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和刘娘子倒是聊得挺好,方氏性格活泼又对这件事上心,追着问:“太后娘娘准了吗?” 刘玉娘看了眼赵幼澄:“太后娘娘,准了。” 方氏诧异,太后娘娘给婉淳说亲,都不曾给露个风声,反而和庆王妃多有沟通,这是什么道理? 赵幼澄想,皇祖母是真的存心思打发她出京,她若是出京,弟弟是不能走的。 不论阴谋阳谋,管用就行。 她刺伤她一次,皇祖母必定会还回来一次。她早有准备,能拿住她把柄也就亲事这一件事了。 她现在根本不怕有人用亲事要挟她。 方氏叹气:“京中人多嘴杂,确实让人烦扰,城外倒是自在。” 赵幼澄不想多说这些,问:“赵琰呢?” “上山去了。” 刘娘子自觉脸皮也厚了,坐在桌案前,随手翻起桌上的书,大多是游记,还有一些杂谈,食货志,鬼怪故事……” 方氏看的就是鬼怪故事。 赵幼澄见刘玉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不好逐客,若是在太微宫,送客也就送走了。但这是在城外,一个女眷她不好把人打发出去。 但因为是周聿昭的妻子,她更没有什么话可和她说的。
第72章 偶得一鹿 ◎山中仙子甚美◎ 方氏也看出来婉淳仿佛不喜欢刘娘子, 婉淳对相熟的人向来好脾气,少有长公主的威严,今日却话很少。 按理说, 婉淳和周聿昭也没有什么交集, 她初初回京的时候,倒是传闻不断,都说周聿昭是太后给她定下的人。两人年岁相当, 相貌也相配。 但身边人都知道她不想成婚,她入京后身体就不好, 和周聿昭更是见都没见过。所以忠义候府后来和御史刘大人之间的官司,到他成婚, 都没人提到婉淳。他的夫人名声即便不怎么样, 她应该也不会憎厌。 方氏好奇归好奇却不会多问。 赵幼澄是倒也不是讨厌, 她只是心思不在这些上面。 她从搬到别院开始, 就很忙碌。刘娘子来她很只是惊讶,但也不至于憎厌她, 她从前讨厌也不过是她要拖裴岘下水…… 但有些心思,是不能为外人道,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允许多想。 她和裴岘的事情, 在她心里, 也仅仅在她心里,关于裴岘她谁都不会提起。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心里对裴岘的占有如此霸道,霸道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染指。 刘娘子对她的冷淡仿佛毫不在意,只管和方氏坐在那里细细观察。 赵幼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山中清凉, 但是湿气重。因为书怕潮湿, 书房里铺了木板,又加了一层蒲席,她就光着脚踩在蒲席上,一身宽松白长袍,一根白玉簪子随意自然,仿若山中仙子,飘逸自在。 刘娘子心里没来由生出一种羡慕来。 她是如此的不同,连高傲都显得格外特别。 三人安安静静的在书房里断断续续的聊天,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赵诚和赵琰结伴回来,两人都是一脸喜色,等冲进赵幼澄的书房,才看到房中还有人,赵诚这才收起笑给和刘娘子打了声打招呼。 刘玉娘起身规规矩矩道:“见过殿下。” 方氏笑说:“你们这是满头大汗,遇上什么好使了?” 赵琰等不及赵诚慢条斯理地说,急着答:“我们抓到鹿了,姑姑、母亲快和我们去看看!” 赵诚也眼睛亮亮的看着赵幼澄。 赵幼澄手中还握着笔,笑着问:“当真?” 赵诚略有些矜持,笑说:“一头有白色花点的小鹿,很漂亮。” 赵幼澄握着笔起身,透过大开的窗像外面看了眼,赵诚见她光脚,甚至将鞋给她找来,她趿拉着鞋,跟着两人一起去看。 一行人穿过前面的正堂,小鹿已经牵到前面的院子里了,赵幼澄还没有见过活着的鹿,也觉得惊奇。小鹿像是有些受惊,其他人围在面外,她靠近后它也不躲,靠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她看得笑起来。 此刻她像山中仙子,握着笔站在鹿旁。 赵诚说:“阿姐这样,最适合入画。” 她轻笑起来:“是吗?” 方氏笑着说:“这样看过去,最是……” 方氏也觉得她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同。 那两位叶姓兄弟早已经和李嗣同取了纸笔,寥寥几笔,已经勾勒出了神态,男子作画和女子不同,挥墨泼洒,重在神韵。 在场的纷纷效仿,开始不准赵幼澄出来,都开始围着她作画。 等都结束后,赵幼澄看了眼,是有几分山中仙人的意思。 这画她很喜欢,不光她喜欢,在场的人都很喜欢,刘娘子也被她的飘逸神态吸引,跟着方氏站在一侧,看着赵诚和赵琰也跟着起笔。 她小声问了疑惑很久的问题:“殿下是在修书吗?” 方氏其实也不清楚,但依旧笑着说:“她藏书多,又爱惜那些书,平日里也要修补撰写。” 刘玉娘得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再问了。 赵幼澄问冬凌:“这能养吗?” 冬凌也不太清楚,看了眼彭懿还有他身边的几位亲卫。 彭懿主动说:“可以养,就是麻烦些。这小东西胆子小怕生。” 赵幼澄:“那就看看庄上的农户看谁能养,养起来吧。” 别院的总管满口答应,立刻去安排了。 一群人还在围着鹿,研究这鹿是哪里的品种,大概有多少。 一众人整日没事干,上山打猎,日日都有猎物。 