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都是这般,他时常会出府去,要么买些她钟爱的吃食来,要么便是不知从哪里淘来些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无论如何,却总能逗得她欢喜。 欢喜之间也忘了他前日那般委屈哭穷的可怜模样。 总之江稚鱼暗暗觉得,好似他住在府上这两日,也并没想象中那么糟,反而倒引生些欢欣来。 外面天色已沉,她也懒得往去正堂用膳,便在几案前坐下,拾起一只枣泥饼便咬了起来。 简是之也在对面坐了下来,为她斟了杯热茶,而后便眉眼噙笑深深瞧着她。 越瞧便越觉,她一心一意吃东西时的样子,甚是可爱。 任凭此时天地间如何风云翻涌,他就这般看着她,由眼及心,只一瞬便似胜过人间无数。 心安处是吾乡,这样的日子,便正是他所期待的,愿意终其一生,在此蹉跎。 江稚鱼咽下最后一口糕饼,啜了口茶,旋即抬眸,对着简是之赧然一笑。 恰似万千春华。 简是之起身走至她身侧,俯下身堪堪凑近了过去,抬手替她拭去了唇边不慎沾染的点点糕饼碎末。 江稚鱼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羽忽闪着,低眉敛目间饱含无尽娇羞与柔媚。 简是之的心陡然一烫。 纤长指尖离开她唇边的那一刻,他的唇贴覆了上去。 柔软滚热的触感霎时袭来,惹得江稚鱼周身一抖,毫无防备地直直承受着他深深落下的吻。
第48章 、风云巨变 他紧紧环住她, 指尖所触之处,霎时引了火, 似有燎原之意。 他吻得愈渐深入, 唇齿相依之间,是无尽的情念与爱欲。 她便也不再躲,被他勾起了心念, 下意识便迎合了上去,将这绵长的吻愈加加深。 外间狂风骤起,顺着半开的窗子扑入内里, 一下熄了烛火。 朦胧昏暗便瞬时盈满了屋子, 视线被剥夺之时, 他们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对面人愈加粗重的呼吸。 心跳猛烈之间, 江稚鱼轻咬了一下他的唇。 简是之一怔, 旋即停下了动作, 垂目深深瞧向她,此间的幽暗隐去了他眸中跳跃的点点星火。 外间烈风挽卷账幔,飘摇翻转间将两人掩进, 似与天地都分隔开,目之所及,唯心中一人而已。 呼吸起伏之间, 简是之又吻了上来, 接续方才绵长贪婪的吻, 同时紧握住她随意搭在枕边的掌心, 正正与她十指相扣, 爱欲之中, 愈加惹火。 痴缠良久后, 江稚鱼轻轻出声唤了一句:“王爷……” “……嗯……”简是之哑声低低应她,而后不舍地停下了动作,将头偏过一侧,埋在她的颈窝中,深深呼吸着。 两相沉默间,伴着飘飘渺渺的风声,唯有无尽的情丝悄然疯长。 “芝芝,我要娶你。”简是之哑着声音,忽而轻轻道出一声。 “待回宫后,我便禀明陛下与母后,备上聘礼,来江府求亲。” 他扬起头,神色肃然一瞬不瞬瞧着她,低低念道:“江稚鱼,我要你,做我的妻。” 心生情念之时,她又如何没有幻想过这一刻,只是这之间远隔的山海与鸿沟,总是令她于入场时便止了步,生怕自己再多蹈足半步,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但当幻梦中的时刻真切到来时,她投目瞧向他,一双澄明眸子虽隐在阴暗中,却仍旧如初初在山泉中浸过般,那样的虔诚与决绝,竟令她一时红了眼。 原来心生爱欲,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知前路无尽险阻,惧怕之余仍旧引剑直上,哪怕丢盔弃甲,肝脑涂地。 她动了动唇,轻轻落下一个字。 “好。” 简是之扯了扯唇角,顿生无尽欢喜,垂下头吻了她的额头,又道:“你什么都不必想,只需乖乖待在家中,一切有我。” 江稚鱼点点头,那句“一切有我”令她平生出无尽心安,也正是这四个字,在往后无数的年月里,伴着她穿越了一场又一场的风霜雪雨。 年后又过了几日,简是之总算肯舍得离开江府,其中多半还是因着简昀之连着送来的三封催促信笺。 其内上书,明日番邦使臣将离京,陛下今夜大设筵席,欲为其践行,叫他一道同往,也算周全了礼数。 简是之本是不愿去的,但架不住江稚鱼总是在旁劝说,他最后索性便手书一封送至简昀之手中,言明江大人将与他一道同往。 江稚鱼实属无奈,却也不得不从,左右她亦是江家唯一的小侯爷,代表亭序侯府参席送别宴,更多了份面子在。 左右这宴上来来往往,朝臣使节们各有各的欢闹处,也没人会注意她,她就躲在一旁多吃些美食看看歌舞便好。 如此念着,暮下酉时稍过,江稚鱼便随着简是之一道入了宫。 转至昭和殿内,果真如早前江稚鱼所想一般无二,陛下端端独坐上首之位,阶下是列位公卿朝臣与番邦使臣,而殿内正中十数名歌姬舞女酣畅助兴,八珍玉食,觥筹交错,正正是她所期盼的。 江稚鱼与简是之本来得迟了些,原怕陛下降罪,江稚鱼还稍稍紧张了一番,但目下他们二人堂而皇之地疾步入内,却似并无人察觉,殿内歌舞之声正盛,众人闲谈饮酒之意正酣,又如何会理会旁的来打扰此刻的兴致。 简是之便扯着江稚鱼悄悄溜到大殿最角落的一处落座。 江稚鱼松下一口气,静静欣赏了会儿歌舞后,视线便不由自主被玉案上的一盘盘吃食吸引。 江稚鱼欲抬手去拾那白果核桃松糕,却忽而想起什么,手当即一顿,便又缩了回去。 她瞧了瞧那盘糕点,转而又瞧了瞧简是之,其内意思不言而明。 毕竟有上位者在旁,她还是要守着些规矩,问询一下的。 只是她万未想到,只这一问,简是之便直接出手取过一块糕点,送至了她唇边。 