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抓住了他,却见他微微一笑,摸着她的头发:“好好活着。” 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沈芳再想抓又抓不住了,眼看着他走过了一座桥,她急得想过,桥却忽然凭空消失了! 她一惊,猛地坐起了身。 ——原来是梦! 沈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她喘息了几下,由于刚做了梦,梦里的一切还挺清晰,她下地穿鞋,刚提了脚后跟,身子猛然一顿。 她想到哪里不对了。 梦里那个锄地的秦洛,和今天她看到那个被禁锢之人,身影几乎是一样的。 沈芳麻利把衣服穿好,把行囊收拾好,一看时辰,显然已是深夜了。 外面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地虫子在不停地叫唤着。 沈芳蒙了面,把袖子中的药品放好,如果真是囚禁着秦洛,门口有把守,能直接撂倒更是省力。 她在脑海里回想了之前的路线,又模拟了一遍逃生路线,这才再次把窗户打开,提气窜了出去。 晚上月色莹莹,整个客栈都沉睡之中,不时有微风袭来,沈芳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之前的那间屋子。 把手指头放在嘴里舔湿,抠破了窗户纸。 她把眼睛凑上去,里面那个人还在,不过显然也处于熟睡之中,沈芳只能看到侧影轮廓,可即便是轮廓,她与秦洛朝夕相对了多少年,他的身影也不知不觉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次她终于肯定,里面囚禁的就是秦洛! 只是奇怪,他明明是宁帝的六子,堂堂的安王,走的时候那是一片潇洒,满志踌躇。 怎么会虎落平阳至此? 奇了怪哉。 不过想太多也没用,眼下情况紧急,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芳看到门口把守坐在地上,用手支着头,睡得呼哈的。 怎么感觉好像看管的并不严密? 沈芳轻功提步,快速点到看守面前,随手一挥,看守睡得更沉了。 沈芳又侧耳听了下,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这才走到门前。 她之前跟随程君楼出诊,给一个小偷看过病,那个小偷也是个人才,去高门大户,倒了个玉扳指,出门的时候,惊动了护院,等他出了府,正赶上衙门沿街巡查搜身。 这个偷儿也算是有机智吧,灵机一动,把祖母绿的玉扳指藏到了一个任谁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漫天过海大摇大摆地突破了搜查。 可等回到住所,脱了裤子,扳指死死套住他的子孙根上,解不下来了…… 他又不敢声张,传了出去,某某大盗子孙根上长了扳指,事情虽小,脸面是大,整个江湖还不得茶余饭后都是调侃他的? 于是,忽然想到江湖中的“鬼判官”为人嘴巴严,医德高,除了脾气古怪之外。 等他连夜摸黑,摸到了神医谷,却找不到入口,又傻等了一夜,稀里糊涂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焦大发现他的时候,他是被疼醒的。 男人早起,都会有些反应,偏偏他那个部位上了套,扳指能有多粗,不过是大拇哥粗细罢了。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后被焦大背进了神医谷…… 思绪飘得远了,沈芳轻车熟路地把门前的锁打开,心里还在笑,之前她一直觉得技多不压身,等偷儿痊愈的时候,便无聊跟他学了几手,想不到居然也有用武之地。 听到脚步声,原本睡着的秦洛,身子下意识就是一哆嗦。 看来似乎没少遭罪啊。 沈芳看着他衣衫有些凌乱,整个房间由于没开窗户,又闷又热,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种奇奇怪怪地味道。 有些不太好闻。 沈芳快步走到秦洛面前,似乎感受到前方的阴影,秦洛并没睁眼:“我的答案不会改变。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芳见他似乎并没认出他,便曲起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 秦洛这才睁眼,他目光有些涣散,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沈芳,又轻轻阖眼,嘴上自嘲道:“果然,都出现幻觉了。沈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沈芳听他胡言乱语,一个没忍住,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脑门上:“嘿!醒醒!” 秦洛这才不可置信地抬头,“不是幻觉?沈芳,真的是你!”犹如久旱逢了甘露,他乡遇了故知,他的双目不由得亮如繁星。 沈芳从袖子里掏出峨眉刺,刷刷几下,原本束缚住他的绳索,断落一地。 秦洛刚想站起来,可他被捆绑已久,手脚不过血,再加上又纵欲过度,脚下一软,直朝着沈芳倒来—— 沈芳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胳膊,一个过肩就把他背到了身后,秦洛刚想挣扎,却被沈芳制止:“先出去再说。” 秦洛瞬间老老实实,沈芳刚要走路,脚下一个踉跄,这秦洛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还挺沉。 两个人再不迟疑,快速离开了屋子,看到门口呼呼沉睡的护卫,秦洛顿了顿。 “等等。”他示意沈芳停下,沈芳一回头,却见他双眸漆黑,眼波流转,随手往护卫身上撒了什么。 沈芳转过了头,她对秦洛再熟悉不过,这厮腹黑得很,小时候不过是孩子般寻常的打闹,他都惦记着输赢,甚至差点拿石头把沈芳砸死。 