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可双脚与唇瓣都僵住,荆微骊有些不知所措。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虽然我不知道采薇公主为何‘死而复生’,可我看得出来,您来者不善。” “真是个聪明的美人,”咯咯笑了两声,采薇做了个“嘘”的手势,那双异常明亮的鹿眼中不见清纯懵懂,反而过分狠戾:“本宫不过是听说故人成亲,特地回来见见他的新妇罢了。” “可惜了,本以为会是什么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话本故事,谁曾想不过也是男人的见色起意,无趣,真是无趣死了。”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 比起的薛氏,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位采薇公主更为可怖。 她们的话外之意是完全一样的,都觉得她空有一张脸,配不上樊封。同样也在骂樊封,说他鬼迷心窍,被外在的皮囊花了心智。 明明她言语间没有多大的起伏,她甚至是笑着的,可就是给荆微骊一种莫大又无形的压迫感。 仿佛有一只手正逼近她的喉咙,就等着锢住的那一刻再给予她致命一击。 咬了咬后槽牙,荆微骊的嘴角也扯出一丝弧度:“早就听闻采薇公主风华绝代,当年我没福气得见,可眼下见了,倒是觉得不如不见,毕竟我心中的公主殿下,万万不是街头巷尾抱着花生瓜子谈市井话的婶婆。” 听见自己被她这么骂,采薇眯了眯眼。 可她递过去的眼神,又不能只用阴毒孤冷来形容。 “也罢,关在笼子里的黄鹂鸟只有高歌那刻才最讨人喜欢,等这只鸟不会唱歌了,你猜笼中会不会被送进来一只一模一样的?” 不想再跟她多言,荆微骊提着裙摆转过身,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她太慌张了,直到走出拱门的那一刻心跳还快得难以置信。 一直等在外面的连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她一脸苍白地出来:“你男人没在里面?” 没理会这个直白的形容,她一把拽住连灿的小臂,拉着他快些离开,面色阴沉:“不在。” 眼瞅着那道纤细身影逐渐瞧不见,采薇挑眉,兴致盎然。 这时候,躲在暗处看了许久好戏的岁霁之也走出来,扫了一眼假山后面暗戳戳燃了很久的香:“你用了哪味毒香来烧?” 采薇头也不转,依旧盯着那道拱门看:“自然是那个能把人变成疯子的。” 岁霁之不语了,默默靠近香炉,徒手掐灭了仅剩不到三成的香柱,事后有用衣服来擦手,致使浅蓝色的衣裳立马多了多灰色的花。 采薇姿势未变,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疯魔,她继续道:“本宫可是相当期待呢。” “当年他口口声声说本宫疯了,可如今我非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失控疯魔,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他还能不能稳如泰山地谈及情爱!” 说罢,她突然捂住覆上疤痕的那半张脸,腰身弓塌,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痛苦的叫声于四四方方的庭院中响起,伴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最后,尖锐与痛感淹没在风中,她放下手,重新站直了身子,一边吃岁霁之递过来的丹药,一边恶狠狠地踹了一旁的梨花树一脚。 “本宫当年受的苦,定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作者有话说: 重复!重复! 采薇是事业脑,跟男主只有相杀没有相爱!别乱磕! 这是作者自己看了都虎躯一震的邪门CP 感谢在2023-07-21 18:05:47~2023-07-22 22: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六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不敢言 ◎被她凶◎ 是夜。 月光清冷, 映于地面的清晖也孤傲。 樊封推门进屋,一抬眼便看见荆微骊坐在妆奁前对着镜面发呆。 “阿骊?”见她没反应,男人试探性地唤了声。 她依然没有回头, 只仿若没听见似的抬手捏了捏袖口的布料。 樊封挑眉, 缓步走近, 从后面抱住她:“有人惹你生气了?” 抿抿下唇,荆微骊承认自己就是藏不住事, 心里头就是受不了一丁点儿的委屈,更何况,这委屈本来也不应该她受! 这样想着,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我今天见到一个人,你很熟。” “我很熟?” “是……采薇公主。” 眉心瞬间蹙紧, 连握住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沉下力道。 感受到他的异样, 荆微骊咬着下唇:“我没想到, 她居然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樊封冷哼一声,眼底藏着刺骨的寒意。 说罢,他又懊恼地叹了口气,于无奈之中是难掩的凶狠:“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犯一时的恻隐之心,就该亲自检查过她的尸首再下葬的。” 眸中流着幽幽光彩, 樊封又问:“她找你说了什么?” 荆微骊闻声抬头, 眼神却是极其异样的空洞,像个精致却呆滞无神的偶人。 好怪, 这种感觉好怪。 她在心底呐喊,感觉四肢百骸都会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控制了, 明明很想告诉他采薇说的话, 可她就是张不开口, 甚至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方才那句一闪而过的“恻隐之心”。 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她匆忙重新低下头咬紧了下唇,嗓音干涩:“我、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出去好不好?” “阿骊,你到底怎么——” “我都说了让你先出去!” 