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言抬起头:“姐姐的字本来就很好,也不必再去练别的字。” 旁边的谢景元眼睛一眯,他听出了这小子的意思,这是劝柳翩翩继续写和秦孟仁一样的字迹。 柳翩翩笑看裴谨言:“谨言怎么着相了,你们读书人学了四书还要学五经,我学了一种字,自然也想学一学别的字。以往在京城家里人多,应酬也多,终日不得清净。如今我没事做,每天写几个字,也算附庸风雅。” 裴谨言笑起来:“姐姐上回画的那一幅梅花很不错,可能借我看看?我也学一学姐姐的手法。” 柳翩翩大大方方地答应,对身后的月升道:“你去把那一副寒梅图拿来给谨言。” 谢景元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柳文渊却觉得他的笑意里杀气腾腾。 裴谨言接到寒梅图后将画卷起,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将画拴起来,然后直接告辞:“谢大人和柳大哥才回来,我就不多叨扰了,多谢柳姐姐借我画。” 柳翩翩笑着对他微微点头:“你去吧,让嘉言明儿到我这里来玩。” 等裴谨言一走,柳翩翩这才去看谢景元:“谢大人,你和铁柱晚上还回去吗?” 谢景元摸了摸下巴:“那我就不回去了吧,就在你家耳房里歇着。” 柳翩翩点头:“那我跟月升去把耳房收拾收拾,哥,你给谢大人倒茶。” 她说的无比正经,若不是知道他们之间有那一纸约定,柳文渊都会怀疑妹妹中意的人是裴谨言。 谢景元见她一脸严肃,心里骂骂咧咧起来,跟那小子说话就和颜悦色,跟我说话就板着脸,好像个老夫子! 深夜,裴谨言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是两本字帖,一本是上次月升送还回来的,那是他练了好久的字帖,上面有他翻过的痕迹,也有她翻过的痕迹。 另外一本,是今日她还回来的,这一本估计她没怎么翻过,因为他在中间折的几个小痕迹都还在。 他拿起那一本旧字帖,从头慢慢翻到尾。她真和秦孟仁的字迹比较像吗?若是她的字迹不变,谢大人能忍受吗? 若是不能忍受,那他的真心也不是那么纯粹。 裴谨言又将那一幅寒梅图打开铺在桌子上,那上面除了一幅画,还有她题的一手小诗。 裴谨言越看越惭愧,文不如柳姐姐,武不如谢大人,我哪里还有资格去跟谢大人争。 看了一会儿画,裴谨言将画收起来,打开书本开始读书。 今年的秋闱一定要有所斩获,到时候柳姐姐肯定还没说人家。 裴谨言不知道的是,他的柳姐姐这会子正在犯难呢,这屋子里住着四姐妹,她那一纸约定不知道往那里藏。 柳翩翩先放在枕头里,又担心会被勤快的柳文贞发现,因为柳文贞每天都要抢着给她叠被子;放在衣柜里吧,姐妹四个的衣服都在一个柜子里,说不好哪天就被翻出来了。 想了好久,柳翩翩把那一张纸放在谢景元送给她的字帖里。 那一本字帖是她独有的,姐妹四个只有她每天练字。 作者有话说: 哈哈,昨天晚上的更新有点短小,作者决定今天三更,下午3点加更一次,让你们看看又粗又长的作者~
第59章 新婚日妻妾之争 亥时初, 秦孟仁摇摇晃晃往文庄院而去。 外头的喜宴已经散了,他喝了一肚子的酒, 脑袋却无比清醒。 今日秦家二房长子娶妻, 娶的还是孙皇后最喜欢的外甥女。赵家三姑娘红妆十里嫁入秦家,嫁的还是京城人人称颂的少年举人。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桩姻缘得到了满京城的祝贺。帝后赐下贺礼, 满京城的达官贵族都来庆贺。 十八岁的秦孟仁今天一天接受了无数人的祝福,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四月的京城, 天已经很暖和了。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一进文庄院,院子里所有仆妇都面带喜色地前来道贺, 自然也包括柳文惠。 十五岁的柳文惠长开了一些,刚到文庄院时, 她仿佛如鱼得水,院子里许多丫头婆子都跟她关系好。因着秦孟仁偶尔会把她叫到书房说话, 众人都觉得她将来会是得宠的姨娘,多少都卖她几分面子。 然而这份荣光没持续多久,从前一阵子秦家开始正儿八经操办婚事开始,许多平日里跟她关系好的丫头婆子都开始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今日赵雅兰进门, 柳文惠也穿上了新衣服, 仿佛真心实意一般与众人一起道贺。 “恭喜大爷,贺喜大爷。” 秦孟仁看了柳文惠一眼,目光扫过柳文惠的脸, 最后停留在她的衣服上。她的裙摆是淡黄色的, 上面罕见地绣了几根翠竹。 他仿佛感觉时光倒流一般, 他想起他中解元那天的情景, 他急着去和柳翩翩分享这个消息, 急慌慌去了柳家,看到她在后花园里打秋千。 当时,柳翩翩穿得就是这样的一身衣裙。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有个八九不离十。 秦孟仁的眼光慢慢挪走,一句话没说,自己去了正房。 柳文惠看着秦孟仁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 别人都以为她很得宠,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秦孟仁心里她是一丁点地位都没有。她所依仗的就是这张脸,还有肚子里的故事。 可她再怎么模仿柳翩翩,还是无法真的跟柳翩翩一样。她自小心思在吃穿和内宅斗争上,没有好好读过书,女工厨艺也一般。 秦孟仁看到她的字后直皱眉头,丢给她一本字帖让她好好练字。 柳文惠每□□着自己练字,几个月下来,秦孟仁还是皱眉,后来索性也不再看她的字了,只听她讲故事,讲柳翩翩以往的故事。 