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谢揽竟直愣愣将那块儿糕点囫囵地咽了下去,噎得脸都胀红了,伸手直抓她的手臂。 冯嘉幼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倒水给他,又帮他顺了半天的气儿。 谢揽噎出了点眼泪,难以想象他也算英雄一世,竟然险些被一块儿酥糕给噎死。 “幼娘你不对劲儿。”谢揽缓过来之后,脸色难看的瞟她一眼。她许久不曾如此撩拨他了,“李似修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反常?” “瞧你说的,我和自己的夫君玩乐叫做反常?”冯嘉幼无语得很,坐下来又给他倒杯茶。 谢揽喝茶顺气,抬起手臂四处指:“这里是大理寺后堂,崔少卿在面前坐着,你身后一堆的卷宗,你若不是受了刺激,会有闲心跟我玩乐?” “你不要乱想,我与他聊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冯嘉幼见识过他的乱想,生怕他又不知想到哪里去,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拉来身边。 她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接着说刚才的话,关于趁机调查李似修的事儿。” 谢揽蹙眉:“调查什么?” 冯嘉幼道:“他有些奇怪。从前他就有成为帝师入主内阁的野心,入过翰林的谁没这样的野心?他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与我谈他志向,显露他的才能。可他没有,他选择遮遮掩掩,隐晦藏于信中。” 冯嘉幼有点怀疑他背后或许有个势力支持,从他自小拜入夏老先生门下,就是一个试图进入内阁的开始。 “这个势力应该不是内阁叶首辅,不然没必要遮掩,甚至一旦被叶首辅察觉,李似修不会有机会。” 冯嘉幼只是猜测,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该把李似修那些信一字不落全看完。 同时也感叹真是色令智昏,也难怪她当年会昏头,连李似修这般善藏之人也会昏头。 她嘱咐谢揽:“他们的争斗咱们不管,但李似修在调查你,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希望能在他抓到你的把柄之前,先抓到他的一点点把柄,咱们才有与他谈判的机会。” 估计很难查出来,但总得有个机会试试,不然李似修这个敌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谢揽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前厅响起声音:“崔少卿,玄影司沈指挥使和裴镇抚到了!” 崔少卿出去迎,又朝后堂道:“谢千户跟我一起去,你们两夫妻有话稍后回府再说。” 冯嘉幼推他:“快去吧。” “先等等,我肚子饿。”谢揽此刻胃口又好了,拿起筷子快速吃了个半饱,才迈步往外走。 冯嘉幼知道崔少卿已经出了门,外间没人,说道:“别忙太晚,早些回家来。” 谢揽忙不迭点头:“放心,我记得子时回来催你睡觉。” 冯嘉幼意有所指地笑:“不是催我睡觉,是和我睡觉。” 谢揽跨门槛时又险些摔一跤。
第44章 (一更)他是抢,我是夺。. 这场暴雨逐渐转小, 玄影司的人马将大理寺正门口给堵的严严实实。 谢揽追出去之后,瞧见崔少卿弓着腰,正站在马车旁挨训。 沈邱一直都没下马车,逮着崔少卿像骂孙子一样:“将刺杀帝师的罪名安在我玄影司头上, 谁给你的胆子?” 崔少卿根本不敢吭声。 沈邱望见谢揽出来, 指着他道:“人我带走了, 别说我们玄影司霸道,既将这脏水泼到我们头上, 那我们就得亲自查个清楚给你们瞧瞧。” 崔少卿连声应是, 挨顿骂将这烫手的案子给让出去也是值得。 沈邱转头又开始骂谢揽:“千户的椅子你一天都还没坐,就开始给我惹是生非!” 谢揽可不吃他这套, 抱拳大声道:“属下只是去赴了场宴,什么都没做。” 此话出口, 不仅周围的玄影司众人,连聚在门外的大理寺官员都惊诧。 这是在顶撞沈指挥使? 沈邱怒道:“你好端端的去赴他的宴做什么?”就不怕李似修这种长了几百个心眼子的政客看穿你的身份?“此事是你惹出来的, 你去查清楚!” 谢揽正要应下, 沈邱又看向裴砚昭, “裴镇抚, 你先带他去认认门, 教教他身为玄影司的官,到底该有什么觉悟!” 众人本等着沈邱的雷霆震怒, 没人料想到竟是这样的发展。 如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沈邱对这位新考入的千户官不同寻常。 “走!”沈邱交代完之后,离开大理寺。 裴砚昭翻身上马, 许久没有言语。 他知道义父待谢揽不同, 如今看来不只不同, 而是寄予厚望, 想要栽培谢揽该怎样在玄影司立足。 裴砚昭对沈邱心生不满,事实上自从沈邱压着他坚持让谢揽进玄影司那天起,他就生出了不满。 准确来说是危机感,与冯嘉幼没有关系的危机感。 “沈大人说让你带我去认门,认什么门?”谢揽听不懂这些官话。 裴砚昭想说我是你的上级,不懂得用尊称?末了也没说,只冷冷道:“你先回衙门换官服。” …… 等人散了之后,冯嘉幼撑着伞从后堂离开,去往后门,准备回家去。 临走前先写了个条子,让留在马车里等她的珊瑚去找沈时行,看他有没有办法拿到李似修这些年递去内阁的折子。 她得知己知彼才行。 可惜她已经嫁了人,不然可以直接约他见面,多接触几回不愁摸不透他。 但若她没有嫁人,八成会选择嫁给他,又哪里需要去恐惧他? 