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的那颗石头并没有放下,她想了想,伸手想把那枚玉镯子取下,却被李砚按住。 “你不用感到有任何压力,我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你,这枚镯子是一个老匠人费心打造的,你收下。” 说完这句话,李砚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扯了扯唇,把头低下。 所幸姜馥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沉默地回到了府中。 酉时三刻。 “以烟,他人呢,怎么不来用晚饭?” 姜馥看着这一大桌子菜和一个孤零零的自己,想到白日的事,有些气闷,没了吃饭的兴致。 “回夫人,大人说他不用饭了,让夫人自行用饭。”以烟恭敬道。 书房里的灯火亮着,但大门紧闭,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馥一甩筷子,难得想摆一次公主的架子,声音冷下来,她道:“叫他来吃饭。” 筷子被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这双筷子的主人显然心情极为不佳,甚至有发火的趋势。 以烟也不犹豫,抬脚就往书房赶去,但不过一会儿,她又悻悻地回来。 “怎么样了?” 她身后没有跟着李砚,便是失败了,但姜馥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回夫人,大人说让您自己吃。” 幸存的一丝希望被浇灭,一种没来由地真正意义上的委屈弥漫上她的心尖。 她只是想让他亲口承认,有这么难吗? 她做的一切,并不过分吧。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好大的脾气。 姜馥摸不透他反复无常的自尊心,当下气闷至极,饭菜也再也不想进口了,下了位置,往房里奔去。 房里的陈设都是由着她的喜好,自从程珏走后,这间卧房几乎再也找不到以前李砚摆置的样子。 她已经彻底融入他的生活里。 可即使这样,他依然不会对她坦诚相待。 这件事是这样,父亲的那件事也是这样。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妥善地解决过。 他说喜欢她,难道就是这样藏藏掖掖的喜欢吗? 这算什么喜欢。 姜馥的视线落在角落的瓷器上,那是李砚平日里最喜欢摸的东西,听说是异域来的,拿到手花费了不少的功夫,若她把它砸了,他一定会心痛。 这样想着,姜馥起身,拿起角落那件瓷器,把它举高,犹豫半晌,还是没砸下去,她叹了口气,把它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里。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恐怕她与李砚之间就隔得更远了。 她克制住内心想要暴怒的冲动,看了看外边渐深的夜色,把以烟又唤了进来。 “你家大人呢?” “回夫人,大人在书房办公。” 姜馥招了招手,接过以烟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微苦的味道暂时让她平静了些,她又摆了摆手,让以烟下去。 但不过一刻钟,她又把以烟唤回来。 “让你家大人回来睡觉。” 以烟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了好半些时候,以烟也没有回来。 姜馥有些焦躁地坐在床褥上,手指蜷紧,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 她抿紧唇,一眨不眨地盯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只有偶尔的风刮过她的脸,吹起她的头发。 她就在那摇曳的烛光中静默地等着,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直到蜡烛一点点地燃尽,火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中。 没人能注意到那在床上有些孤拗的身影。 细小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房门,姜馥咬紧了牙,还是坐着不动。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入房内。 一贯冷冽的味道传入姜馥的鼻尖,她还是坐着,但隐隐能见到微微颤抖的肩膀。 但室内黑暗,并不明显,甚至并不能清晰地看见床上的人并不是躺着,而是坐着。 那个身影还在一点点地向床边走近。 “滚!” 冷不丁地一道声音,如一个炸雷,一下子在静谧的黑暗中炸开。 姜馥一把掀开挡在身前的帘子,一下子站起,用力吼道:“给我滚!” 强行克制的怒气在此刻全部爆发,姜馥气血上涌,手脚并用地把眼前这个碍眼的身影用力推到门边,带了点声嘶力竭。 门被她用力地关上,她侧过头去,不去看那人的脸,身上却一下没了力气,滑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这是哪来的气性,气愤过后,眼眶里是阵阵酸意,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涌出。 李砚还站在门外,颀长的身姿在地面投下一道阴影,姜馥坐在那片阴影里,捂住嘴。 指甲陷进肉里,她紧紧握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酸胀的情绪在看见他后不受控制地无限放大,她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脸,良久,站起来。 地面上那道黑色的影子还没有离开,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的心思,背着门,一步一步走回到床上,躺下。 在大事没有完成之前,她不该生出别样的心思,不该贪恋那些虚假的温暖。 是她痴心妄想了。 夜色依旧漫长,泼天的黑墨在两个人的心里一点点地生长、放大。 翌日清晨。 “陛下,如您所料,他们的关系果然变得不好了。” 