柳文惠每日搜肠刮肚,把柳翩翩所有的事情都掏出来润色一遍讲给秦孟仁听,有些甚至是她瞎编的。姐妹两个关系根本就不好,柳文惠时常跟薛氏一起告黑状,双方就算没有剑拔弩张,大部分时间也是不和睦的。 可她又不敢把姐妹不和睦的事情讲给秦孟仁听,那样他会更加不喜她。 讲了几个月的故事,柳文惠有点江郎才尽。 这个办法不能用太久,要早日想到新的办法。柳文惠今日做了一次尝试,她仿做了一件柳翩翩以前的衣服。 她还记得那天秦孟仁欣喜地跑到柳家来,当时柳文惠心里是有些酸的,大姐姐找了个好夫婿,在一众姐妹中始终占了个先。 她还记得秦孟仁看到柳翩翩的衣服时脸上闪现出的一丝不自然,因为那天他身上挂了个荷包,上面绣的是翠竹,而柳翩翩的裙摆上也有翠竹。 鲜少有女子的衣服上锈翠竹的,且今天是秦孟仁和赵雅兰的大喜之日,她的裙摆还是淡黄色这种浅色,别人都是大红大绿,以表示庆贺,只有她特立独行。 好在这院子里今日也没人管她。 柳文惠知道,秦孟仁认出了她这身衣裳。 她心里一喜,要是这个方法好,往后她可以多试一试,赵雅兰那个俗人哪里懂大姐姐的风雅。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秦孟仁带着新妇去见父母长辈,祭拜祖宗,等他忙完一切回来时,看到了自己的心腹小厮永安在那里发愣。 秦孟仁叫了一声:“永安。” 永安急忙陪着笑脸走了过来:“少爷。” 秦孟仁问道:“发生了何事?我看你心神不宁。” 永安心里一惊,急忙道:“没事没事,昨儿晚上我没睡好,有些发晕,少爷您快回正房去陪少奶奶,这几日可以不用读书。” 秦孟仁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有事快说。” 永安又是一楞,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真的没事,少爷您快回去,我去找永福,昨儿我们抢的喜糖果子还没分呢。” 秦孟仁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永安。 永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咽了两口口水,结结巴巴道:“少爷,西北,西北来信了。” 秦孟仁的脸色变得更冷,他什么都没说,对着永安伸出手:“拿来。” 永安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秦孟仁,那信是封口的,但永安已经听说了那边的消息不太好。 秦孟仁一把撕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了信,然后眼里仿佛结了寒冰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永安的心里不停地打鼓,听老爷那边的人说,柳大姑娘住进了谢大爷家中,听说他们两个成日家在一起,这次老爷安排的亲事也被谢大爷搅黄了。 秦孟仁站在那里呆立了很久,久到永安觉得这春日的暖风里都起了寒意。 就在永安想喊一声时,秦孟仁慢慢将信放回信封里,又递给永安,留下两个字:“烧了。” 永安忐忑地接过信,诶了一声,低着头不敢去看秦孟仁。 秦孟仁转过头,抬脚慢慢往书房而去。 一步,两步……他自己推开书房门,然后反手关上房门。 房门一关,秦孟仁感觉自己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吐在了地上。 谢景元,你很好,非常好! 看着地上的那一抹红色,秦孟仁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先将嘴巴擦干净,然后蹲下身,将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最后将帕子扔进了旁边的篓子里。 做完这一切,秦孟仁走到书桌旁边伸手摸了摸茶壶,热的。 他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一口喝尽肚子里,将嘴里的腥味全部冲了下去。 翩翩,云家二爷不好吗,你为何要挑了那个臭名昭著的人。 秦孟仁喝完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今日是他成亲第一日,太学里给他放了三天假,但家里人都知道他一门心思准备明年的春闱,故而他进了书房也没人说他。 秦孟仁拿出一篇文章看,看着看着,他心烦意乱地将文章扔在了桌子上。 他又铺开一张纸开始作画,眉眼、发髻、衣裙,浅淡的笑容,恬淡的气质,画中的女子仿佛活了一般…… 画到最后,秦孟仁又在画的边角题了一首自己写得小诗。 他这边在慢慢作画,正房里的赵雅兰有些坐立不安。 “官人回来就去了书房吗?” 丫头点头:“是呢,大奶奶放心,书房里的茶水我换了新的,还放了些大爷爱吃的点心。” 赵雅兰哦一声,眼睛透过窗户看向东厢房。 新婚的喜悦让她心里如同怀揣一只兔子一样砰砰直跳,从昨夜开始,她感觉自己仿佛进了蜜罐一样,满心甜蜜,却惴惴不安。担心他对自己不满意,担心他学业太累。 她现在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了,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归她管,她要把家里管好,不让他操心,让他一心一意去奔前程。考状元、点翰林,光耀门楣,将来她也能夫贵妻荣。 赵雅兰吩咐丫鬟:“你去把柳文惠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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