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雪地变成了一间寺庙,一个年轻的和尚伸手接着雪闭上眼睛,有人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和尚喃喃:“我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那人笑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干傻事的,缘弘你说说看你与那位施主是怎么认识的。” 缘弘睁开眼,宛若隔着几百年与徐梵梨对视:“那大概是我在许多年前欠了她一命。” 后面一句虚无缥缈: “现在那便还给她吧。” 风雪突然散去化为春雨,周围时光流转,缘弘脸上的被岁月压出褶皱,一切都在变化。 徐梵梨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缘弘坐在火中自焚,她瞪大了眼,记得昏迷前缘弘大师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现在发生的事! 徐梵梨猛然睁开眼,对上床顶白色纱帐,侧头就看见奚凌年趴在她床边,看上去整晚整晚没有睡觉,消瘦了不少。 回来了。 她眼睛红了一圈,旁边的少年察觉到异样,一抬头春风仿佛在那一刹那停息,他反复抓着徐梵梨的手确认,声音沙哑:“醒来了?” 徐梵梨问他:“多久了。” 奚凌年抱紧她又生怕力道太大:“已经快夏天了。” 这一次醒来很轻松,之前的病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可能与缘弘大师有关。 徐梵梨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缘弘大师呢?我要见他。” “他在前一天就自焚死了,现在的和尚也真够怪的。不过据他徒弟说,缘弘师父当年算卦的时候就预言过他必会死在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只是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活到了现在,也算是赚了。 梨梨,身子好些了吗?你昏迷的时候外界发生了好多事,我讲给你听。” 奚凌年手捂住她手塞入在被子里,生怕她冷到。他唇线紧抿,眼骨间有着很明显的青黑,眼中关切藏也藏不住,天知道这段时光他是怎么度过的。 这样啊,徐梵梨心头难受。 她反握住奚凌年的手掩下眼中失落,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那你给我讲讲那名女子的事吧,夫君。” 窗外梨花一树树开放,纯白如同二月冰雪般,风吹梨花落,一年中很少有这么美的时候。 见少女听得认真,奚凌年道:“后来那王过在马场提及过你,我便让他落马瘸了一条腿。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夸为夫。”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还是他,真庆幸,幸好是他。 正如奚凌年所说,一切都变化很大。中原平定,改朝换代,原来叛乱的各州被整治后个个乖得跟鹌鹑一样。 他们驱车从嘉南来到京城面圣,徐梵梨好奇现在的龙椅上坐着的是谁,听说怀王战死,那么现在的该不会是……那谁吧? 奚凌年看出她有点不对劲:“别害怕,是他哥哥,平时该怎么便怎么便行。” 徐梵梨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皇帝听说他们远道而来特意设宴,只不久又要回嘉南。奚凌年在这之前特意带她上了城楼,此刻夜幕降临。 各家各户灯火接二连三亮起来,星光浅浅照在房屋的砖瓦上映出好看的碎光,往下俯瞰好像被一团团火焰包围。 “梨梨,我曾经答应要给你打一片安定的天,一看如今百姓阖家欢乐,各洲也在恢复生产,算不算你当初说的世道,好像不算,但很快就会像的。” 少年手搭在城楼上,认真往下看。 徐梵梨点点头:“这么快,我们今晚就回去?” “你若是想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什么时候都行,只是……马上就清明了,算了,我叫他们去准备便是。” 奚凌年搂住她,黑眸中映出徐梵梨的影子,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徐梵梨侧过头来,望着他侧脸,脸颊微微一红。 那便多待一会。 她在回京时候看见了徐青云,对方戴着盯斗笠正在集市上买糕点,拎过东西的时候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徐梵梨,唇角动了动:“阿姐……” 听奚凌年说,镇国公死后他便不再碰书,买了几亩地便守着农田独自生活,他爹娘每次来劝都拗不过他的执着。 