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浑然不知,这一幕都被温亭书看在眼中。 这座木屋有处隐秘的洞口,只要站在隔壁屋子便能看清这边的一举一动。 温亭书的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绳索将谢琉霜的手腕捆得通红一片,尤其是后来谢琉霜的挣扎,更是导致她的葇夷磨破一层皮。 见状,温亭书心疼不已,厉声质问屋中的另一人:“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应了你便是。” 任辉原本等的就是温亭书的这一句话。 听了此话,任辉面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赞叹着:“世人都道温大人同夫人伉俪情深,如今不过见到温夫人这般模样,温大人便不忍心了?果然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对于任辉的此番戏谑,温亭书充耳不闻,他突然有些后悔刻意停留这么几日不答应,导致如今任辉竟然将谢琉霜绑来充作筏子。 “将她放了,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你想要什么冲着我来便是!” 温亭书毫不遮掩眼底的怒意和对谢琉霜的浓浓担忧,见到他这番模样,任辉才认为他先前谪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皆是伪装,唯有这一刻似是坠落神坛,滚入茫茫红尘之中。 任辉的本意就是这样,没想到温亭书真的如同传言那般,只要有个谢琉霜在手,温亭书任凭他拿捏。 思及此,任辉悠悠勾起唇角。 温亭书淡淡看了他一眼,原先温和的笑意尽数消失殆尽,他不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开木屋走到隔壁。 细微的光芒从门缝穿透而进,屋内良久的黑暗叫谢琉霜眼皮感到丝丝不适应。 她先是闭上眼睛,待缓解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却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淡淡的松雪清香扑鼻而来。 “羡郎!” 谢琉霜欣喜叫了一声,温亭书走到她身后弯下腰来,将她手腕处的绳子尽数解开。 待彻底解开的瞬间,凝着的血液叫她感到不顺,她轻轻揉了揉不过一瞬,手腕就被温亭书握住。 温亭书的动作很轻,像是一片云细细覆在上面,他的眼底潜藏着一抹温柔的光,“抱歉,是我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再怎么苦涩的事情谢琉霜都经历过,这点又算什么! 她摇了摇头,跟着温亭书回了他住的地方,刚坐好,手腕一片冰凉。 原来是温亭书取来药膏轻轻涂抹在谢琉霜手腕处的红色痕迹上,他俯首轻轻一吹,就像是卸下她心底所有的疲倦。 谢琉霜弯唇一笑,眸中多了关切之意:“这几日你可还好?他们可是为难了你?” 温亭书数日不曾回府,谢琉霜便知他定是出了事情。 眼下这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谢琉霜原先还有些忐忑,如今身边多了温亭书,不知不觉间,她的心终于重新平静下来。 温亭书将她拥在怀中,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我没事,这些事情我心中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谢琉霜唯恐外头有人探听,低声同他耳语,说起了另一件事情:“这两日你可见过陛下?” 提及萧长霆,温亭书心脏一窒,他掩下眸中的思量,漫声问询:“他来了江城?” “对,我前几日刚见过他,也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了他。”听到温亭书话中的不对劲,谢琉霜眉梢一动,“他没来找你?” 谢琉霜本想让萧长霆先找到温亭书的,未曾想任辉根本坐不住,率先拿谢琉霜做了筏子,由此以来,萧长霆这才慢了一步。 温亭书本想开口回答,倏然,窗外一阵凛冽的风呼啸而过。 他眉眼一凛,看向窗外,却只有细微的风吹动树梢。
第74章 商谈 夜色如水静静流淌, 朝着更远的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去。 谢琉霜眺望窗外,群山被墨色涂抹黯淡隐没,依稀可见的寥寥星云诉说着罕为人知的事情。 她的心头倏然一悸, 抿唇低声问道:“会不会是任辉的人?” 温亭书不知,他摇了摇头, 神思着:“或许……会是我们的朋友?”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这里待着的几日, 不论如何,他也摸清一少部分关于任辉的脾性。 任辉已然派人在门口看守他们夫妻二人, 再加上他为人过于自信,因此是不大可能在窗牖这儿另外安插别的人。 果不其然, 随着温亭书的话音落下, 来人的身影沐浴着月华,一点点展露在二人面前。 一看到来人,谢琉霜的瞳孔骤然一缩。 萧长霆,怎么会是他! 不止是谢琉霜感到惊愕无比, 就连温亭书也很诧异, 萧长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应该说他胆子太大丝毫不担心被任辉发现,还是他有着别的目的? 思及此, 温亭书的目光变得沉凝无比。 二人虽说是君臣, 但因为谢琉霜的存在,更准确来说应当是情敌才是。 即便那日曲水流觞宴结束以后, 萧长霆默许放手成全二人, 可在温亭书看来他并不能掉以轻心, 萧长霆既然能够在江南之地蛰伏多年, 对皇位徐徐图之, 显然他的耐心和手段非比常人。 至于谢琉霜, 虽说那夜她拜托萧长霆寻找关于温亭书的线索,可如今任辉亲自将她带来温亭书的身边,见到温亭书安然无恙,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长霆竟然也这么快找到这里,她本以为还要花上不少时间,看来是她低估了他的能力。 “陛下。” 