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黑衣蒙面人耗费了许多功夫,见人被抢了,都有些急眼,但又被“玄影司”三个字震了震,纷纷转头看向自家的主子。 衡王扬了扬手臂,示意他们暂时勿动:“谢千户,刺客是我布局抓到的,你这样明抢,不合适吧?” 谢揽直截了当:“王爷不必与我多费口舌,这刺客我抢定了,更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上报。你若想杀我灭口,尽管放马过来,否则就给我让开!” 说完之后,谢揽瞥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蒙面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警戒,也不见杀气,却令众人胆寒。因为这意味着他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碍着衡王的身份,很可能在扼住刺客脖子之前,就已经把他们全杀了。 衡王似乎真在考虑,许久才道:“我想,你对我有所误会,其实我对谢千户是心存感激的。” “哦?”谢揽心道这是打算收买他了? 衡王这人还行,不算太狂妄,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比较清醒,知道他不好惹。 对于这种给面子的人,谢揽多少也会还他几分面子,决定听一听他打算说些什么花言巧语来蛊惑自己。 衡王朝他抱拳:“之前济河里那条大鲵,多谢你仗义出手。” 谢揽问:“大鲵不是王爷养的?” 衡王摇摇头:“我若说京城中有股势力,一直想要煽动着我造反,所谓的‘济河龙影现,衡王受命于天’,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你信不信?” 谢揽蹙眉:“王爷是说傅珉,以及户部薛尚书那一帮子新文臣?” 弱言微微吃惊:“你又知道?” 衡王倒是十分平静:“我听闻你的岳父,大理寺卿冯大人,自从回京之后一直在针对薛尚书。近来那些新文臣,已经被他折腾的人仰马翻。但想要彻底搞垮他们,始终缺少一个有力的证据。” 谢揽离京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他二叔在京中都干了什么。 衡王朝他们走过去:“我的目的同样是扳倒那个派系,重点是傅珉。此人狼子野心,明面上是结党新文臣,为他们出谋划策,是个贪图利益的小人。实际上,他与南疆监国勾结,祸乱我大魏朝纲,还妄图利用我的身份挑起内乱。” 谢揽默默听着,没有太多表情,因为这些刚才冯嘉幼已经讲过了。 “我自从被他盯上,知他派人潜入村子,以蛊饲养大鲵,内心便不胜惶恐。于是亲自出来查探,耗费无数心血,一路顺藤摸瓜,才查到了南疆监国身上。” 蒙面人让出一个位置,衡王从缺口上前,“我怀疑此人,和二十多年前的京郊书院有关系。” 谢揽笑了,说的好像很难的样子,他们家幼娘看场比试的功夫,都能推敲出个大概。 衡王看不透他的笑容,停顿了下:“被阉党迫害的书院山长岳蒙,他膝下除了三个亲生儿子之外,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养子岳繁,此人来历成谜,岳蒙被害之后,他的去向也成谜,很可能他原本就是南疆人……” 这些是谢揽不知道的,他认真听,记下来回去告诉冯嘉幼。 而被他扼住咽喉的刺客此时想要开口说话,谢揽重手一捏,不许他打岔。 但衡王却没继续说下去:“总之,我这几年用尽了手段,才摸清了南疆监国的一些底细,并且等到这个机会,断他后路,抓到了他。还请谢千户把他交给我,相信我,我定能一举扳倒傅珉及其党羽。” 不见谢揽表态,他又道:“必须得由我亲自将他押送回京城,才能撇清与他们的关系,不然徐督公总能寻到我的错处……” 谢揽知道他的话半真半假,至少他绝对不像他口中的那么清白正直。 不然干嘛与镇国公以隋瑛结盟? 谢揽猜不透,也不想猜,更没必要猜:“可惜了,这刺客根本不是南疆监国。” 弱言先道:“不可能,我收到消息,他确实离开了王宫,如果不是他,为何会出动那么多人拼死护他离开?你可知道,南疆安插在滇南都司内的所有棋子全部暴露了,付出这样的代价,若不是保护监国,还能为了什么?” 谢揽扫她一眼:“没准儿是为了引你们上钩呢?” 见他们不信,谢揽松开了刺客。 他缠手的防汗布上沾了毒,掐过刺客的脖子之后,刺客中毒更深。 一丢手,刺客立马倒在了地上。 谢揽以刀尖挑开刺客脸上的鬼面具,露出一张中了毒的泛黑的脸,一张年轻的脸,顶多也就二十岁。 谢揽掐他咽喉之时,从他颈部脉搏分辨出他血气方刚,年纪不会太大。 而南疆那位监国,至少也得四十岁以上了。 “这……”看不到衡王的脸,但从他声音能够听出他的错愕。 一众蒙面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那倒地的刺客吐了一口黑血,冷冷一笑:“玄影司谢千户是吗?” 谢揽微微垂眸:“怎么了?” 刺客吃力的指着衡王:“我招供,是、是他派我来刺杀曹崧的。” 他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这贼子胡说八道什么!” 距离刺客最近的蒙面人挥刀就要朝他砍去! 谢揽直接挑飞了那人的刀,并一掌将他打飞出几丈远:“继续说。” 刺客再吐一口黑血:“他和南疆监国勾结,想用曹监军的死,逼镇国公造反!他竭力保我,是怕我死在军营里,现在又来杀我灭口!” 