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举动, 完全遵从自己的本心, 而非外力的驱使。 听闻此言, 虞乔卿抹了抹眼泪, 双眼亮晶晶的, 像是见到了希望,“真的吗?” “自然, ”褚玄云见她这般模样,轻笑一声, 果然是孩子, 稍微说些好话心情便明朗起来, 又补充道:“先回左相府。” 虞乔卿点了点头, 而脚下的飞船似有所感,调转了个头,直接朝着左相府的方向飞去。 拾掇好自己的虞乔卿回想起方才在褚玄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只觉得分外窝囊, 如今手扶在木板上,感受着强劲的风,脸部微微发疼。 泪痕凝结在脸上, 虞乔卿心中暗暗想着,等到这次的危机度过, 一定要好好地读书习字,即便不能在朝堂上谋取官名,至少也要像修士那般能够呼风唤雨。 丹音显然也没遭受到这样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听完方才虞乔卿和褚玄云的话,轻声慢步走到她面前,安肤性地拍了拍虞乔卿的后背。 有了褚玄云的一句话,虞乔卿莫名觉得安心。 头一回在天上飞,等到笼罩在心口的悲伤慢慢消散后,虞乔卿忍不住打量着旬国的京师。那些连绵的店铺像是芝麻般大小,街道行人匆匆,寥寥无几。 虞乔卿压下心中的疑惑,却被丹音提醒着,“小姐你看,那边是什么?” 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虞乔卿一愣,冲天的火光仿佛烧到了这里,只觉得自己的面颊也被照得通红。 “褚道长!”虞乔卿呼唤着褚玄云,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感浮现,她急促地指着地面上那起火的建筑,“那边是何人所住?” 褚玄云走过来,当看到虞乔卿所指时,波澜不惊的面容也划过一抹诧异,他压低飞船,想一探究竟,然而心中的想法隐隐成型。 虞乔卿捏了把冷汗,直到靠近时,北苑,南苑,以及前堂都尽收眼底。 是左相府。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褚玄云,却见对方蹙紧双眉,眸光涌现出凝重,冷冽的侧脸让人无法靠近。 只是褚玄云的这一神情,虞乔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跌跌撞撞地朝后倒去,要不是丹音扶住,险些栽了跟头。 “左相府,左相府怎么了?”她双眸失去往日的神采,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询问身旁的丹音。 丹音沉默,双眼闪现着泪花,却还是强行安慰虞乔卿,“小姐,兴许是走水了呢?” 走水?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虞乔卿脑海中的哪根弦,她正要哭时,又强忍着泪水,走到褚玄云面前,“褚道长,麻烦再近一些。” 褚玄云诧异于她此刻强行作出来的冷静,却还是听了虞乔卿的话,将飞船再次压低,同时又上了一道符咒,这样外面的人便不会察觉到飞船所在的地方。 兴许是悲哀的情绪已经被掩埋,虞乔卿此刻分外冷静,直到看见下面乌压压的一群人时,她一眼便看见坐在轿辇上的王后。 女子仪态万千,冲天的火光裹挟着灼热的气息喷吐而来,她毫不在意,捋了捋发间的穗子,狭长的凤眸微眯,轻慢地对身旁的近侍道:“不要把任何人都放出来,一个活口都别留。” 即便隔得远,这样狠毒的话语也让虞乔卿紧了紧拳头,她似乎是冷静下来,没有像先前那般哭闹,或者是一下子冲上去。 她知道,这样的做法毫无意义。 虞乔卿的双眼沉淀着冷静,转过身来看向身旁的男子,“褚道长,可否有办法?” 褚玄云刚要出声,谁知王后似有所觉,抬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怒喝道:“谁在那里!” 如今的飞船几乎是离地面不过一堵墙的距离,王后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十分清楚。虞乔卿捏紧栏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直站在王后身旁的那名男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随后双指并拢,浓郁的黑气流泻而出,不仅仅是虞乔卿,就连褚玄云都一愣,连忙掐诀结印,想要挡住对面的人的试探,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黑气碰上屏障,直接破开,飞速向他们两人袭来,而飞船整个样貌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天哪,那是什么……” “是仙人,船上的那个是仙人!” 路过的百姓纷纷抻着脖子,想要一探究竟,而王后看到飞船的全貌在眼前,连忙扶住轿辇,凤目瞪圆,对着身旁的人道:“还不快拦下他们!” 虞乔卿的易容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效,此刻她那张脸露在外面,王后一眼就认出来,大喝道。 若是留下此女,后患无穷。 屏障破碎,光片化成漂浮在空中的光缓缓消散,而那名男子凌空一跃,直接飞到褚玄云面前,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奔他而来。 虞乔卿只能看到这个男人的侧脸,戴着银质的面具,脖颈处似乎有一道刀疤没入衣领,森然的眸子如鹰隼般泛着锐利的锋芒。 褚玄云后退一步,祭出法器,金色的光芒充斥在周围,和流泻出来的黑气交缠在一起,虞乔卿险些都要看不清眼前的视线。 忽然之间,船身来回晃动着,虞乔卿连忙捉住身旁的扶手。 黑衣和白衣胜雪的褚玄云缠斗着,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刺向出褚玄云的脖颈,后者倾身,手中的法器掉落,而支撑他们的木船也由原来的实体化为透明。 褚玄云眸光冷冽几分,惊异于此人的水平和自己不分上下。 他的术法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排进前十的,而恰好其他几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可是眼前的蒙面男子却没有带给他任何熟悉的感觉。 