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乘一辆车,叽叽喳喳说着昨儿宫宴的事,荣烺问姜洋,“阿洋哥,你们在前头,除了吃酒,都做什么?” 姜洋道,“就是老大人们彼此说话,看看歌舞,再有做诗之类。” “那你们肯定没我们有意思,阿颖姐和阿华姐一起舞剑,不知多英武。我们还做了联句诗。”荣烺一幅臭显摆的小模样。 姜洋笑,“这样啊,那是挺有意思的。” 姜洋是家中长兄,性情温厚,一向知道照顾弟弟妹妹。只是他这么容易就附和,简直让荣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悄悄跟姜颖嘀咕,“阿洋哥跟我哥简直一模一样。” 荣绵听到了,“一模一样还不好。” “你们都很无趣。”荣烺靠着长靠背,脚尖在裙摆下一翘一翘的,“应该跟我据理力争,然后我再反驳你们,为什么我们的更有意思,然后,我用事实真理说服你们,你们再承认不如我们有意思,这样才好啊。” 荣绵用一幅“我妹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盯荣烺一眼,不理她这放诞话。 待到长公主府,顺柔长公主接出二门,一手挽一个到暖阁说话。 荣绵很有皇子架式,先带着大家伙给长公主行过家礼。林司仪带着宫人服侍着小主人们去了外头的大棉衣裳,露出里面的崭新宫装。侍女捧来香茶,顺柔长公主问他们冷不冷,几时出宫的,早膳都用了什么。 荣绵说,“车上也放了脚炉,一点儿不冷。” 荣烺点头,摸摸顺柔长公主的手,“姑妈,你看我手心儿都出汗了。” 顺柔长公主笑,“还真是。”眼下过年,荣绵荣烺自然都是一身新,连林司仪与宫人们也都换了新衣,戴着新做的红色宫花,漂亮又对节景。 顺柔长公主的目光在小冰身上轻轻滑过,已经听姜颖说起早上饺子有几种馅儿,“我跟公主都是最爱吃羊肉的,又鲜又肥。” 顺柔长公主笑问,“吃到铜钱没有?” “吃到了!”荣烺得意的说,“我吃到了两个,阿颖姐吃到了两个,阿洋哥吃到一个,我哥运道最好,吃到三个。” 荣烺姜洋都是笑眯眯的听着妹妹们说话。 大家说一回话,荣绵道,“宫里在年前便收拾出来了,姑妈先前的宫室,也都提前升起炭火,熏的暖烘烘的。姑妈不妨带上行李,在宫里去住,过年咱们一大家子一处,也更热闹。” 顺柔长公主想了想,也没推却,“在宫外反是聒噪,不如就回宫住些时日。” 荣烺天真的问,“姑妈,宫外怎么聒噪了?” “一些无聊的人,不必提,反扫兴。” 荣烺就没再问了。 顺柔长公主身边自有得力女官,待顺柔长公主起驾,行李便已收拾停当,满满装了两车,随顺柔长公主一起进宫去了。 这一场宫宴专为顺柔长公主举行,荣晟帝唯有这一个皇妹,兄妹感情一直不错,宴间热热闹闹,很是欢乐。 顺柔长公主便就此住在了宫里。 下午宫宴结束,荣烺忽然冒出个念头,她跟祖母说,“初四想去郑公府做客。” 郑太后问她,“怎么想起去郑公府了?以往阿锦邀你,你不都婉拒了么?” “以前我是担心我去了打扰郑国公养病。这都一年了,我看郑国公虽然总是断断续续的病,身子骨倒还禁得住。”荣烺说,“再说,我不是去看望郑国公,我是想替祖母和母后瞧瞧。” 郑太后笑,“这有些不通,替我们瞧什么。” “过年了,出嫁的女孩儿,只要离娘家近的,都会回娘家吃酒,看望娘家人。”荣烺目光清澈,她把自己心里想的原原本本告诉祖母,“可咱们家不一样,我从没见过祖母和母后回去过。你们肯定也像其他出嫁的女孩儿一样,也想回娘家的。既然你们不能回,我就当你们的使者,替你们回去看看。” 郑太后摸摸荣烺的头,“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荣烺说,“等明年我还替你们去看看,后年也去,以后每一年都去。” 这真是个体贴孩子。 郑太后上了年纪,经过很多风雨,其实对娘家的感情并不似少年人的热诚。她笑了笑,“好啊,那就替我和皇后过去瞧瞧。我打发人到郑公府说一声,让他们也做些准备。” 荣烺点点头,问,“要不要大哥也跟我一起去。” “那不必了。公主降临已是荣耀。” 荣烺说,“那就我跟阿颖姐去。” “好。”郑太后同她说,“你再去问问皇后,看她可有赏赐,你替她一起带过去。” 荣烺点下小脑袋,立刻叫着姜颖去了凤仪宫。 郑皇后也很惊讶荣烺的想法,不过,荣烺是好意。郑皇后先让侍女端来水果点心给俩人吃,想了想,“年前已经赏过了。”同女官道,“记得先前江南织造局进上的几匹不错的料子,再添些南面儿的贡桔,年下吃着倒还清爽。” 宫里无非就是郑太后郑皇后添些赏赐,再预备荣烺初四外出的车马行程。接到旨意的郑公府给惊个好歹,想着以往荣烺对郑公府看不出明显亲近,因为荣烺出宫也没来过郑公府。 倒是听闻在三清观见过徐家人。 如今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要降临郑公府。 郑国公夫人问孙女一些关于公主喜好,好为迎接公主做准备。 听说荣烺要来,郑锦颇觉荣光,同祖母说,“公主喜欢吃甜一些的东西,味道不要太重就行了。公主爱看杂耍,爱看歌舞。” 郑国公夫人道,“这倒容易,原也订了戏班子。咱家的吃食虽不敢跟宫里比,也有些能入眼的。” 