突然的歇斯底里,二人皆是一愣。 荆微骊最先反应过来,十指手忙脚乱地捏住袖口,将整张脸埋得极低,不愿意看他。 房间内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安静,可偏偏越是如此,她的心跳就越乱。 指腹来回搓动,她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对一步之遥的深渊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耳边再度响起熟悉的声音:“阿骊,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了我不希望你瞒着我。” “那你倒是先说说当初为什么会对采薇公主起恻隐之心啊!” 脑袋里的炸药登时窜上天,随即绽开绚烂的花火。如同荆微骊此刻的思绪,被炸的一团糟,关键她还控制不住。 很少听见她这般失态的声量,樊封还是错愕地僵住了身子,视线在年轻女子的精致五官上来回打量,心里有了摸索。 他单膝蹲下手,想要再牵她的手,可这次却被后者不屑一顾地甩开了。 只听见她又道:“樊封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这个人前后不一!当初跟我说你与采薇没有半点私情,可现在居然又说当年对她起过恻隐之心,你让我怎么想啊!” 越说声音越过,吐出来的词句也愈加过火:“那些人骂你道貌盎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阿骊。” 他冷冷出声,打断了她后面的内容。 是了,那些话谁说都可以,谁说他都可以一笑而过,甚至是明面上或背地里再去报复,可唯独是她,他竟然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甚至还有些气愤。 所以她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深吸一口气,樊封启唇:“我不知道采薇在你身上下了什么迷糊药,但我知道现在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他目色凛冽,不见半点柔情,而在他面前的荆微骊说到底只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姑娘,她承认,即使心跳怦怦,可这一刻她还是怂了。 这人的气场太可怕,被他唬住,她的喉头竟然如同被浆糊黏住一般。 心虚地落座,她扭过头,不愿意跟他对视。 而就在将脸别过去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眼眶瞬间湿润,豆大的眼泪如铜钱坠地般一颗颗掉下来。 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让他发现,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擦,可指尖还没碰到,晶莹的泪珠就率先一步被人滑走。 “明明被凶的人是我,怎的你还哭了?” 他软着声调,跟受委屈似的,与先前的姿态大相径庭。 不理会他的话,荆微骊一把将人推开,随即径直走到床榻上,随手扯起一只枕头抱在怀里。 自始至终,都没赏给他一眼。 樊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当荆微骊以为这人会像以往一样走过来哄她时,他的身影却距离门杦逐渐近了。 怕惊扰到屋内的兔子,开门、关门的声响都很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气息完全离开房间内的那一刻,兔子就再也忍不住,泪珠浸湿了臂弯里的枕头,落下清晰可见的水痕。 兔子心想,其实他只要再多哄两句,她就可以不生气了的…… 可是他没有,他走了。 — 皇宫中。 姬未沉难得勤奋,托着腮坐在桌案前,懒散地扫过奏折上一排又一排的小字。 因他怕黑,即便正值浓浓夜色,殿内也因不计其数的烛火、灯笼,甚至是夜明珠而明亮非凡。 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他双手一个没撑稳,顺势歪下来,却意外将厚厚的一沓奏折都撞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他的瞌睡意立马没了。 原本侍候在侧的几个太监都不在,他习惯性地自己弯腰去捡。 五、六……还有最后一个! 正在心里默数着,他的指肚还没靠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本奏折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 冰肌玉骨,雪肤嵌莲。 尤其是看清掌外沿的藕粉色胎记时,他瞪大了眼睛,缓慢却猛烈地一寸寸抬头望去。 采薇笑吟吟地看过来,原本捏在手里的奏折悄然落到了他怀中:“阿沉,好久不见了。人长大了,模样也俊了。” 姬未沉有些不敢相信,唇瓣颤巍巍地张开,眉头又皱得明显:“五皇姐?是你吗?” 脸上笑意更甚,采薇直起腰身,语气轻柔:“看来的确是太久不见,小阿沉都同皇姐生疏了。” 怀里的奏折们再次落了满地,他站起身,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你真的还活着吗?可当年朕是亲眼看着你下葬的啊……” 他喃喃自语,过往的记忆躁动不安。 “阿沉看见的,不过是个头顶‘采薇公主’名号的女尸罢了。”她盈盈一笑,不再隐瞒:“你五皇姐我呀,是真真地还活着。” 姬未沉压抑着情绪,拳头攥紧:“姐姐当年的死因,我曾问过赫川哥哥的,但他只说是隐疾复发,不便同我多说。” “隐疾?”采薇翻了个白眼,嘲弄的笑肆无忌惮:“也是,他好不容易将我推翻扳倒,一个死因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死,同赫川哥哥有关?” 采薇看过来,笑靥如花,却又寒凉刺骨:“是啊。所以姐姐我这次回来,是来报复樊赫川的,就是不知道阿沉你,是选他还是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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