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惊吓 前堂内, 沈桉不停忙前忙后给齐阿婆他们打下手。 竹塌上那人伤势大多聚集在背部,好几处伤口较深,皮肉翻卷的模样较为骇人, 这也是他们不想让江瓷月过来看到的原因。 这人是今早上李阿公去山上寻草药时发现的,他的同伴一路背着他,两人都已是强撑的模样。最后在李阿公的指引下,他的同伴将人带到了此处。 背伤者来的人身上倒没什么伤,只是太累了, 李阿婆就好心让他去后院的客房休息一会儿。 “这么快休息好了?”李阿婆转身时恰好看到青年从后方走进来。 青衔轻轻点头, 他此刻眼神还有些恍惚和慌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在屋内透过窗棂看和听到了什么。 那人的模样和声音, 分明就是失踪了半年之久的江姑娘。 李阿婆看着那些被血浸透的布条, “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已经止住血了,只要捱过今夜,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听到这话的青衔总算回过神,他着急地走上前,看着青玉面色苍白双唇紧闭的模样, “请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救治他, 若是缺什么药材我来想办法!” 他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些银两,好在自从上次在樊月楼拿不出银子之后, 自己总会随身携带一些银两。 李阿婆看见他拿出那么多银两有些吃惊,连忙推拒,“这太多了, 诊治费还是等后面再结吧。” 青衔却强硬地将银两放下, “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全力救治我兄长, 拜托了。” 三日前,他与他哥奉命来追查一伙流匪的踪迹, 不慎中了埋伏,他哥是为了护住他才会受了这么多伤。他带着他哥躲进山中才拜托了追捕。 不过没想到这后边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青衔本想问问这位阿婆关于江姑娘的事,但又怕会打草惊蛇。 “这位阿婆,请问此处距离官道有多远?” 李阿婆回他,“大概有十里左右,公子是要离开?” 青衔摇摇头,“我只是有点事要办,需要劳烦你们照顾一下我兄长。”走前他又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说道,“我兄长他……就是我嫂嫂特别不喜欢有姑娘接、接近他,所以麻烦阿婆千万不要让年轻姑娘接近照顾他。” 这番话他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凡这里的人有个心眼,都能察觉出话里有些不对劲。 李阿婆瞧着他的穿着和躺在竹榻上的那人背上的剑伤,心里有过一丝犹豫,她委婉道,“公子,我们这小药堂你也看到了,我与老伴年纪大了,你要是走了若是遇到什么事,我们是真担不住啊。” 青衔不傻,知道这位阿婆是在担心会招来杀身之祸,“阿婆放心,不会有人追到这里,我只是有点要事要办,很快就会回来的。” 若是可以,在他哥伤势好转醒来前他也不想离开。 李阿婆扭头与老伴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心软道,“行吧。” 青衔感激地看着她,“多谢阿婆,我等今晚我哥度过危险后再走。”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哥。 药堂里收治了这么一位重伤的病人,今日便没有开门,好在这村落里平时上门来看病取药的人也不太多,多是李阿公上门看病,回来后写方子配药后,再托人送过去的。 今日江瓷月也被告知不必去前堂,所以一整日她都与沈棉待在一处。直至晚上沈棉也没有回去,因为沈桉要留下来一起照顾那个收治的那个伤者。 她不是没有好奇过纠结那人是受了什么伤,居然需要这般看护。在李阿婆晚间给她们送晚饭的时候,她便好奇问了几句。 李阿婆说对方是位上山捉猎物的外村人,不慎失足滚下来了,所以伤势有些重,今晚也比较重要,需要有人一直守夜看着人。 得到解释的江瓷月也就不再多问了。 晚间时,沈棉上床后没多久便入睡了,可她却有些难以入眠。不知怎的,总觉得今晚腹中胎儿好动了些,而她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的。 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第二日一早,她便早早起了身,洗漱完看见正在院中看火煮药的李阿婆,她走过去想帮点忙。 李阿婆起身给她让开位置,顺便去厨房给她拿了早膳。 “谢谢阿婆。”江瓷月接过番薯和鸡蛋,低头专心致志剥了起来。 李阿婆突然说道,“小姩,你这几日不如带着小棉去沈桉家隔壁住两日,那里的屋子是空着的,打扫一下就能住。” 江瓷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懵然地抬头看着阿婆,“为什么呀?” “药堂里住着这么个伤者,你还怀着身孕,怕血气冲撞了你和孩子。你别嫌阿婆年纪大了迷信,还是要仔细些的好。” 江瓷月本想拒绝,但看着阿婆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道了声好。她拒绝不了阿婆的好意,而且在这里的近半年的时间里,阿婆和阿公对她都很好,像是把她当孙女一般。 李阿婆见她答应,舒了口气,“我今日就让沈桉帮你去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你身子重不方便,就不要去帮忙了,还有这药煮开了放着就行。” 被这般呵护着的江瓷月心口发热的同时也有些微酸,“好,谢谢阿婆。” 等李阿婆回到前堂,老伴便问她,“如何,那小姩可同意了?” 李阿婆点点头,“这丫头听话。”说完又叹口气,他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这竹榻上的伤者真招来了祸端,至少她们不会有事。 