谢琉霜和温亭书结为夫妻整整三年之久,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因此同时开口行礼。 见到他们夫妻二人难得的默契,萧长霆的心就像是架在炽热的火堆上烤炙,叫人焦灼难捱,躁郁且憋屈。 他极力压下心底的不满,控制着对温亭书的厌恶,抿唇道:“孤此番来,是因为前段时日收缴过一些兵器,从中发现这样的兵器并不是兵部所有,是私人制造,再加上翻看历任卷宗,晏行道之死存在一定疑点,故而,孤来此想要将事实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他口中所说的意思是为了公事而来,同谢琉霜无关,不论萧长霆的心中真正想法如何,温亭书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到底他的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些。 “你的手受伤了?” 萧长霆目光紧紧锁在谢琉霜的手腕处,只见上面一片红痕。 顷刻间,他的神色变得无比冷漠森寒,微凉的薄唇紧抿,“这是谁弄的!孤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狠狠撂下此话,甚至再次同温亭书对视之时,他眼底的愤怒难以遏止,其间燃烧着的重重怒火似乎在质问着温亭书—— 温亭书是怎么看顾她的! 虽然萧长霆不曾开口,可温亭书自然而然明了他的意思。 温亭书心间亦有自责之意,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谢琉霜便出声道:“陛下,这些不过皆是小伤而已,同要事相比,这些伤痕算不了什么。” 这些伤口并未见血,不过就是因为她的肌肤比较白皙,故而轻微的一点捆绑就能留下较深的痕迹,实则并未伤到皮肉。 温亭书了解谢琉霜,她既然这么说,定然就不会有事。 而且她这句话说得很对,任辉的人在外头看着,萧长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进来,这里可不是京城,到处都是任辉的人,恐怕整座江城都在任辉的控制之下,除非——萧长霆此行带了禁卫军,可以用武力压制任辉。 “敢问陛下此次可带了禁卫军?臣认为任辉之事恐怕背后牵涉的人甚广,最好还是探查一二,免得有漏网之鱼。” 温亭书不觉得凭借武力扣下任辉就能查出藏在背后之人,同任辉相处的这几日,他便能看出任辉是一个嘴巴很硬的人,恐怕就算是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从他口中掰出自己想要听的那些话。 因而,温亭书才选择和任辉等人演戏,试图找出藏身在背后之人。 “孤此次并未带大部分的禁卫军,只带了一些身手好的。”萧长霆如实回答,“孤也想要找出幕后之人,此事孤不能露面,只能由你来。” 萧长霆的身份敏感,自然不可能出面,再加上他的身手出众,最好还是潜伏而行。 温亭书也认为这一种方式最好,君臣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才能更好查清楚此事。 不论二人对于谢琉霜的感情如何,但在任辉这一件事情上,君臣二人的想法一致,他们都希望揭穿任辉的真面目和背后之人,还江城百姓一个太平,也还晏行道一个正义的公道! 未几,萧长霆另外说了一番和陆缙汇报的兵器之事相关,温亭书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要打造这么多的兵器,只是这些兵器到底供给的是谁?” “孤的这个位置,不少人都想坐,但也要看他们能不能坐得住。”提到此处,萧长霆眼底划过一抹锋锐的暗芒,嗜血阴鸷,口吻玩味,“或许是北戎,抑或是西北那边不安分的皇叔,他们皆有可能。” 不得不说,萧长霆脑海中背后之人的人选和温亭书心中的不谋而合。 温亭书先是惊诧了瞬,又将心底的其它想法尽数压下。 晚风习习,三人不知不觉谈了许久,包括下一步棋应当要怎么走,萧长霆和温亭书的思路几乎一模一样,也叫谢琉霜感到惊讶。 谢琉霜惊讶的是,萧长霆作为君王他的心计和手段不俗,思路清晰明了没有什么,不过温亭书的话……叫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一直认为温亭书是个不染俗尘之人,未料,他的思路竟然能和萧长霆相匹敌,不相上下,这点确实让人意外。 夜色深深,启明星式微,眨眼之间,天光穿透薄薄的一层雾霭落在旷野之上。 点了一夜的烛台,熬了一宿,谢琉霜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枕着手臂,浓而密的睫羽慢慢垂下,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翳。 烛台的灯芯熄灭,溢散着灼烫的温度。 不知何时,萧长霆和温亭书二人不约而同停下君臣对话的声音,视线落在谢琉霜身上。 谢琉霜已然熟睡,浑然不知另外二人的谈话。 “陛下,窈窈已是臣的妻子,还望陛下自重,免得徒惹世人诟病。” 先前那一回曲水流觞宴,温亭书便想要说出这一番话,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 萧长霆听着他的这些话,冷冷嗤笑道:“若不是她失忆了,你以为她愿意嫁给你?恐怕她恢复记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迫不及待同你和离。” 温亭书早就从谢琉霜口中得知曾经发生在江南之地的事情,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份赌约,更知道谢琉霜并未失忆过,她不过是放下了过去。 而此刻,沉浸在过去始终不肯放下,时至今日的那个人,只有萧长霆。 既然妻子不打算让帝王得知真相,维持着现今的平和状态,温亭书也不打算将此事拆穿,毕竟让萧长霆得知真相,对他们夫妻二人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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