谢揽看向衡王。 衡王指着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我若杀他灭口,为何还在山顶上准备几十个为刺客断后的弓箭手,又杀掉弓箭手? ” 谢揽又看向刺客。 刺客也指着那些尸体:“我是他请来的江湖杀手,这些弓箭手都是我自己的人马,全被他给灭口了!” 衡王像是被气笑了:“谢千户,这话你不会相信吧?” 那刺客也跟着说:“谢千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谢千户……” “谢千户……” 谢揽只觉得耳朵嗡嗡向,满脑子的“谢千户”,忍无可忍的喝道:“全都闭嘴!” 衡王闭嘴了,但那刺客还想说话。 谢揽提刀抵住他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划出一道血痕。 再深那么一点点,便能割破他的喉管。 刺客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谢揽的耳朵终于清静了,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 随后隐隐觉得是刺客在说谎。 这刺客中了毒,想杀他并不难,衡王手下十几个高手却与他缠斗那么久,都是因为想要活捉,不是他所说的灭口。 衡王应该真以为他是南疆监国。 只不过这些人都长了几百个心眼儿,谢揽信不过自己的判断,再没有见到冯嘉幼之前,不轻易做出任何结论。 他弯腰将刺客提起来,刀尖指向了衡王:“王爷,跟我回军营。” 弱言拔剑挡在衡王面前:“不能去!” 一众蒙面人收紧对谢揽的包围,一时间杀气弥漫。 衡王保持沉默,不知是在考虑,还是默许了手下杀人灭口。 谢揽心中偏向他的情况下,难得劝他一句:“王爷最好相信,你这辈子所有的错加起来,都不会比‘杀我灭口’错的更离谱,我希望你慎重。” 衡王:“……” 分明是一句狂妄之言,却被他说的真心实意,甚至还能听出几分于心不忍。 弱言早不敢小瞧他:“谢千户,我们确实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我家王爷为了铲除傅珉这个祸乱朝廷的卖国贼,筹谋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遭人构陷,一旦跟你回去,不知会面对什么风暴,朝廷……总之,你将刺客留给我们,我们放你离开,你就当做从未见过我们,如何?” 瞧见谢揽嘴角的不屑,写满了“就凭你们”,她环顾四周,“谢千户该不会以为,我们来抓南疆监国,只带了这么点人?” 谢揽见她的目光定格在后山的密林,意思是他们还有人马藏在密林里:“那你们觉得,南疆监国为了把你们揪出来,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会没有其他的部署?” 他们藏在密林里的人马,估计早就被干掉了。 现在藏在内的,应该全是南疆监国的人。 很显然,弱言也有这样的顾虑,担忧的看向了衡王。 谢揽也看向衡王:“跟我回军营,王爷要面对的只是朝廷的风暴,尚有转圜的余地。不跟我走,你可能会被抓去南疆。” 衡王犹豫着点了点头:“谢千户既然这样说,说明心里是相信我的。” 谢揽仍然是那句话:“我说过了,我的所见所闻,都会如实上报。” 说完,他朝前方密林厉声喝道,“怕你们没听清楚,我再重复一遍。玄影司千户谢揽在此抓捕疑犯,无论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挡我者格杀勿论!” 密林内没有动静。 连鸟雀惊飞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衡王请求:“我的身份特殊,军营内有心之人太多,见到镇国公之前,我希望可以秘密处理,怎么样?” 谢揽知道他与镇国公之间有结盟,闹大了对隋瑛不利,答应下来:“没有问题。” 他们从锁链下山时,有一道令箭从密林内飞射而出,在高空闪出一蓬火花。 因是白昼,火花并不明显。 * 再说谢揽离开校场之后,冯嘉幼战战兢兢的站在兵器架旁,握住手腕上的袖里针,等着看是否有人朝她下手。 并没有。 倒是瞧见了韩沉似乎与他身边的中年女官起了冲突。 难道本该出现的杀手,被韩沉给拦住了? 而沈时行瞧见谢揽离开,立刻往冯嘉幼身边跑。 裴砚昭没拉住,蹙了蹙眉,追了上去,但没靠的太近。 沈时行来到冯嘉幼身边:“这么危险,谢千户怎么丢下你跑了?” “你也知道危险?”冯嘉幼说,“看你下次还要不要跟着来看热闹。” “这趟来的值。”沈时行的心情既恐惧又兴奋,“我写话本子都想不出来这种戏剧性的情节。” 冯嘉幼没再搭理他,眼神仍旧时不时的往韩沉那边飘。 心里想:南疆暴露了那么多潜藏在滇南都司的细作,只为了掩护杀死曹崧的刺客逃走。 她甚至怀疑,那刺客可能就是南疆监国本人,才让谢揽去追。 韩沉最清楚谢揽的实力,应该知道谢揽一旦出手,刺客很难逃脱。 但韩沉一直在和女官争执,都不曾往后山方向多望一眼,可见他对刺客的死活并不在意。 刺客绝对不是什么大人物,至少不会是南疆监国。 既然如此,南疆大费周章的保护刺客逃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第三方势力误以为刺客是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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