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一愣。姜桃的手就已经摸索下去了。 到了下腰处,姜桃轻轻握了握惊呼:“这跟没骨钉竟这样粗大。” “阿染哥哥,我给你绣的金鱼袋怕是装不下吧?”说罢就要操心的掀开被子瞧瞧。 姜桃想着,得丈量下到底有多大,回头再重新绣个。金鱼袋是不行了,估计得绣个大点的佩袋。 傅染被她虚虚握住,急喘一声,先撤了身远离。 差点受不住。 “阿染哥哥你怎么了?”身边一空,姜桃抬头。 但很快她又被结结实实压住了。 傅染翻身压住她,呼吸愈发粗重。 “我说过的,下一次不会轻易放过你。” 下一次这不说来就来了。 傅染抵住姜桃的额头,烫乎乎的。 “阿染哥哥,我好热。”姜桃推了推被子,有些难耐。 她呼出的气息也比往常热了许多,稍微一动,就有些发晕。 傅染见她双颊红扑扑,眼波也泛着热晕,神色一凛,探探她的额头。 果然十分滚烫。怕是又折腾的烧起来了。 傅染撑在上方,看着她被自己亲的水润红肿的唇,忍还是不忍? 姜桃哼唧一声,娇乎乎撇嘴儿,“头晕。” 这一声不舒服的可怜哼唧,让傅染咬咬牙,暗咒一声侧开了身子。 忍了。 窗棂突然响起细微动静,傅染耳端微动。 他帮姜桃盖好被子,起身下床。 “阿染哥哥,你去哪儿?”见傅染要走,姜桃忙欠起身子。 “好热。”姜桃眉一皱,顺便将被子踢开了。 傅染摁住她,继续低声咬牙道:“你热,你有我热。”声音恨恨的,带着股子要收拾人的劲儿。 窗棂又响,比先前更为急促一些。 傅染瞧了一眼,对姜桃道:“盖好被子,发发汗。” 又补充道:“我去给你拿药。” “可是……”姜桃抱住他的手臂,不满的哼唧唧撒娇道:“我想让阿染哥哥陪着嘛。” 乌瞳眨巴眨巴的。 刚刚才亲了人家,转眼又肃起面庞。姜桃心里不满的哼哼。 傅染回身,瞧她瓮声瓮气的,安抚道:“我去拿药,等我回来。” 而后摸摸她的脑袋,停了下,吻吻她的发心:“……乖。” 对他来说,能从喉咙里挤出这种话已是不易。 轻柔的亲吻里仿佛带着珍视的意味,比刚才的咬噬更令姜桃心动。 像采到蜜的小蜜蜂一样,心底泛上甜蜜泡泡。 她点点头,乖声应道:“嗯。” 待傅染走到门口,姜桃又叫住他:“阿染哥哥!” 傅染回头,只见姜桃从被角里露出一个毛绒绒小脑袋,眨着水润乌瞳冲他道:“我等你回来。” 傅染轻勾唇角,也点了下头。 …… “主子。”寸剑拱手。 方才果然是寸剑敲的暗号。 “说。”来到僻静处,傅染背手。 寸剑道:“这次已成功引来了太子的典字军。” “现在?”傅染眼皮一抬。 “现在。”寸剑紧张中难掩兴奋。 在大托筹谋许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看来太子已重新拟制了新的画像,先前主子在仙泽山露脸,他们见到后果然加快了动作。” “一切如计划进行,鱼已上钩。”寸剑道出势在必得的气势。 傅染闻言,略一思索,凛声道:“回乌宅。” 傅染望着花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心中涌上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将他们引到这儿。 傅染将手中折断的苇草拂了拂,眯起眼睛。 刚才旖旎的血,悉数沸腾成了杀人的血。 …… “小姐,起来喝药了。” 姜桃乖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直到禾雀端着药进来唤她,她才悠悠醒转过来。 姜桃揉揉眼睛,向门口张望了张望,喝口药问:“阿染哥哥呢?” 她明明记得,傅染说去给她拿药的,怎的眼下换成了禾雀? “赵公子好像有事出去了。”禾雀接过空碗,递给鸢尾。 鸢尾也侧起脑袋认真道:“是的呢,连刺桐表弟也一同出去了。” 而后皱眉思索道:“瞧着匆匆忙忙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嗨,能有什么急事。”见姜桃闻言担忧起来,禾雀连忙跟鸢尾使个眼色。 鸢尾赶紧道:“是啊,能有什么急事,八成是出去找刺桐的姐姐了。” 说完,自己也笃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仙泽也就这么一件要紧事。 况且,刺桐看起来是个顶老实的,又怎会惹上什么急事。 这么想着,鸢尾便放下心来,冲姜桃安心一笑。 “小姐,你就安心养病吧。”鸢尾上前搀起姜桃,乐天道:“大夫说,喝完这最后一副药,马上就会好起来啦。” 姜桃刚要放下心地点点头,忽听得门外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山矾一溜小跑敲起房门。 “山矾,你又毛躁什么?” 禾雀被急促敲门声搅的皱起眉,起身斥道:“小姐刚刚才服了药……哎哟!” 房门一开,山矾便急猴子蹿稀一般地栽了进来,撞得禾雀一个趔趄。 “禾雀姐,不好了!”山矾也顾不得禾雀的训骂,擦擦额上的汗急得跺脚。 金虎呼哧呼哧也跟了过来,指着栅栏门口,摇着头,半天憋出两个字儿道:“不好。” “怎么了?”禾雀心中一提,连忙提起裙摆出去瞧瞧。 山矾虽是经常大惊小怪毛毛躁躁,可是金虎却一向稳重可靠。 而今连金虎都说不好,想必是真的出事了。 “此处可是姜家小姐姜桃之居所?” 栅栏门口处伫立着一位着红色官服的男子。冠帽堂堂,身姿挺拔,面容清肃。 栅栏门已开,可是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依然很有风度礼节的立在门外。 “……正是。”禾雀快步穿过园子,打量了下来人。 此人样貌端庄,气质秉正。唇角轻抿,鼻梁挺立,整个人如松一般挺拔,在窄腰宽袖的官服映衬下,确有修竹公子之姿。 头发黑长润泽,发髻高高竖起,显出一丝不苟的锐气。眼神神采俊逸,肃然庄重,仿佛要看透每一个人的心。 “不知公子是何人?”禾雀问道。 “在下可否进去说话?”男子依旧有礼,语气不浓不淡,礼貌中又维持着适当的疏离。 姜桃已从房内来到园中,鸢尾连忙给她披上外袍。 “禾雀,让公子进来吧。”姜桃在鸢尾的搀扶下坐上美人榻。 山矾捏着手中信件,和金虎一起,再度打量着来人,狐疑又忐忑的护在姜桃身旁。 男子行个礼,端端正正在姜桃对面坐下。脊背挺直,姿态端庄。 “方才在下已做过自我介绍,既见到了姜小姐,不妨再做一遍。” 男子凛起衣袖,垂眉拱手道:“在下赵侃,受小姐兄长所托,来此捉拿贼人,保护小姐。” 声音朗朗,掷地有声。 赵侃垂下手,望向姜桃道:“姜小姐,我才是真正的赵侃。” 长眉入鬓,目光坦然,一身正气。 “什么?”鸢尾瞪大了眼睛,脱口而惊。 见周围突然静悄悄的,她连忙捂住了嘴。 但是禾雀也是同样满脸惊诧。 众人不由得下意识纷纷瞧向姜桃。 姜桃一怔,心口突突跳了两下。 手中茶水一荡,她将茶杯放下,皱眉道:“公子是在说笑吗?” 赵侃双手撑膝,背挺得直直的,朗声道:“在下从不说笑。” “小姐若不信,可以翻看小姐兄长姜晋写下的委托信件。”他指向山矾手中捏紧的那封信。 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叠文书和印章。 “在下为新任大理寺卿,赵侃,眼下负责替圣上追查多年前七公主失踪一案。” “这是官家文书,可以佐证在下身份。” 赵侃将文书奉上。 姜桃懵懵接过,果然是黄灿灿的任命文书,上面将赵侃家世渊源写的一清二楚,右下角还盖着皇印。 官家的印章是做不了假的。 金黄刺眼,姜桃瞧了半晌,忽的扭头对山矾道:“哥哥的信件呢?” 她伸出手。 残秋初冬的夕阳已不再热烈,可是依然映照出姜桃掌心处沁出的薄薄细汗。 她的手指显得有些紧张僵硬。 山矾只得将捏皱的信件递与姜桃。 姜桃将皱巴巴的信纸胡乱抚平了两下,急匆匆看了起来。 是姜晋的字迹无误。 上面写,他赶到京城之后,想找大理寺处理大伯侵占家产之事。 没想到到了大理寺,这才发现,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竟是赵侍郎家的小儿子赵侃。 也就是和姜桃有婚约的那个赵侃。 姜晋惶惑又惊惧。 惊疑之下,他想法子约出了赵侃,彻夜长谈。 后又亲自去赵家等处几番求证,终于不得不认清,他眼前的赵侃才是真赵侃,仙泽花房里的赵侃,只怕是假冒的。 因此他急急委托骑术出色的真赵侃快马加鞭,先他一步赶到仙泽花房来,将那假冒的贼人制住,同时保护好姜桃。 信中一再向姜桃保证此事是真,并且还附了一首小诗: 雉迷薄雾起,鹊晓沉星落。 花非真照乱侵房,君山一枝错。 这是姜桃和姜晋常玩的首尾藏诗游戏。 将诗歌每句的头字尾字相连,便可得到兄妹间传话的暗号。 这种写信习惯,独属于兄妹二人之间,旁人绝无可能知道。 ——雉起鹊落,花房君错。 哥哥是在跟她说,此赵侃非彼赵侃,乃是鸠占鹊巢。 姜桃视线惶惶下移。 不仅字迹暗号无误,右下角的画章更是做不了假。 那是“赵公子”还回来的画章,当初阿爹赠与赵家的。 和哥哥重逢后,姜桃便将其交给了哥哥保管,也算是思念阿爹的一个念想。 这画章是当初阿爹亲手所刻,虽然花纹为常见的青竹,可是在雕刻时融入了阿娘的刺绣针法,将这些针脚点刻处连起来,能隐约看出一个花体的“姜”字。 世上绝无第二人可以仿冒。 这也是当初姜桃那么快就相信了傅染是赵侃的原因之一。 因此这信确实是哥哥写的无误。 哥哥从没骗过她,所以这信上的内容…… “这不可能……”看到这些,姜桃面色一霎白了起来。 “阿染哥……他呢?”姜桃倏的站起身来,不安地问向禾雀他们。 虽然强作镇定,可是捏紧泛白的指节和不安的神色出卖了她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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