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纷纷朝这边望来,窃窃私语声不时传入虞昭耳内。 虞昭拧了拧眉,她起身望向萧胤英挺的侧脸,正欲开口之际,却听太子冷厉的声线在殿内响起,仿佛定海神针般让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若非孤方才及时阻止,此刻被烫伤的就是太子妃,这下人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断不能轻饶。” 昌平公主一时哑然,在场无人敢惹大名鼎鼎的西祈太子,昔日他率军大败东楚的场面仿佛就在昨日,偏偏萧胤如此直白地说不能轻饶,旁人听闻他这一番话后,看向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有些异样。 此刻她瞥了眼地上含泪磕头的翠萍,心里把虞昭骂了好一通后,方才仰起头赔笑道:“既如此,便按太子殿下说的办,传令下去,赐翠萍杖毙!” 昌平公主豢养众多面首,她素来不重情义,对萧胤的爱慕实则也不过是一时的占有欲罢了。这会儿惩罚区区一个侍女,昌平公主自是毫不手软。 翠萍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昌平公主道:“公主!你、你好狠的心哪,方才明明是你让我……啊!” “乱攀扯什么,给我堵上她的嘴!”昌平公主觉得翠萍让她今日丢尽了脸面,她一脚狠狠踹向翠萍的心窝处,旋即示意周围其他下人快些上前。 侍女太监们给翠萍嘴中塞了块破布,随后便把人给拖了下去,又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与方才事情尚未发生之时别无两样。 周遭已然有人听见翠萍方才所言,此刻也不敢妄加议论,纷纷转过身去。 昌平公主见此,不禁暗骂了声晦气,随后连忙逃也似地远离了此处。 可怜翠萍向来一派忠心耿耿,先前还特意换了滚烫的茶水,可她错信了主子,如今反倒殃及自身性命。 萧胤冷然瞥了眼昌平公主的背影后,方才坐了下来,便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了过去。 虞昭借着身前矮桌的遮挡,料想应当无人看见,她正仔细检查着萧胤的衣袖,并未发觉有任何溅上茶渍的痕迹。 随后她又撩开衣袖瞧了眼男人的手臂,见没有烫伤的红痕后,方才放下心来。 纵使污了名贵的衣裳,也还能再做一模一样的新衣,可若那侍女用茶水烫到了萧胤,那她的确该死! 萧胤轻扯了下唇角,他知道她在担忧何事,此刻朝虞昭道:“放心,就算孤被烫到也不要紧。” 虞昭拧了拧眉,小脸满是不赞同道:“说什么呢,你可是尊贵的太子,若是留了疤回去,被母后瞧见可得说我了。” 萧胤听后笑着收回大掌,却是顺势捉住了虞昭的小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的手背。 两人就这般在奢靡富丽的宫殿内,心照不宣地握着彼此的手。
第184章 “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礼官嗓音洪亮的通传声,惠安帝和穆皇后的身影出现在尚恩殿内,今日两人皆身着隆重华服, 行走间发冠珠帘作响。 殿内众人见此,纷纷起身行礼。 东楚帝后方才已然从宫人那儿得知消息,听说了昌平公主朝西祈太子妃动手脚之事,然而两人此刻全然没提及此事, 只权当不知情。 惠安帝没忍住低咳了声,旋即轻轻朝众人说了句:“诸位平身。” 龙椅之下霎时响起一片洪亮的报谢声:“谢圣上隆恩。” 此刻惠安帝落了座便再无他言,只示意礼官高声宣读各家进献皇后的千秋贺礼。 萧胤与虞昭作为西祈太子与太子妃, 两人对贺礼之事早已商量妥当。萧胤主张千秋贺礼按照穆皇后喜好来,不必心疼银子。 既如今两国在订立通商条约之后重修旧好, 东楚皇室既喜好奢靡, 他们总归要下一番表面功夫。 虞昭自幼在凉州地域上长大, 她自是熟悉各大知名商铺,便吩咐袁瑞去了一趟凉州最有名气的首饰铺子,花重金买下了一整套世所罕见的点翠头面, 今日在宫宴上赠献给穆皇后。 果不其然,此刻穆皇后眼底喜悦浓了几分,又听说打造点翠之人是凉州赫赫有名的工匠大师, 她望向两人难得眉目舒展道:“这贺礼甚合本宫心意, 你二人着实有心了。” 虞昭坐在下方首席,她见萧胤并未吭声, 便开口柔声回道:“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穆皇后笑着颔首,旋即便到了北疆献礼之时。 荣黎只是小部落出来的女子, 她未料到穆皇后千秋这一出,身上也未带充裕的银钱, 买不起如点翠头面这般名贵的贺礼。否则纵使她尽数花光了自己的银钱,都不够填这大窟窿。 此刻荣黎只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都怪凉州的物价太昂贵了。 萨尔一时也有些汗颜,他也出了不少银钱,不料这贺礼还是上不了台面,这会儿只得垂头无言。 “北疆金昀部,献上……银手镯、银珰钿各一对!”礼官念到最后有些惊愕,情不自禁停顿了瞬,他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北疆进献的贺礼居然是银器? 皇后娘娘日常起居向来只碰金器,要那便宜货银器有何用? 再者,北疆赠献贺礼的数量也不及西祈多,有那整套的点翠头面珠玉在前,这区区几件银器未免也太寒碜了…… 此话一出,座上不止穆皇后面露不悦,就连惠安帝亦沉下面色。 