而待到云氏离世,这些地契都被张氏攥在手里,面对那么一大笔银子,张氏怎么可能不眼红? 生母的这些东西,谢兰音自是不可能便宜了张氏,好在谢远并不太过贪图银钱,更在乎和平阳侯府的联姻,对于云氏的那些陪嫁,自然是让张氏都交给谢兰音。 只是随着婚事渐近,张氏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单凭这一点而言,不由叫人多想。 姜婉初一看到谢兰音的表情就知道张氏恐怕还未将铺子交出去,不由冷冷说道:“你这位继母难不成还要将你生母手中的铺子扣下?” 谢兰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若是张氏愿意交出,自然早就给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若是不愿给,我也有法子,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一旦谢兰音出面去说,只会叫人以为她太过恨嫁,更何况张氏对外表现出来的模样从不苛责于她,总是一副慈母心肠,说不定届时张氏还会说“要到婚礼那日再给”类似这样的借口。 张氏此人,谢兰音同她接触虽然不多,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兰音一清二楚。 “那你可得提防着点,有道是夜长梦多,凡事尽早筹谋为好。” 此番话推心置腹,也是姜婉初的一番好意,“过两日我想去佛寺求一道平安符,可要同我一起?” 谢兰音自然尽数应了下来,等到姜婉初离开,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歇息一会儿,谁知,谢凝黛又找了过来。 “阿姐,姜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谢凝黛是知道姜婉初的,那人是谢兰音最好的姐妹,不过谢凝黛并不喜欢她。 平日姜婉初总会在这里多待一些时辰,不知今日为何走得那么匆忙,不过她离开也好,这样自己就有时间同谢兰音说话。 “阿姐过两日可有空闲?我想寻阿姐一同出去游玩。” 谢凝黛唇畔噙笑,谢兰音听罢,目光微凝,“这恐怕不成。” 闻言,谢凝黛面上的笑意稍稍一滞,探究问道:“阿姐都快出阁,今后我们姐妹二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多,阿姐连这么点相处的时间都这般吝啬?” 谢兰音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抱怨之意,抿唇回答:“婉初方才约了我,你可以换个时间。” 谢凝黛并未因谢兰音的这句解释面色好看些许,反倒意味深长望了一眼谢兰音,再次询问一遍,“阿姐当真不愿去?” 谢兰音婉拒:“我已答应过婉初,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得了这句话,谢凝黛眸光微动,薄唇紧抿。 谢兰音本以为她还要再说些什么,谁料未曾多说其它,转身便走。 抱月和听琴二人自是听到了这番话,抱月有些担忧:“小姐,您拒绝了二小姐,她会不会生气啊?” 听琴亦是这么想的。 这位二小姐脾气古怪,性子捉摸不定,别看她总是亲近谢兰音,可是说不准她心里头怀揣着什么脏水! 可别忘了,她可是张氏的女儿,两人又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谁知道她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此处,听琴赶忙补充了句,“小姐,您可千万提防着些,莫要被她们诓骗了去!” 两个贴身婢女自幼跟着谢兰音,感情自是不一般。 谢兰音哑然失笑,嗔道:“我若是被诓骗,恐怕不单单活到今日。” 谢兰音这句玩笑话,显然令二人紧绷的心松懈不少。 之后几日无事发生。 恰逢春日暄和,草木峥嵘,风栖万物,青山隐隐。 宝马雕车沿着崎岖山路行径,悬在车檐的铜铃伴着清风发出泠泠声响。 谢兰音坐在车中,掀开帘子,却见眼前翠色绵延,水秀山明,花草芬芳馥郁扑鼻,光辉倾洒茫茫山野。 姜婉初亦是兴致高昂,指着山腰处的佛寺言笑晏晏,“我们可得快些,马上就到了!” 京郊外的佛寺有不少,谢兰音许多都去过,不过这间佛寺她还是第一次来。 车子行至半途就不能再往上走,车夫只能牵着缰绳将马车拴在路旁。 几人沿着小径继续往上走,才走一小段路,遥遥望见前方竟站着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听到动静,男子侧过脸,日光落在他如玉的面庞,墨发冠起,睫如羽鸦。 姜婉初已经迫不及待朝着那人挥了挥手,高声喊道:“大哥!” 姜照闻言,唇角微扬,目光如水般从姜婉初划过,最后静静落在谢兰音的身上。 “谢小姐。” 他施施然对着谢兰音行了一礼,淡然从容。 谢兰音哪里敢应下,慌忙避开:“姜公子不必多礼。” 谢兰音以为姜照是姜婉初特意叫出来的,虽说姜照是姜婉初的嫡亲大哥,不过谢兰音和他并不熟悉。 她没有发现姜照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之意,倒是姜婉初将这些尽收眼底,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入了佛寺,姜婉初给了香火钱后,迫不及待去大殿求道平安符。 谢兰音慢了她一步,看着姜婉初独自一人进去,正要跟上,却听耳畔落下一道男子的声音。 “谢小姐且慢——” 开口的正是姜照,他喊住谢兰音。 谢兰音目露不解,姜照解释道:“婉初她等会求了平安符还要去找方丈解签,离这里不远正好有一处歇脚的院落,谢小姐要不要先去那里歇息一会儿?” 谢兰音第一次来这里,自然没有姜婉初和姜照熟悉。 她本想等一等姜婉初,谁知,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飞沙走砾,恐怕再过须臾便是倾盆大雨。 抱月望着离奇的天色,嘀咕着:“这天气真是古怪,分明方才还有日光。” 姜照引着谢兰音去歇脚的院落那儿避雨,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山林天色多变,有时看着晴ʟᴇxɪ空万里,可是想要下雨也是眨眼的事情。” 话毕,姜照紧跟着说了几点如何预知天气的事情,例如,可以通过浮云或是飞禽走兽来预知一二。 姜照曾在军营待过,行军打仗对于这些自然要了如指掌。 谢兰音虽然私底下爱看不少轶闻奇志,但是从书中了解到的这些,自然没有他人亲口说出来的稀奇丰富。 她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姜照见多识广,居然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姜公子,你知道的好多。” 谢兰音由衷发出一声惊叹。 姜照本就心仪她,听到这句称赞,不由红了耳根。 “我记得这间佛寺的素斋很不错,谢小姐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姜某去去就回。” 姜照有意表现一番,领着侍从离开这里。 谢兰音站在原地等着,只见细细密密的雨珠顺着瓦楞坠落而下,串联成遮天蔽日的雨幕。 抱月撇嘴:“小姐,您说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辰啊!” 方才姜照是说这场雨短时间不会停歇,若是等不到雨停,那么她们也只能冒雨回城。 “左右无事,不必心急。” 山中这场雨落得涧水粼粼,汩汩细流,静默山峦苍苍莽莽仿若被彻底洗涤,洗尽铅华。 几人吃过素斋,眼看大雨迟迟未停,姜婉初有些焦急,颇为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今日硬要拉着你出门,也不会遇到这场大雨。” 谢兰音摇摇头,柔声回道:“天要下雨,这哪里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这种事情本就是天意,怎能怪到个人头上? 再说,这次出门谢兰音也是心甘情愿,又不是被人所逼。 眼看谢兰音并未责怪自己,姜婉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姜照亦是笑着回答道:“下了雨的山路崎岖,依我看来,不妨就在此地歇下,等到明日雨停再走。” 这座佛寺距离京城颇为遥远,沿途嶙峋峭壁,万仞高山。 眼下这场雨愈下愈大,若是贸然离开,万一遇到山路崩塌,届时又是一场灾祸。 姜照将这一点担忧提出,原本焦急万分的姜婉初有些失落,谢兰音安抚她道:“别担心,不过一晚而已,不会出什么岔子。” 姜婉初讷讷点头,最终也只能应了下来。 做出决定后,姜照另外给佛寺的僧人付了住下的银钱。 僧人取来被褥,听琴将其铺上,抱月忍不住抱怨着:“这里的条件也太简陋了吧!” 听琴轻声说道:“好在还有一处避雨的落脚处,也不算太糟糕。” 饶是抱月再怎么不满,不过谢兰音这个主子都没有吭声半句,她自然也没有资格再挑三拣四。 抱月和听琴在隔壁的小间住着,谢兰音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躺在陌生的地方心绪不宁,竟未能睡着。 只听“哗啦”一声,大雨将虚掩的窗户吹开一道口子,呼啸的风声裹挟雨丝扑面迎来。 夜里的风雨骤然变大,带着涔涔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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