另一边的江瓷月在阿婆走后,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也没见阿婆他们是这般迷信的人,怎么收治了一个伤者就这般了呢? 面前的药罐盖子突然扑腾起来,她连忙回神,拿起一边的厚布垫在药罐柄上,将它从炉子上拿了下来。 她又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陶碗,小心地倒了一碗药后准备端去前堂。 “阿婆,阿公?”江瓷月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可屋内并未有人回应,她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自己把药端进去。 顺便,她其实也很想看看,那个受伤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居然能让阿婆他们变得“迷信”起来。 她进去便看见最里边的竹榻上趴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边上生了一盆炭火以至于让他不会太冷。 江瓷月小心走过去,努力忽视着对方的背盒那些敷了药的狰狞伤口,准备将药放下时扭头看向对方的脸。 在看到那张脸后,她手中的药碗突然从指尖滑落,药汁悉数倒在衣裙上,她手指也被不小心烫了一些,瞬间变得更通红。 准备进屋的沈桉听到声响连忙赶了进来,就看见江瓷月一脸呆滞地看着床上那人,身上的衣物被药汁浸染了一大片,地上有一个被摔裂的陶碗。 他连忙走过去“询问”江瓷月有没有事,可江瓷月像是被吓到了,做不出别的反应来,只是愣愣看着竹榻上那人的脸。 沈桉看着也有些着急,他搀着江瓷月在一旁的竹榻上坐下,先是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去打扫地上的碎片。 “小姩你怎么在这?”李阿婆进来看到江瓷月是也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发现江瓷月的表情不太对,她走过去在江瓷月身边坐下,“小姩怎么了,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伤被吓到了?” 江瓷月十指紧紧攥住衣裙,颤抖着嘴唇问道,“阿婆,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李阿婆见她这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是,还有一个他的弟弟,但是他弟弟说自己有要事,今早便离开了,说是晚几日就回来。” 她听到这话心底一沉,当初自己就不该抱着侥幸留在这里,这里里京中并不算太远,脚程快的话,三天就能有一个来回。 她焦急地起身,“我、我要离开这。” 阿婆有些吃惊,“现在?沈桉家边上那屋子还没清理出来呢。” 江瓷月摇着头,脸色有些发白,她拉住阿婆的手,“不是,我要离开这,我是要离开这里。” “小姩你……是不是认识他们?”李阿婆犹豫着问道,她突然想到昨日那个青年人说的什么不能让年轻姑娘照顾他兄长的话,此刻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弟弟说什么不能让姑娘照顾他兄长,原是怕你认出他们。” 听到李阿婆这话,江瓷月愈发确定青衔一定是认出了自己,她一定是回去找裴砚安了。 “我、我不想被他们找到。”江瓷月说着就想往外走,她感觉自己多在这里呆一刻便是让那人离自己更近一步,她明明好不容易才离开的。 而且她至今还记得自己离开时,裴砚安眼中的盛怒,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不敢想,要是被裴砚安找到后,她将会面对什么,更何况,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孕,秋季的衣服厚实些,她站起来后肚子只将衣服微微顶起,若不仔细倒也看不太出来。 只希望青衔看不出来。 李阿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拉着江瓷月离开此处,带着她来到坐诊处让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在这等阿婆一会儿。” 等李阿婆再次回来时,手上拿了一个蓝色的包袱,她将这个包袱递给江瓷月,“当初你交给我的那些珠钗首饰,我都给你放在里面了,你若是要离开肯定是需要钱财的,这些东西看着就名贵,去镇上当了它们也能当个路费盘缠。” 江瓷月接过东西打开一看,她那些从相府带出来的首饰都被包在一袭手绢里,这些原是她当时无以为报,送给阿婆阿公他们的。 “人啊总会遇到些难处,但是别怕啊,这路只要走过去就会好了。”李阿婆又看向沈桉,“她一个有身子的人行动难免不便,沈家小子你且帮帮她。” 沈桉看向江瓷月点点头。 - - - 彼时的青衔马不停蹄,仅用了一天一夜便赶回了相府。得知大人早朝未归,他顾不得休憩又前去宫外等大人。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又迟迟看不见他家大人出来,又被先出来的于廷尉告知因为北方突发秋汛一事,陛下留下大人和各部正在商讨救灾事项。 一等再等,这让青衔简直是急得差点就想直接冲进去找人。 就当疲惫不堪的青衔等得忍不住快要睡过去时,宫门口总算出现了那道修长挺拔的熟悉身影。 裴砚安近来因为北方受灾的事没能休息好,平静淡漠的脸上挂着几分倦意,见到青衔后下意识压了压眉心准备上马车,“你们回来了,南面流匪的事打探得如何了?” “大人!我见到江姑娘了!” 裴砚安扶在马车上的手阒然收紧,身体僵持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 青衔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大人,我见到江姑娘了。” 半晌才听见裴砚安压抑且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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