昌平公主作为穆皇后膝下唯一所出,此刻自是要替母后打抱不平,只见她满脸怒容道:“银器?黎公主作为北疆金昀部可汗之女,竟然只献银器作为贺礼?瞧瞧人家西祈太子这大手笔,怎的到了你这儿就成了银器,莫非黎公主你是看不上东楚?” 荣黎生怕露馅,此刻只得支支吾吾道:“我……并未有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你莫非想说自己囊中羞涩?”昌平公主挑眉看向荣黎,她突地讥笑一声道,“北疆金昀部就这般穷苦么?真是可笑!” 恰好就在此时,殿外突地跑进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宦官,他神色慌忙地跪在地上,朝惠安帝高声禀报道:“启禀圣上,一名少年自称北疆金昀部小可汗,此刻在外求见!” 此言落下,尚恩殿内便响起阵阵窃窃私语。 虞昭不禁看了眼身侧的太子萧胤,她约莫从男人那儿听说了大概,知晓今日会发生什么,却未曾料想到这如此直白的一幕。 而荣黎原本还处于羞愧难以自容的境地,此刻她心内无比震惊,心想莫非是金昀部当真派人来了?若是如此,绝不可放那小可汗进来才是! 因此荣黎飞快地与萨尔对视一眼,她急忙开口道:“圣上明鉴,小可汗从未出过北疆,也未曾派人传消息给我。此人定是在冒名顶替,简直满口谎言!” 萧胤适时轻轻嗤笑一声,旋即不疾不徐道:“究竟是否谎言,见到他不就知晓了么?” 惠安帝听闻此言,顿时拧了拧眉,殿内大臣们此刻议论纷纷。 齐靖淮猛地抬头看向萧胤,一时各样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他知晓西祈太子不会没来由地说这一句,此刻不由暗自腹诽道,难道萧胤早已知晓此事,外面那人当真为北疆金昀部小可汗? 该死,他近段日子被收走城防之权,所有消息来源都被三皇子那个蠢蛋给故意切断了! 此刻尚恩殿因着西祈太子的一句话而炸开了锅,而萧胤作为始作俑者,他却悠然自得地抬起手臂,浅抿了口杯中酒。 北疆这出以假乱真的好戏,方才开场。
第185章 惠安帝瞥了眼荣黎的方向, 若方才并未发生贺礼那一幕,他尚不会如此起疑心。 俗语有云,假的真不了, 真的假不了。事到如今,惠安帝有意试探一番荣黎身份的虚实底细,他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分辨不出真假的地步, 遂咳嗽了声下令道:“宣。” 少顷,夏尧出现在尚恩殿内,脸颊处淡金色的图腾不时闪耀出几分光芒。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虞昭的方向, 毕竟在西祈太子有意无意的阻拦下,夏尧都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 这会儿趁机过过眼瘾也好。 萧胤察觉到夏尧热烫直白的目光, 他立时冷了脸。 偏偏众目睽睽之下, 又不好将虞昭拉入自己怀内,挡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此刻萧胤不动声色地自怀中取出那块金昀部小可汗令牌,他用宽大的衣袖为遮挡, 在唯有夏尧能瞧见的方位,嚣张肆意地轻轻转了一圈,是为明晃晃的威胁。 夏尧心中顿时一气, 只得目不斜视地走到殿中央, 朝惠安帝行礼道:“金昀部小可汗夏尧,见过圣上。” “……平身。”惠安帝静默片刻后方才说道, 他一时竟未曾开口询问,只瞧了眼此刻如坐针毡的荣黎和萨尔两人, 满是细纹的双眼带了几分冷意和审视。 东楚众人见到那闪烁着的淡金图腾,纷纷面露惊奇状。 七皇子齐靖淮想起北疆金昀部的传说, 便是其面容上的金色图腾翻涌不止,通常在打斗时会不经意显现出来。他本以为这是无稽之谈,寻常人等脸上的图腾怎会有变化? 直至今日,眼前这位少年的出现,恰好证实了传闻所言非虚。 齐靖淮又仔细瞧了眼坐于对面的荣黎,她额前的那处图腾是褐色的,只在边缘处带了些金色,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或许是对方自己伪装也未可知。 此前便听说有大臣问过荣黎图腾之事,彼时荣黎还辩称金昀部的图腾就长这样。 齐靖淮察觉到荣黎与夏尧两人图腾的分别后,立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前是三皇子请来了荣黎和萨尔,若是这两人的身份为假,此事于齐靖淮而言反倒有利。 萧胤瞥了眼齐靖淮面容微变的神情,便知七皇子已然将事实猜出大半,对方自是个聪明人,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便无需自己多费力了。 荣黎在见到夏尧的刹那,瞧着那不时变幻深浅的淡金色图腾,她登时面容剧变。 此前两人虽说见过,彼时荣黎却并未在意,因为北疆很多部落之人都拥有金色图腾,唯独金昀部的图腾有此流光溢彩的特点。 该死,是她先前大意了,眼下之境地,就如冒牌货遇见了真货! 事到如今,荣黎早已没了退路,只能欺负这些东楚人不知实情。然而她着实过于天真了,此刻不知悔改不说,还意图趁机先声夺人道:“大胆贼人,竟敢冒充金昀部小可汗!你可知该当何罪?!” 萨尔尚未思索出良策,便听黎公主已然开口,此刻只得跟着道:“小可汗若是当真来到东楚,定然要与黎公主只会一声,哪会如你这般冒然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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