冯嘉幼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着李似修的生平。 沈时行告诉她,李似修的母亲李青晚出身忠文伯府,是上一代忠文伯爷的掌上明珠。 李青晚自小体弱多病,老伯爷没舍得将她嫁出去,给她招了个女婿,似乎是李家的教书先生,一位落榜书生。 沈时行猜,多半是李青晚与那教书先生厮混到了一起,珠胎暗结,老伯爷无可奈何才成全这桩婚事。 李似修七岁时那教书先生过世,稍后老伯爷也过世,他舅舅李骆继承了爵位。 李骆实在无能窝囊,一辈子连个功名也没考上,只荫了七品的闲职。 忠文伯府早已没落多年,直到李似修高中二甲第一,入了翰林,才开始稍微有点起色。 如今李似修回京后并没有自立门户,依然留在忠文伯府。 沈时行还说自己见过李青晚,一双眼睛生的特别。 冯嘉幼想起李似修的眼睛,估计与她长得颇像,他出身李家这一处应该挑不出毛病。 …… 忠文伯府内。 李骆得知自家外甥遇刺一事,跑来府门外等着。 李似修刚抵达,他连忙迎上去:“叙之啊,你伤的严重不严重?” 李似修忙敛袖行礼:“无碍,惹舅父担心了。” “你我舅甥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李骆迎着他入府,“我已经请了大夫来,你赶紧过去让他给你瞧瞧。” 李似修为难道:“我想先去拜见母亲。” “也是,妹妹知道遇刺的事儿同样担心得很,你快去吧。” 李似修又朝他行礼,才往偏院走去。 李骆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如今对着自己的外甥,他满头的汗。 从前就隐隐觉得他有本事,却没料到他这样有本事,连带着自己这忠文伯府也突然惹人关注,往常那些趾高气扬的同僚,如今见了他全都换了一副面孔。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你从前没太苛待他吧?”李骆回去后宅,又问一遍自己的夫人。 李夫人赶紧发誓:“知道你疼妹妹,我哪里敢啊。” 她真没苛待过,李似修是跟着李家姓的,从小书读的不错,往后考中了功名也都算在李家的头上,她没那么糊涂。 只恨她还是不够清醒:“哎,当初媛媛一心想嫁表哥,你也极力促成,我偏不许,不然如今……” 李骆骂她妇人见识短:“如今媛媛一双儿女都好几岁了,你知道后悔了?” 李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拉着自己的丈夫小声问:“说起来,叙之的亲生父亲你真不知是谁?” 李骆去捂她的嘴:“叙之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可不敢乱说!” 李夫人立刻噤若寒蝉。 “我是真不知道。”李骆如今也很好奇。 当年他妹妹到了适婚之龄,原本父亲正在给她议亲,却发现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父亲震怒,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要她打掉腹中胎儿,她以死相逼非要留下。 父亲迫于无奈,最终只能将一个落魄书生招进李家大门作为掩饰。 …… 李似修在偏院暖阁里见到李青晚,上前去行礼:“娘,孩儿无碍,您莫要担心。” 李青晚起身拉着他端看半响:“是小伤没错,但你的脸色瞧着不太好。” “与伤势无关。”李似修没有解释。 李青晚问道:“你回京也有一个月,还没去见你父亲?” 李似修扶着她坐下:“孩儿近来被人盯得紧,暂时不太方便,父亲也没找我。” “但你刻意避开了一场他也在场的宴席,究竟是不方便,还是怕他责怪你提前回京?”李青晚抓住他的手道,“你还不死心?那位冯小姐已经嫁人了……” “这桩婚事她是被逼迫的。”李似修打断,“帝师可以换人,她的夫君也可以换人。” 李青晚皱起了眉:“你这孩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从前她屡次拒绝你时,我就说她既瞧不上你,交给你父亲去想办法,你非不同意,说婚姻大事不喜欢以权势强抢,如今你不也一样要强抢,你还看不惯你父亲?” 李似修微微垂眸,不辩神色:“冯小姐与孩儿早已达成默契,谢千户是抢,孩儿是夺。” “那随你高兴吧。”李青晚心烦地摆了摆手,“但你还是尽快去见你父亲,虽说他答应过我,你的婚事他不过问,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女人误事,我不敢保证他不会……” 不说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近几年本就紧张,她这话说出口,有百害而无一利。 * 冯嘉幼回家的路上,雨天里路面积水多,看不清坑洼地,马车颠簸的比较厉害。 她正想事情没留意,突然一个急转,她的额头随着惯性撞在车壁上,痛的她一蹙眉。 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和另外一辆马车碰上了。 她还没缓过神,车厢内忽被扔起来一个人,竟是已陷入昏厥的车夫! 冯嘉幼猛地后缩,刚要惊呼出声,有人跳上了驾驶位,掀开车帘:“谢夫人,不想我将你打晕的话,希望你保持安静。” 冯嘉幼捂住嘴,这贼人一副车夫的打扮,披蓑衣戴斗笠,斗笠的帽檐压的极低,看不见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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