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冬葵则是跟在赵幼澄身侧寸步不离。 后面的人一直跟着,直到夜色起了,连她都听到一声哨声,冬葵才说:“后面的人摸上来了。” 她边说着,也握紧了手里的刀,刚哄走了冬青几个。 剩下几个女婢,随行的府兵不过不过四十七人,也只是寻常看家护院的家丁,和后面跟上来的人没法比。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此刻都想不明白是谁要杀她。 攥着裙摆低声嘱咐冬葵:“不要拼命,若是对方冲我而来的,那就是亡命徒,我们只管逃就是了。” 冬葵安抚她:“殿下别怕,有哥哥垫后,若是不对劲,他会拖住人的。” 她这会儿也明白,自己干了蠢事,跑什么呢。不过是裴岘没帮忙,高崎冯直还在狱中,她就要没命活了。 她搅浑水也不过是朝堂有些争端,陛下就算是知道她搅浑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现在好了,跑到这荒山野岭,被人杀了都没人知道。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马啸声,对方就是冲她来的。 她心中大惊,甚至怀疑,是不是江南的周聿昭要置她于死地…… 冬葵二话不说,抱着她直接上马,头也不回的拼命逃,随即身后就传来惨叫声,杀戮已经开始。 她侥幸的心思破灭,心里只有逃命,但跟着的人太多了,冬凌挡不住的。 不多时便有人追了上来,她伏在马背上,生怕连累冬葵。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冬葵护着她,和对方交手不过十招,当肩被劈了一刀,她余光中看到惊骇不已,对方的刀已经冲她而来,她躲了一下,头偏在马颈一侧,结果偏了重心,一霎间落了马。 落地一刻,也不疼,懵懵懂懂的只觉地动山摇,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之后就昏了过去。 裴岘一大早晨让人去送信,以为她肯定能早些回城,必然会来问两位师兄的消息。 结果傍晚都不见人。 这才带着京卫营的出城走一趟,结果还是晚了一刻。远远听到杀戮声,月色下听着尤为惊心。 那人被赵幼澄的马绊了脚,便挥刀斩了马,自己也受了伤,结果听到远处的动静,惊诧不易,片刻后就被迎面奔腾而来的人惊住了。 月色下,每个人仿佛披着淡淡的霜,朦胧又深刻。 赵幼澄坠马不过是一霎的功夫,冬葵凄厉的喊了声:“殿下!” 裴岘听得心里一紧,下令道:“给我杀,生死不论!” 他的亲卫兵见过血,也丝毫不惧这种场面。 原本杀的起劲的黑衣人立刻被屠杀,开始随处逃窜。 等冬葵拖着一臂凑到赵幼澄身边,裴岘已经将人抱起来,赵幼澄毫无知觉,任人摆弄,裴岘也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不敢乱动她,她的血顺着颈侧留下来,白的脖颈儿红的血,即便在朦胧月色下,也看的他眼皮直跳。 冬葵吓得声音有些抖:“大人,救救我哥哥。” 裴岘抱着赵幼澄充耳不闻,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一点分量。 等他将人安置在马车上, 不过一刻钟冬凌浑身是血被人送到跟前来,裴慎跟着来报:“一共二十五人,死了十七人,逃了八人。” 裴岘沉着声:“知道了,剩下的我要活口。” 裴慎应了声,便继续去追逃窜的刺客。 冬葵带着人将公主府剩下的伤残的家丁收拢后,裴岘也不敢耽搁,连夜安顿在自己在北城外的别院里,让人去进城寻章嬷嬷和黄太医。 章嬷嬷被连夜带出来,看到赵幼澄的样子吓得面无人色,实在是赵幼澄的样子太过糟糕了。 裴岘一整晚都不说话,裴慎还没有回来,黄太医见了大惊:“殿下怎么会这样?” 裴岘本不欲多说,见章嬷嬷哭成泪人,耐着性子说:“殿下路上出了意外。我正好出城遇上。” 冬青至今都跪在外面不肯起身。 章嬷嬷服侍着赵幼澄,助黄太医一一检查过后,听黄太医说了不会伤及性命,可章嬷嬷看赵幼澄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里肯相信。 她至今都没醒来,房间里的人也不敢说话,都静悄悄的。 裴岘也舒了口气。 直到子时赵幼澄才醒来,她是疼醒来的,恍惚间看到了章嬷嬷,问:“我没死吗?” 章嬷嬷听得大恸,泪涕涟涟。 黄太医简直为她操碎了心,这才调养了多久,又出幺蛾子。 他在太微宫和赵幼澄相处久了,平日里和冬青斗嘴说话也不客气,此刻他想发脾气,但见煞神一般的裴岘又不敢吱声。只好说:“殿下一定注意安养,再可经不起这样的变故了,今晚服药后先睡吧。”说完没好气出门去给外院的几个伤员去看了。 黄太医走后,她才张嘴说话了,最先问:“冬凌呢?冬葵呢?” 冬葵的伤口包好后,已经去睡了,章嬷嬷和裴岘在这里。 章嬷嬷怕她担心,赶紧说:“都好好的,冬葵包扎好伤口已经去睡了,冬凌伤重,但性命无碍,殿下放心。” 裴岘:“都活着。” 隔着纱帘,赵幼澄听到了裴岘沉沉的声音,心里终于不怕了。 她头上、后颈、左臂、右腿都有伤,没有伤到骨头,已经是她命大。 “冬青呢?” 章嬷嬷:“她没事,幸好遇上了裴大人。” 府中女婢死了四人,府兵伤亡过半,简直触目惊心。 “到底谁要杀我?” 裴岘声音依旧淡淡的:“这会儿知道怕了?” 