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看也不看谢浔一眼,抬手按住差点被风吹跑的纸钱,一张张放入火盆内。 谢浔恨得咬牙,她哪是在烧纸钱,她分明是往他心上点火! “你扮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啊?”他手臂用力,几乎将裴玄霜提了起来,“本侯千辛万苦地把你找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本侯添堵的!你想一意孤行,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裴玄霜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微垂着头,只盯着火盆中的纸钱看。 谢浔的眼里燃了火,烧去他所有的理智。 见她始终注视着那个火盆,他忍无可忍地伸出手,便是要将那火盆掀出去。 然而手指触碰在火盆边缘的一霎,他还是顿住了。 指腹被灼伤,他的心同样抽痛的厉害,可面前的女子依旧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最后一张纸钱放入火盆,挣开他的手,重重磕了个三个响头后回眸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浔恨极。 他猛地一甩衣袖,跟着裴玄霜进了内室,趁着对方褪下丧服的一瞬将其抵在了墙上。 “裴玄霜,你想干什么?”他逼视着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是不是本侯对你的处罚太轻了些,才令你如此猖狂,对本侯视而不见。” 裴玄霜别着脸,自动屏蔽了谢浔的声音,谢浔的脸,谢浔的一切。 她对他的不屑一顾,他尽收眼底。 仿佛任何手段在她面前都是无效的,软的不行,硬的不行,狠的不行,柔的不行,她就是那么的软硬不吃,清高倔强,死死地将他阻隔于她的世界之外。 谢浔不甘的要命,他绝不允许自己败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不搭理本侯是吗?”谢浔按住了裴玄霜的腰,在她的颈上撕咬亲吻,“本侯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你越是抗拒本侯,将本侯拒之千里之外,本侯便越想征服你,践|踏你,将你招惹出来的火气十倍百倍地报复在你身上!” 裴玄霜别过脸,将谢浔撕咬的地方让了出来,由着对方折腾。 这一身皮,她早就不要了的,他喜欢,拿去便是。 谢浔被裴玄霜的举动惊得一愣。 他盯着那段修长的,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眼前的玉颈,迟迟做不出反应。 她从来没有这么顺从过,姿态低得像一朵任人采撷的花,别说反抗了,气息都没有乱一瞬。 曾经,她对他的反抗是那么的激烈,如今,已如一潭死水。 谢浔不由自主拉远了与裴玄霜之间的距离,惊诧地望着她。 见对方不再胡作非为,裴玄霜转过头,香肩半露地走向卧房,连衣服都懒得整理。 她擦肩而过的一瞬,谢浔的心在胸膛之中撞击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追随着那道纤瘦柔弱的身影,却察觉不到对方身上一丝一毫的生气,仿佛刚刚从他眼前飘过去的,是一只幽魂。 谢浔骇然。 “你怎么了?”他怔怔地问,心里慌得厉害,“你什么都不跟本侯说,又半死不活的,你想气死本侯是不是?” 裴玄霜坐在罗汉床上,透过窗子盯着院外的荼蘼花。 谢浔背着手走了过去,一把钳住她的下颌。 “说话!说话!”他快要被裴玄霜逼疯了,“本侯已经放过你了,你还想怎样?” 他压低了声音,逼着自己缓和了神色:“本侯会帮你找到你师父的遗体,替你好生安葬了他。以前的事,你便忘了吧,本侯也会忘了,咱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裴玄霜褐眸半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谢浔的话。 谢浔牙关紧咬,继续道:“若不是本侯对你存在几分喜爱,绝不会屡屡轻纵了你,你要……好自为之。只要你肯听话,肯乖乖的待在本侯身边,本侯绝不亏待于你。” 他说着这辈子从没说过的软话——对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听到了吗?”谢浔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拧出两道粉印,“别再挑战本侯的耐心,本侯……” 他停顿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裴玄霜的双眼,嗓子一阵阵发干。 说了这么多,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自他踏进琅月轩,她看都没看过他一眼…… 谢浔狠狠地闭上了双眼,不断调整着呼吸。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他愤怒地击出一拳,将裴玄霜虚靠着的窗棂砸得粉碎。 惊雷般的爆响将一院子的奴才吓白了脸,却未能影响到裴玄霜半分。 她依旧半仰着头,没有表情地望着院中的荼蘼花,只有柔软的发丝随着在拳风袭来时朝窗外飘了飘。 谢浔喘着粗气,再一次体会到了无力绝望的滋味。 他恨死这个滋味。 “你不说,便罢了……”他缓缓收回血流不止的手,冰冷道,“总之你人在我手上,便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还不是由着本侯揉扁搓圆。所以,你还是想开些吧,你……不是本侯的对手。” 裴玄霜目光淡淡,面色平静的仿若吹进琅月轩的风。 谢浔嗅着沾染了荼蘼香气的清风,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冷哼一声,掀起袍角,大步流星而去。