郑少夫人问闺女,“先前也没听说公主要来,你听公主提过没?” “我要听了,还不早告诉祖母、母亲。”郑锦道,“大年初一都没说,肯定是突然想起来的。” 郑锦自己就说,“以前我请公主来,公主说怕来了打扰祖父养病。那传话的内官也说,勿必请祖父好好保养,莫要劳累祖父,不然就失了公主的心意。” 郑家人都想不通公主怎么突然要来他家,郑少夫人甚至还寻思,公主是不是要借驾临郑家的机会,往徐家拜年。 这事儿,公主倒没想,公主她娘听公主要驾临郑公府,替公主想了。 徐妃拉着荣烺嘀嘀咕咕半日,她也有些东西,想让荣烺出宫时带给徐家,也看看徐老夫人身体如何。 荣烺说,“什么时候祖母原谅了外祖母,我什么时候去。” “别乱说,你祖母早不生气了。” “那怎么徐公府还不在朝廷年礼的赏赐名单上?”荣烺一句话就把亲娘问了个哑口。她每天跟郑太后在一处,年前还跟嫡母郑皇后学着理宫务,宫里年前给诸亲贵朝臣的赏赐单子,荣烺是看过的,里面依旧没有徐公府。 荣烺劝她娘,“老老实实的别冒头,比什么都强。” 徐妃说她,“你成天在太后身边,也帮你外祖母说些好话。她们是亲姐妹,哪儿就真生气呢。” 荣烺懒得的说了。要不是有什么让祖母特别生气的事,祖母难道会这样疏远亲妹妹?荣烺自小就跟着祖母,心里跟祖母是最亲近的。她心里也最偏心祖母! 徐妃又跟荣烺嘀咕,“我知道凤仪宫对你不错,可你得记着,咱们才是亲骨肉,谁还能比亲娘更疼你呢。” 我的老天爷。荣烺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母妃说的叫什么话呀。真没一国贵妃的水准哪!
第96章 殿下
正文第九十六章 郑国公府猜度一天一夜也没猜出公主殿下突然大年初四驾临郑家是有何用意,郑国公对此很坦然,反正不可能是恶意。 公主才多大,朝廷有什么大事,难道会叫尚在稚龄的公主来办? 郑国公府的老夫人对郑国公夫人道,“公主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长大,与旁人不同。” 郑国公倚着引枕,对长子的交待是,“公主年纪虽小,却是个有志向的人。切不可因公主年少而怠慢。” 郑国公世子道,“公主肯光临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哪儿敢怠慢公主呢?” 郑国公缓缓摇头,“若将公主视为宫中尊贵清闲的贵女,再如何恭敬,也是怠慢。” 郑世子道,“父亲的意思是……”心中悟到一些,“公主的确喜欢打听些外头的事,小大人儿似的。” “那不是外头的事,那都是皇家应该管的事。”郑国公不急不徐说道,“公主受太后娘娘抚育,自小耳濡目染都是朝廷中事。” “所以,朝中虽有人对公主不能安居宫内颇有微辞,可这事,的确怪不得公主。公主生来,耳中所闻,目中所视,皆是朝政。”郑国公道,“公主当然会对朝政关心,可能公主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意识,但公主已经这么做了。” “公主既对我们郑家示好,我们便不能装糊涂。” 郑世子犹豫,“大殿下终归更亲近徐家一些。” “你不能将大殿下与公主混为一谈。”郑国公道,“大殿下是大殿下,公主是公主。大殿下心中有远近之别,公主心中不一定这样看。” 郑世子道,“公主对阿锦倒是很亲近。母亲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也说公主常往凤仪宫去。” 郑国公也是知道这些的,“既然这样,我们应该相信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眼光。” “可再如何亲近,敌得过骨肉血亲么?”郑世子始终有些犹豫。高高兴兴体体面面的招待公主,与真正的对公主进行一些政治投资是两码事。 郑国公笑笑,“我与徐国公夫人,也是骨肉之亲。” 郑世子不敢说话了,换个话题,“齐尚书对公主一向亲近,我听说公主会在大年初五这日驾临齐府,给齐尚书拜年。史太傅虽有些别扭,也得了公主的恩惠。” “这就是了,咱家也不要太迟。筹码下的迟了,就得往后排。” “可齐康那人一向狡诈多变,毫无节操可言。史太傅又是惯会脚踩两船,两边讨好。” “没有全无风险的选择。待开春丁相一来,帝都形势必然再变。” 郑世子也是几十岁的人,也有自己的政治眼光,他一点头,“我明白了。”大殿下虽好,可惜大殿下能选择的人太多,更兼大殿下一向与徐家亲近,郑世子身为大殿下的老师之一,一直觉着同大殿下没有那种推心置腹的亲近感。 公主年纪小,且是女孩子,真不是好的投资对象,偏生公主资质出众,这是郑家父子心中默认的事实。随着年龄增长,公主近来颇做了几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 在政治上选择一位女性,这是要冒着巨大风险的。但女性能在政治上选择的人并不多,郑世子相信,凭公主的才干,以后会需要朝臣为援。 所以,荣烺受到郑家上下隆重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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