心腹贴在李牧耳侧,把他昨日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 李牧轻轻笑起来,这则消息让他脸色明快起来,稍稍冲淡了先皇尸体还未找到的坏消息。 “继续给他们添把火,在市井放出消息,说他们不睦。” “是。” “对了,可曾在那老头子的棺冢里找到什么残留的东西?” “没有,那棺冢里的一切都没了。” 听此,李牧脸色变了变,难看起来,“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 “是。” - “夫人,那个泰大人又给您送来了信,您要看看吗?” 以烟捧着一封信,尽量小心翼翼地不去戳到姜馥的伤心事。 镜子里的人儿眼眶红肿,眼睑下是一片深色的乌青,满脸的憔悴。 她拿起面脂,细细地在脸上按了几番,勉强遮住了些,才伸手,让以烟把信拿过来。 她展开信封,里面只有很简洁的几句话。 [不知殿下可否考虑好,若考虑好了,还是之前的地方见。] 她撩起眼皮,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揪成一团,扔进炭盆里。 熊熊火焰眨眼就将纸条吞噬得一干二净,不复存在。 “夫人,这是...” 姜馥没有说话,只是让以烟扶她出去。 门外,空荡荡的,早已没有李砚的身影。 她停顿了下,看了眼初升的朝阳,加快步伐朝大堂走去。 桌面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膳,只是还是空荡荡的。 她坐下来,以烟给她递上碗筷和一应物品,站在旁前服侍,但姜馥只是皱了皱眉。 “夫人,是缺了什么吗?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没有——”,她顿了顿,勉强把一块糕点扒进嘴里,补充道:“去备轿子,去客满楼。” 早市热闹,街头人声攒动,各种各样的香味飘进姜馥的鼻子,姜馥摸了摸空扁扁的肚子,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一些杂言碎语也跟着飘进姜馥的耳朵里。 “原先觉得她可怜,但是既然嫁了人就得守为妇的本分,竟然还背着自家丈夫去偷吃。” “太恶心了,怎么还不把她浸猪笼。” “就是,从未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我要是她,就一头撞死了。”
第31章 风波 刺耳难听的话一波一波地传进轿子里,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甚至跑到轿子边,大声喧嚷。 一群妇人吵吵闹闹, 乌烟瘴气。 “夫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奴婢这就下去收拾他们。” 以烟气红了眼睛, 提着裙子就准备下去, 却在跨出轿子的那一步被姜馥按住。 “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名声已经很差了。” 姜馥兴致缺缺地摆摆手, 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闭目养神。 若是在以前, 她肯定是要借这帮人烘托一下自己的悲惨处境,塑造一个楚楚可怜的人设, 再在李砚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好让李砚心疼她。 可现在,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主动了这么久, 得到的回应只是那么一点, 或者说根本没有回应。 他从始至终都不愿让她进入他的世界。 想通过他把那个狗皇帝拉下马实现复仇,真是难如登天。 况且她亲眼所见,是他一刀刺死了她的父亲...... “吁~~” 前头马夫的叫喊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轿子停下,姜馥正了正色,在以烟的搀扶下下了车。 这几日客满楼的人丁倒是比她上次来时多很多, 也有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也多了许多正经吃饭的食客,若不是她上次早有留心, 如今的这客满楼倒是再也不能让人看出这不是寻常之处了。 想必是泰轩的人马又壮大了一些。 前日里迎她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她, 热情地招呼着她往上走。 “小姐今日可还是要之前的那些菜色?” “对, 一模一样的。” 姜馥淡淡地瞥他一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小厮忙不迭地点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姜馥在雅间落座,她的桌面前早已摆了一模一样的一盏茶水,冒着热气。 视线落在那盏茶水上,不过片刻,她又很快移开,并没有想要再喝那盏茶的意思。 差不多的时间,泰轩一身黑衣,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额角白鬓还是和之前一样,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考虑得如何?” 泰轩照常行礼,倒是把君臣之道恪守得紧,没有一丝俞矩的地方。 “你之前说,我父亲被人下了毒,是怎么确认的?” “回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把臣给你的那幅画像仔细看过,那画像上便沾着那剧毒,和先皇陛下体内的是同一种,臣是通过那副画像发现的。” 泰轩不卑不亢,言语里没有丝毫慌张,看起来并没有说什么假话。 姜馥姑且地点了点头,她那日确实在画像上看到了一些微黄的痕迹,当时只是以为陈旧了,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你是怎么想到的?” “先皇陛下的嘴唇乌青,眼底发黑,看着并不像是失血过多致死,所以臣就让仵作验了身,证明了臣的猜想。” 画像上的东西她可以回去请人验,但她并没有看到过父亲死后的样子,这所有的一切在没见到父亲的遗体前都无法考证。 姜馥捻了捻手指,在思量他话里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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