忽然间,虞乔卿重心一沉,脚下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直直摔下去,幸亏褚玄云眼疾手快,飞速奔向她的身边,才免于一死。 “走!”事到如今,就连想来云淡风轻的褚玄云面色都露出些许凝重,揽过虞乔卿的腰肢,借力飞向空中,而丹音的身子也不受控制般地飞起来。 想到谢听之还没有出来,虞乔卿紧攥住褚玄云的衣袖,“褚道长,谢,谢听之还没有出来!” 纵然她平日里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谢听之,可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能罔顾少年的性命。 还有夏柔云。 虞乔卿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以及胸腔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鼻尖萦绕着清冽的味道。 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谢听之那张脸,如远峰的眉,那一双黢黑的眸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专注与认真,无论是怎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都会在触碰到他温润的气质时骤然消散。 褚玄云眉尾下压,头一次面露难色。 他没有办法护住整个左相府的人,或者说,他们一行三人能否全须全尾都还是个问题。 察觉到褚玄云的犹豫,虞乔卿也明白自己是强人所难,攥住他的衣领也松下来,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罢了,保命要紧,卿卿又何必奢求那么多呢?” 不知为何,褚玄云心中萌生出些许怜惜之意,怀中的小姑娘像是一下子长大般,褪去曾经的任性,逐渐学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了。 而后面的黑衣穷追不舍,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斗法,褚玄云时不时分心,没有办法同时护住两人。 路过的百姓都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两人,时不时发出惊呼声,却又护住手上的摊子,以免被风卷走。 王后望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斜靠在轿辇上顺气,又乜了一眼身旁熊熊燃烧的府邸,轻嗤一声,唤来身旁的近侍。 “多派几个人去山上盯着,让龚淮把褚玄云托住,至于左相府的那位大小姐,务必不要留下活口。”女子五官皱在一起,似乎是嫌弃浓烟带来的呛人气味,让轿夫稍微抬远些。 即便在冬日,树木葱茏,风乍起,枯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淙淙的溪流被冻结,水面凝结出破碎的冰。 虞乔卿只觉得脸颊冰凉,才发现不知何时下雪了。 原本细密的小雪此刻像是鹅毛般飘落,积在她的睫毛上,让虞乔卿忍不住眨眨眼,双眸也变得清明些许。 她眼眶一热,不知为何很想哭。头被紧紧地按在褚玄云的怀中,根本看不清身后的景象。 左相府中的谢听之,如今怎么样了呢? 虞乔卿觉得胸口钝钝的痛,像是被人来回揉捏敲打,双眼也朦胧起来。 就算是谢听之离开,原来自己也会在乎,也会心疼。加上虞文德解释的那些,虞乔卿心中对少年突然愧疚起来。 那双澄澈透明,不含杂质的眸子,似乎近在眼前。 谢听之,请容许我说一句抱歉。 感受到胸口的一阵湿意,褚玄云低头,却见怀中的人将脸深深埋进去,像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窘迫。 高高在上的娇花,也会有让自己垂眸流泪的一天。
第50章 牺牲 似有刺卡在褚玄云的喉间, 他慢慢松开怀抱着虞乔卿的手,专心对付身后的龚淮。 男子出剑的招式极为刁钻,每一次都对准褚玄云要害偏一寸的位置刺去, 似乎只是虚晃一枪, 却不容对方放松警惕。 知道自己应付不过来的褚玄云迅速向地面飞去, 而龚淮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之间, 龚淮终于出声。 “褚道长, 念在我们同为修士, 虞家的大小姐必须带走, 还望褚道长开恩。”虽然是一句恳求的话, 但龚淮手上毫不留情。 褚玄云逐渐力不从心起来,松开虞乔卿后猛然一推, 少女踉跄着,被丹音给扶起来。 “虞小姐, 你先走, 我来拖住他。”男子的声音清冽, 带着丝丝的冷意, 立马在两人离开的方向竖起一道屏障。 “承让。”随后,褚玄云也浑身解数,祭出法器,狂风裹挟着泥沙, 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袭向龚淮。 两人势均力敌,可惜龚淮的目光锁定在虞乔卿离开的背影上,似乎是要对他发动攻击。褚玄云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连忙用剑拦下。 “不知为何,王后偏偏要将虞家赶尽杀绝, ”光风霁月的男子难得说出这般严肃的话来,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和强势。 龚淮眼睁睁见虞乔卿和丹音离开,目光划过一丝狠戾,但还是低声解释道:“还劝褚道长不要多管闲事,这是王后和左相的私人恩怨。” 与此同时,虞乔卿知道褚玄云要护住自己,拦下龚淮,急急忙忙带着丹音前往密林的深处。 堆积在树叶上的冬日霜雪随着他们的经过簌簌而落,虞乔卿时不时望着身后,生怕有追兵赶来。然而毕竟是两个身处闺阁的女子,只是跑了几步,她便觉得喘息,靠在树木上歇息,丹音也停下脚步。 遮天蔽日的树叶挡住他们的视线,密林光线昏暗,虞乔卿蹲下身子,外袍已然被路过的荆棘刮得伤痕累累,少女的双颊和鼻尖泛着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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