赵幼澄也没了往日的牙尖嘴利,疼痛也不能让她清醒,昏昏沉沉中只低声说:“冯直和舅舅家有亲,周聿昭已经查到他身上了,就写信威胁我。” 裴岘听得眼皮直跳。 他就知道,她惯会挖坑。 赵幼澄知道他这个人聪明,从来不听不该听的,可她偏偏就喜欢说给他听。 她今晚受了大罪,心里憋屈,所以这些有的没的一股脑都想说出来,故意讲给裴岘听。 “皇祖母召我回京,必然不是因为她过生辰,我听说中秋节后,京中成了不少亲事。我和忠义候是没有来往的,他为什么突然会写信给我?我不过是不愤刘正东在江都卡要钱粮,不过是……” “不过是搅浑水而已,是吗?” 裴岘打断她的话,发问道。 赵幼澄见他丝毫不上当,还是那么冷冰冰,又怕他追究到冯直究竟是谁的人。 弱弱争辩:“难不成我顺着他的意思?要我讨好他吗?” 裴岘并不是这个意思,见她嘴硬,只说:“你既然胆子这么大,想来也不怕区区几个毛贼。” 赵幼澄一动疼的厉害,抽了声冷气,气弱道:“师叔,我丢了性命,无所谓的,但是我身边的人是无辜的,我一定要报仇,就当我求你了。” “为什么不直接禀明陛下?” 赵幼澄:“我不想被人当成一个由头,谁害我,我自己会去报仇。要是闹到朝堂上,闹到陛下跟前,我一个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34章 受了惊吓 ◎大哭◎ 裴岘见她服软, 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教训她,尽管她这次是真心开口求她,又觉得她桀骜难驯, 教训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起身说:“好好休息, 你身边的那个女婢跪在殿外不肯起来……” “冬青吗?” 章嬷嬷叹气:“她就在外面。不肯起来。” 她疼的厉害,嘶嘶了几声后,听到门外有抽泣声传来 “让她进来。” 片刻后冬青的脸冻的青白, 可她丝毫不管,一心求死:“殿下, 奴婢该死。” 冬青和章嬷嬷起初一见赵幼澄这样,两人哭成一团。 赵幼澄问:“你没事吧?” 冬青哭的天昏地暗, 哪顾得上说话, “殿下, 奴婢该死……” 章嬷嬷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殿下出事,冬青没事, 。 冬青哭着说不出话,章嬷嬷以为赵幼澄不肯安睡,担心她们, 就慢慢分说:“人伤的厉害, 万幸没有性命之忧,冬凌右臂刀伤有两寸长,且很深。且断了一臂,身上伤口也很深。冬葵肩上挨了一刀,肋骨断了一根, 府兵死的就多了。我要是知道这个凶险, 就万不该答应让你去城外庄子上。” 赵幼澄:“嬷嬷, 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们是冲着劫杀我而来的。” 章嬷嬷焦急:“这到底为什么?殿下整日呆在太微宫闭门不出,到底碍着谁的眼了?” 赵幼澄自己也不知道,这场无妄之灾来得太突然,将她杀懵了。 “嬷嬷不要怕。” 章嬷嬷一夜都没合眼,这下彻底不肯去睡,要不错眼的盯着赵幼澄,生怕那些贼人再冲进来。 赵幼澄安抚她:“嬷嬷放心,这里是师叔的别院,很安全。” 冬青:“都是奴婢的错。” 赵幼澄叹气:“是我让你去搬救兵,你有何错?” 冬青认死理,她跑了所以没事,可是殿下差点就没命了。 “呜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后怕。 “你过来。” 赵幼澄有些气弱说:“冬葵和冬凌……差点就没命了,你要帮我照顾好他们兄妹,知道吗?冬葵要是养不好,我拿你是问。” 冬青这才说:“奴婢一定照顾好她,奴婢再也不说她了。” 她向来好强嘴巴厉害,冬葵话少,从来不反驳她,寻常她都是当自己是殿下身边的第一人,经常用身份指挥冬葵,冬葵也不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吧。” 打发走冬青,章嬷嬷也后怕,替她盖好被子,后怕之后又是庆幸,叹气:“殿下真的福大命大。” 赵幼澄听她害怕才说:“没事的。” 裴岘坐在外间,瞥了眼纱帘里面,说:“我若是再晚一刻钟,你就成了刀下亡魂,知道吗?” 赵幼澄:“知道。谢谢师叔救命之恩。” 她此刻清晰感觉到浑身的疼痛,尤其是头痛欲裂,可因为疼得真切,也真实,才能提醒着她,她还活着,才让她觉得踏实。 她讲不出来,活着真好,但是真的感谢裴岘。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裴岘:“安安稳稳呆在太微宫,你乱跑什么?” 赵幼澄争辩:“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我久居江南,江南茶粮米价格知道的太清楚,他们就能这么猖狂杀我?我堂堂长公主,他们说杀就杀?若我不是长公主呢?闯进太微宫来杀我?” 裴岘好久都没说话,最后只说:“早些就与你说过,想太多说太多,与你没有好处……” 赵幼澄甚至想说,我不过是自保而已,到底是谁这么猖狂。但最后也没说话。 裴岘也不想再多说,起身说了声:“多休息,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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