赵幼澄见他们满是热血,和冬葵说:“让人准备炭火,去酒窖里搬酒,把那边院子清理开,让他们自己烤肉去吧,这里闲静,给他们找点事做。要不然太寂静了,他们呆不住。” 都是军中出身的人,哪里是山野中能困住的。,打猎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消遣罢了,陪着两个小孩子整日满山跑,也是无聊。 她都怀疑裴岘是故意惹人眼的,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军中人。 彭懿身边的几个亲卫听得已经笑起来了,可见骨子里野着呢。 赵幼澄只是吩咐了一声,也就不再管了,转身往回走。 赵诚还在想把刚才的画完成,方氏拘着儿子进书房不准他去凑热闹,那边处理猎物实在是血腥。 刘玉娘无人顾及,难免显得有些尴尬,但冬青不会让人觉得失礼,照顾她说:“刘娘子里面请,虽然山中凉爽,但这会儿日头还在,难免有些热。章嬷嬷做了酒酿圆子,新酿的米酒,味道极好。您等会儿尝尝。” 刘玉娘冲她笑笑,便跟着她进去了。 等赵幼澄看到赵诚的画,才真的起了认真画一幅画的心思。赵诚的画不同于两位叶先生的写意神韵,他画的很细致,一眼能看出来是学她的画法。 她心里有些潮湿,赵诚的技艺还很青涩,但已经在模仿她的画法,整个渲染工笔底色调的很准。 她毫不犹豫自己画一幅,然后让他细细看,然后慢慢教他。 山中岁月长,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根据叶先生和赵诚的画,重新起草了一幅,她很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也只有在姑苏的时候,她才会认真调色,起笔用心勾勒。 方氏见冬青将桌案整理出来,从箱子里摆出各色颜料,然后铺纸…… 大感惊奇问:“这是做什么?” 冬青悄声说:“殿下要动笔。” 刘玉娘坐在对面都有些好奇了,起身踱步靠近,观看赵幼澄画画。 赵幼澄也不赶人,只管低头勾勒,一边给赵诚讲,起笔、落笔的关键,。 一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其中,让方氏都大为惊叹,她果真在丹青上的造诣极高。 等下午画已经成了大半,直到夜色将起,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赵琰早呆不住去看他们起篝火,看他们烤肉了。他们甚至在篝火旁比试拳脚功夫,反正外面很热闹。 赵诚非常能静得下心思,见夜色起了才说:“阿姐休息吧,明日再画。” 赵幼澄这才收起笔, 刘玉娘也一直在这儿看着,她不好让刘玉娘再回去了,她也看出来了刘娘子怕是也是出来躲清闲了,并不想回去。 真是奇怪了,人人都把她这里当成躲避麻烦的地方了。 方氏就住在隔壁院子里,今晚赵琰不回去,她接了小儿子一同过来在这边热闹。那帮人在外面院子里烤肉喝酒,赵琰见夜色起了,也不见赵诚出来,就匆匆进来寻他。赵幼澄嘱咐吴顺:“不能让他沾酒。” 吴顺以为她是担心亲卫们哄赵诚喝酒。 “殿下放心,我一定不让他们胡来。” 赵幼澄摇头笑着说:“不是怕他们胡来,是阿诚的酒量一杯就醉了,他喝多了,今晚就没有热闹看了。” 吴顺听得笑起来,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只听见赵诚在外面恼羞成怒喊:“阿姐,我不喝酒。吴顺你给我出来!” 吴顺一边笑一边应声:“殿下,这就来。” 刘娘子有点羡慕她们,这里内松外紧,就像是寻常人家一般。 她们几个在内院中吃完晚饭,晚上别院中灯火璀璨,那帮武人吃完烤肉喝了酒,就开始击鼓,在篝火旁起舞。 鼓乐声厚重,他们是见过血的人,血气中带着豪迈,让整个夜晚都变得苍茫。 赵幼澄和方氏带着刘娘子坐在阁楼上,这里将隔壁院中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方氏笑说:“这帮武人,倒是豁达。” 刘娘子自幼长在文臣家中,父亲一直秉承文贵武贱的原则,自愈是高贵读书人,。 这样的场面,粗野却豪迈,看的人热血沸腾。 她从来没见过,她转头看赵幼澄,只见她脸色淡淡的,丝毫不见惊奇,仿佛稀疏平常一样。 简直让人惊奇,她明明在文圣之地江南长大,却对这种粗野豪迈的武人做派丝毫不惊讶。婉淳公主在她心里就像一个谜。 赵幼澄看着这帮人,就会想起裴岘。 他京中长大,也曾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可他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最后转武职,步步高升。 他是不是也曾和同僚在西北的月色下的篝火旁喝过酒?又或者和部落中的哪个姑娘篝火旁跳过舞? 或者是为哪位英豪之士击鼓壮威?又或者赢得满堂彩,让人连连叫好? 院中的鼓声开始变了,从刚开始的绵长,变得急促,起舞的人突然掉头两两结伴,开始把臂摔跤,惹得围在篝火旁的人连连叫好。 方氏看到赵琰站在一边高喊,笑着说:“就知道起哄。” 而赵诚和吴顺一起站在击鼓人旁看着击鼓的人,赵诚甚至问:“我能试试吗?” 击鼓的大汉毫不在意,立刻将鼓槌给他,就开始给赵诚教怎么击鼓。 没想到他将鼓槌耍的额虎虎生风,急切嘈嘈的细碎后,骤然击得沉重,摔跤的人听着鼓声的节奏,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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