徐梵梨两世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弟弟,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清明时节阴雨绵绵,奚凌年要去祭奠他娘,徐梵梨也不知道自己该祭奠谁那便去看看缘弘吧,奚凌年陪着她去。 上完香后,就去看他娘。 墓碑上也是他亲手刻的字,上边没有尘灰看样子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奚凌年将事先准备好的米酒倒在的泥地里,跪在地上:“娘,我带她来看你了。” 两人相顾无言,奚凌年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墓碑,待手中香燃尽,香灰飘在他虎口处都未察觉。 “娘,我与梨梨现在过得很好,此生能娶到她实乃我的幸事,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吧,我与爹都很想你。” 他声音越来越哑,徐梵梨主动拉住她,无声安慰他。 他们又上了嘉南的城楼,只是与当时不同这次面前不再是一片荒芜,黄沙成了耕地,水绕着农田灌溉,人们在提着水走在阡陌小路上,远处的农家升起了白烟。 奚凌年轻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梵梨疑惑,这时候不应该回家与他爹吃饭吗? 她跟着他在看到自己墓碑的一刹那就愣住了,没想到奚凌年所说的地方居然是这。 经历了一场严冬,荒原上生出了很多野花野草,缤纷绚烂,原本死寂的地方变得活泼有生气起来了。 而令人惊奇的是,墓碑旁边并没有杂草丛生,地上都是陈年的香灰,一直都有人打扫祭拜。 她恍惚间好像看到少年每年打着一把伞上山,为她点上香烛,拂去尘埃。 在之前的很多年里,她一直认为自己刚出生就是注定被人遗忘,抛弃的那个。 死过一次才发现世间还有很多人在意她。 真好啊。 父亲母亲,你们不要的人被捡回来了,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呢? 她拽进了奚凌年的胳膊,乌发在风中飘扬遮掩了泛红的眼角。 少年轻笑一声,手捞起她额前的鬓发在上边轻轻落下一吻,她只觉得额头上传来丝丝凉意。 “你……” 他紧抓她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不要再离开我了,行吗?” 徐梵梨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对他莞尔。 好啊,那就相守一生吧。 宁静的午后,有很多花尚在菡萏。 而此刻,春光正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花! 下一本开仙侠《我不会试图拯救邪魔》求收~ 黎舒月乃长衡仙山掌门之女,自小众星捧月。 她同情门派一个被欺凌的小弟子,每逢夜半偷偷给他送伤药、桂花糕,伴他渡过这一生最艰难的日子。 谁曾想,他会在未来堕入邪魔道,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君,用血色铺满天空。 那夜雨绵绵,剑尖血无情地染红她前襟,父亲也因重伤陷入昏迷。 黎舒月哭久了也累了,捏碎他曾亲手雕的玉,自刎祭阵,尸体销入无妄海。 再睁眼,她竟回到年少时。 彼时路慈今还只是受尽欺凌的孤儿,咽下了满口腥甜与折辱,跪倒在血泊中。 望见她,他瞬间流露惊喜,挣扎着朝她伸出手。 黎舒月看着那双与前世魔君一模一样的眼眸,平静地说:“我放弃你了。” 她没有一丝一毫留恋,只留下路慈今满眼错愕。 前世劝他心向正道无果,今生那便杀了他,死不足惜。 可这一世路慈今依然入了魔,长衡仙山被围时,黎舒月拔剑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路慈今却对宗门的众人道:“交出掌门之女,孤便放过你们。” 他贪婪的目光追逐着她,像是宝物丢了几千年,自挖魔骨,万剑穿心,只愿换回她秋瞳里的一丝同情。 * 听闻前世我死后,人间无人敢再用月字为他们儿女命名。 闻风丧胆的魔君在那夜悔得肝胆俱碎,又哭又笑连剑都拿不稳,就这么摸着修补好的玉,守了无妄海几千年。 ——“月月,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我不恨他们了,求你醒来,我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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