眼下他明显吃了大亏,不小小惩治一番始作俑者,明显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沈芳和秦洛两人,对毒理都很精通,这么些年他俩互相给对方“使坏。” 各种奇奇怪怪的毒,他们两个人都互相领略到了。 秦洛眼下给人下的毒,名曰“一线牵。” 沈芳下的毒,一般是比较霸道,而秦洛下毒的风格比较迂回和保守,他总是会更在意综合之毒,就比如先前沈芳跟谢瑾瑜说的,有人下毒是先下一味药,再下一味香,最后再下一味药引。 等人发觉中毒之时,几种毒素已经参合到了一起,分开下的时候,并没有毒性,可几种综合之后,毒素就不是一般的强了。 沈芳之所以这么懂…… 栽过! 还是她师父发觉,状若不经意地“提点”了她一下,她才知晓。 当时她只觉得秦洛家世肯定复杂,要不然小小年纪,心思怎么会如庆州的山路一般,九曲十八弯。山路都没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多。 可后来知道他是皇子,沈芳便明了了。 夏虫不可语冰,她想不通是因为她从来没在宫廷波谲云诡的环境中待过,所以他的世界她无法想象,自然就不会感同身受。 他为何执意迂回下毒,知道如何迂回,便知道如何提防。 “一线牵”的名字,是沈芳取的,诗云:“千里姻缘一线牵。” 都隔着千里了,都特么能中毒,可见这个毒是得传播有多强。 当时沈芳就觉得这个毒太过霸道,和沈芳的霸道毒性不一样。 “一线牵”的毒性,是间接传的。就如同他随意撒了下去,毒看似附着在了看守身上,可隔了几个时辰,才会发作。 沈芳看了一眼秦洛,嘴巴动了动,又止住了。 看他的这个菜鸡样,就没少遭罪,雷没劈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 她还是不要劝他大度了。 始作俑者等发作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自然是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 沈芳搀扶着秦洛,秦洛又从袖口里掏出药瓶,随意吃了一口。神色这才好了许多。 沈芳刚才进屋的时候没注意,背他的时候,才觉得身后有个棍子顶着她。 她为医者,早已不是以前那般葵水来了写医术的愣头青,因此,她并没多嘴问秦洛,诸如:“你怎么了?怎么落到这么凄惨的境遇,怎么银枪不倒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她很想。 可她怕秦洛恼羞成怒,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 因此,沈芳难得嘴巴如锯嘴葫芦,茶壶里的饺子,肚子里有数,就是不说! 秦洛吃了药,“走!”说着,自己反而是率先冲了出去。 尽管沈芳想要装作不知道,还是“哎!”喊住了他。 秦洛身子一停,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沈芳,他下巴微抬,一股神圣凛然的气息,大有一副你敢问我就杀了你的气势。 沈芳讪笑着,伸出手指,往右指了指:“你走的方向错了。这边——” 秦洛这才收回了视线,再次提步飞奔。 沈芳跟在他身后,忍了又忍,方才把胸中的笑意给消化了。 心里腹诽着:这个秦洛就是他娘的矫情,也就跟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来劲吧,才出了江湖,还不是让人给收拾得狼狈! 算了,沈芳又想,她最近心情好,便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第九十五章 各奔西东 两人几个起落就到了前院,他们冲到马棚,沈芳牵出自己的马,回头刚要招呼秦洛,本想和他共骑,哪曾想,秦洛直接牵了别人的马。 不问自取是为偷,沈芳不善的眼光看过来,秦洛率先说道:“两人共骑,容易被追上,一人一骑跑得快些,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沈芳只留给他一个后背,直接牵马,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门。 客栈的马棚一般都在后院,前门已经落了锁。 他们不得不走到侧院,沈芳从头发上取出发夹,将之抻直,然后将它插入到门锁当中,咔嚓几下,门锁应声而开。 这一招还是之前的偷儿教她的,说女娃娃随身带着的束发,有时候可以派上大用场,他不过随口一说,沈芳却记住了。 秦洛仿佛第一次认识沈芳似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沈芳也懒得解释,他向来自视甚高,眼睛朝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门锁已开,沈芳轻车熟路地挥手,秦洛率先牵马而出,沈芳断后,人和马已经走到了外面,她却将锁挂好,将门推开到自己能落锁的角度,咔嚓一下,又将锁锁上,又往回拉了一下门。 又恢复了原样,这才毫不犹豫地上马。 许是知道秦洛的诧异,她解释道:“这样不容易第一时间发现,可以给我们足够的时间逃跑,而且就算发现马匹少了,找钥匙开锁也需要时间……” 一番思量缜密,让秦洛不得不刮目相看。 “走吧!”说着,沈芳率先驾马而去,秦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夜色中,飞驰的背影,无奈地苦笑。 他真是有眼无珠,买椟还珠。眼前之人,莫不比圣女要好得多了。 只是人就是这般地下贱,日日在眼前晃荡的,就当了鱼眼珠,冷不丁遇到带刺的玫瑰,扎一手血,又不自觉地上了心。 两人出了宜州,沈芳便勒紧缰绳,马儿嘶鸣停了下来,沈芳转头对秦洛说道:“我要去南越,你应是去两淮,咱们方向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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