江稚鱼咽了咽喉咙,尴尬笑笑,直觉得简是之此般,当真是过于客气了,她不过想吃块糕点,实在不至于令齐王殿下亲自喂她,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 她顿觉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转眼瞧见简是之,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模样,好似这满殿之内唯他们二人而已。 江稚鱼一时张口也不是,不张口也不是,犹犹豫豫着只弱弱出言道:“王爷……臣,自己来吧。” 说着,便要抬手去夺简是之手中的糕点。 简是之却一下躲过,又持那糕点送至她唇边,眉眼间都是清清浅浅的笑意,柔声低低道:“芝芝乖……” 江稚鱼脸色顿时红了红,连忙顾向四周,生怕有人发现了他们二人的举动。 江稚鱼轻轻蹙了蹙额,知晓自己拗不过他,便张了嘴轻咬下一口。 简是之笑了笑,很有逗猫儿后的喜悦之意,又将案上食盘都推到了她面前。 江稚鱼自也不客气,将每盘中的吃食都尝了一遍,简是之便挂着笑在旁瞧她,不时为她斟上一杯茶,温声叮嘱着让她慢些吃。 江稚鱼啜下一口茶,东一口西一口地早将肚子填满了,便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殿中的热闹处,此刻舞女们早已退下,换上了一帮杂耍艺人,个个面戴大红色面具,能从口中喷出火来。 这表演倒是稀奇,是中原没有的,江稚鱼自然而然便被吸引着多瞧了几眼。 只是越看,便越觉那帮人怪异得很。 却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只觉处处都透出些不对劲,江稚鱼紧蹙起眉,当下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胡乱瞎想。 她便继续深深望过去,将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为首那人的脸上。 就在她怔怔紧瞧着时,那人却突然转回了脸,一张赤红面具上两个鸡蛋般大小的空洞眼孔,并上直开到耳根的大嘴和其中尖刺的獠牙,令江稚鱼顿时一惊,止不住一抖。 那人就好像知晓江稚鱼正在看着他一般,转而回顾向她时,竟似警告恐吓一样的神情。 江稚鱼逼迫自己沉下心来,继续盯着那人看,越顾看,那般不对劲的感觉便越盛,终于,她好似忽而瞧出了什么,旋即变了脸色,也不顾身旁简是之的出言询问,一下便起身,直朝龙位处而去。 殿内击鼓乐声已毕,那帮戴面具之人施礼而退,却待退至殿门边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江稚鱼此刻在距皇帝两三步的地方,眼瞧着那帮人突然转过了头,一时惊乱之中,她忙喊了句:“护驾!” 却几乎是她这声音发出的同时,数支锋利短箭从那帮人的袖口中齐齐射出,正正直指着龙位而去。 而大梁历来的礼数便是,上首之位只可陛下一人,若旁人在侧必属僭越,故而眼下亦是这般,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待外围禁军反应过来时,有一支箭不偏不倚,正朝皇帝心口处刺去。 江稚鱼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支短箭,当下头脑之中并未闪过一丝念头,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几步上前,一下便扑在了皇帝身前。 便正在那箭头飞入的前一刻,她挡了过去,那锋利短箭正正好好刺入了她的上臂,鲜血霎时浸透了衣衫,痛感也紧着袭来。 “芝芝!”简是之远远瞧见这般场景,连忙几步飞奔上前,扶住了江稚鱼。 殿内兵刃打斗之音顿起,不过几招之内,朝廷禁军便将那伙刺客制服,可还不待下一步审问,那一行七八人竟齐齐吞药自尽,并未吐露半个字。 下一瞬,殿门从外大力推开,禁军首领陈云廷疾步入内,燃眉急切间,甚至并未施礼,只急急说道:“陛下,禁城被围,臣与刘将军急召城中布防兵士一道抵挡,只是敌军甚多,怕是撑不了多时……”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简昀之当即惊道:“被围?此话何意?!” 陈云廷答道:“有异族装扮的士兵大举来犯,竟将禁城团团围住,且京中布防兵大半未得调动……” 他又咬了咬牙,道:“臣以为,是有人窜图谋反……” 此等大不敬之言一出口,殿内一片哗然之音,本是热闹欢喜之夜,却不想一下溢满血腥之气,觥筹交错的下一瞬却是山雨欲来,风云巨变。 皇帝面色灰沉,将殿内顾看了一周,却发觉,西境那两位使臣已不在。 宫殿戒备森严,他们是如何离开的? 皇帝默然无言,心内知晓,今夜这方殿内,是有人要反了。 众人惊恐嘈杂之音更盛,内阁首辅苏溢自旁走近前去,朝陛下略略一施礼,道:“还请陛下谋划解决之方。” 此事着实发生得太快,大梁百年来的安稳根基一下连根动摇,叫殿内臣工如何不心惊。
第49章 、弃城而逃 他们不过是入宫来参宴, 怎会想到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且如今在座列位, 多半都是文臣, 断然未见识过此等场面,一时惊乱之间也再顾不得什么清流风骨之姿,皆如无头苍蝇般失了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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