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走到院门外的谢浔倏地回眸,不想,竟是对上了一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那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而她自己,亦是那般的死气沉沉,仿佛已经与这个人世再无关联。 谢浔一愣,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她想死! 她真的想死! 她在地牢操纵毒蛇扑咬自己,她在琅月轩吊唁师父,都是因为,她想死! 她一心求死,想要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世界。 谢浔慌了。 他又恨又怕,手足无措。 “来人!”他仓皇而急切地下令,“给本侯将琅月轩里里外外包围起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看守着她,若她出了任何差池,本侯要你们陪葬!” ------ 裴玄霜被更加严密的监视起来。 光是她的卧房里,便守着十几个婢女,她们紧张兮兮地望着她,像是在看管一只随时扑出来咬人的野兽。 “主子,您就吃点东西吧,再这么熬下去,身子会垮掉的呀。”秋月跪在榻前边哭边劝,“主子,您就当心疼心疼奴婢,起来吃些东西吧,奴婢瞧您这般虚弱,心里当真是难过得紧……” 裴玄霜静静地平躺在榻上,任秋月在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亦置之不理。 秋月委屈巴巴地望着裴玄霜,抽泣个不住。 “她又怎么了?”去而复返的谢浔一摔珠帘走了进来,“远远的就听见琅月轩里有人哭,她又怎么了?” 秋月急忙擦去眼角的泪,冲着谢浔跪好:“奴婢见过侯爷,给侯爷请安。” 谢浔俯身望着面色苍白的裴玄霜,忍着怒气道:“她怎么还是这幅鬼样子,不是请太医看过了吗?” 秋月一抖,磕磕巴巴地解释:“太、太医是来过了,也开了药,可、可主子不肯喝啊……” “什么?”谢浔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肯喝?她不肯喝就给她灌下去!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是废物吗?” 秋月吓得语无伦次:“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把药端来,这就把药端来!” 谢浔目光凛冽地扫过屋内的奴才,一掀袍脚坐在了裴玄霜身旁。 她沉沉闭着眼,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裴玄霜……”他冷冰冰地唤她,“你最好打消掉那些愚蠢的念头,否则……” 否则怎么样呢? 她若真的死了,他该向谁报复? 她不能死…… 绝不能…… 谢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张令他咬牙切齿的脸,却又蓦地收回了手,默默紧攥成拳。 他皱眉望着她,心乱成麻。 苦涩的药味渐渐靠近,谢浔自然而然地拿起药碗,便要给裴玄霜灌药。 “把她扶起来。”他对着药碗轻吹了几口气,“令准备些蜜饯点心,别苦了她的嘴。” “蜜饯点心早已备下了。”秋月小心翼翼地高举着托盘,“只是太医叮嘱过,这汤药用些伤胃,服用前,务必进膳……” 闻言,谢浔立刻将手里的药碗放下了。 “她没有用膳吗?”他转过脸来盯着秋月,问。 秋月目光躲闪:“没、没有。自主子重回琅月轩,别说膳食了,连水都没有喝过……” “什么?”谢浔气得险些将手里的药碗扔出去,“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禀告?你们这些奴才当真是死的吗?”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秋月头磕得砰砰响,“奴婢是想派人禀告侯爷的,可侯爷一直不在府上,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谢浔僵着的面色稍稍舒缓,毕竟他这两日确实忙得很,并没有时时刻刻待在提督府。 “太医怎么说?”他按着蹦蹦乱跳的太阳穴,“她的身子,什么时候时候才能调养好?” 秋月小脸一白:“这、这……” “这什么这?”谢浔怒叱,“吞吞吐吐的,去,叫人把太医院院判给本侯请过来!” 秋月赶忙应下:“是,是。奴才遵命!” 谢浔兀自出了会儿神,抓起了一块点心,单手将裴玄霜扶了起来。 “睁开眼……”他在她耳边狠狠威胁,“想绝食自尽?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裴玄霜软绵绵的靠在谢浔怀里,仿佛昏死了过去。 谢浔恨不得一盆冰水泼下去将她泼醒,偏偏又下不了这个狠心,便冲一旁的丫鬟发火:“还戳在那里干什么?把她的嘴给本侯掰开,将这块点心喂给她吃!” 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抖着手按住了裴玄霜的脸。 “把她的嘴撬开。”谢浔捏着点心催促,“快啊!” 丫鬟剧烈一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冒犯裴姨娘,奴才不敢冒犯裴姨娘啊!” “废物!”谢浔一脚将丫鬟踹了出去,扔了点心,端起药碗不管不顾的给裴玄霜灌了下去。 “你别想死,本侯不准你死。”谢浔红了眼,“本侯要你活着,裴玄霜,你听到没有,本侯要你活着!” 漆黑的药汁尽数流在了二人交叠的衣衫上,半滴也没落进裴玄霜的喉咙里。 谢浔筋疲力尽,抱着裴玄霜喘息不止。 “再取药来!”他狠狠地将药碗砸在地上,“去!都去给本侯取药!” 一碗碗苦涩漆黑的汤药络绎不绝地送到了谢浔手上,谢浔耐心地一一吹凉,执拗灌入裴玄霜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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