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平静。 沈淮刻意放淡了语气,说道:“朕还有政务处理,你自己逛吧。” 说罢,苏皎皎便看着陛下率先往前走,身后远远跟着的蔡山见状颇为诧异,赶紧招呼了侍从快步跟上,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蔡山忙躬身示意了番,这才离去。 苏皎皎的眼泪仿佛凝在了眼眶里,并未掉下来。 她伸出手帕轻轻将水珠儿擦去,神色平静地好像刚刚陛下并不是将她丢下先行离去一般。 陛下今日的确行为有些异常,苏皎皎知道跟嬷嬷所说的那些相关,可她想不通,陛下如今明显的疏远和冷淡,同那些又有什么关联。 就算是不愿被任何人知道这些往事而发了怒,他也该比现在更冷漠,刚刚惩戒于她。 若是并不因为她知道了而生气,不说嘉奖,也该比从前更温柔些才是。 像方才那样,不奖不罚,却也不亲不疏,平白地冷淡了些。 就好像是不愿看到她,也不愿再和她说那么多,陛下心思难测,苏皎皎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身后的鱼滢和小松子快步赶上来,鱼滢看着陛下已经走开一段距离的御驾,皱眉轻声说着:“陛下这是怎么了?奴婢总觉得陛下今日瞧着和平常不大一样,像是情绪不好似的。” “你也看出来了?”苏皎皎定定地看着陛下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鱼滢点头说:“今日陛下同您说话的时候,奴婢也悄悄打量了几眼陛下,其实陛下对您并未冷淡,只是总让奴婢有种……” 她搜刮着合适的形容,忽然如恍然大悟一般,忙说着:“有种是不是在躲着您的感觉。” 躲着她? 苏皎皎有些惊讶,转头看过去:“如何看出来的?” 鱼滢在苏皎皎的右侧站着,小声说:“陛下表面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反常的,可奴婢从前常常服侍在身侧,知道陛下待您是什么模样。今日明显是离得远了些,目光落不到您身上,总是看着别的地儿。” “没说两句话就要走,可不就是在躲着您。” 若非鱼滢,苏皎皎自己倒是没发现,陛下这些异常的行为是在躲着她。 可是有什么好躲的?苏皎皎思索着当初嬷嬷跟她说着的那些话,想要找出一些有用的来。 她不过是知道了陛下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知道了他的喜好,恐惧,知道了他从前是个温柔的人,知道了陛下并非真的薄凉冷血,朝三暮四—— 这又有什么关系? 从来只说女人心深似海,如今看来,男人也不逊色几分。 苏皎皎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去想,让陛下冷静冷静罢了。 也许是因为陛下不愿被人看透过去,有些不习惯才想要躲着她。 其实换位思考想想,若是苏皎皎有这些悲痛又不为人知的经历,一直不被人知道,忽而有一天,被枕边人知道了个一干二净,任谁都会觉得不习惯,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眼下这几日不承宠更好,操之过急,反而不好。 主仆三人沿着石子路往瀛洲玉雨的方向走,在路过曲荷园的时候,却瞧见荷花池上的凉亭内,好似有几个人的身影。 背对她的那人穿一身淡黄宫裙,双手环抱着什么的姿势,像是祥贵人抱着二皇子。 苏皎皎驻足停步了一会儿,远眺过去,淡声说:“马上要到正午了,想必祥贵人也要走了。只是祥贵人和愉才人向来走得近,今日抱着二皇子出来透气,倒是没见愉才人跟着。” 鱼滢说着:“说起这个奴婢才想起来,今儿晨起时,听说愉才人因为舟车劳顿而动了胎气,身子十分不适,想来如今应是在屋里歇息养胎,不便出门才是。” “胎动不适?”苏皎皎回身问着,“去给她把脉的是哪个太医?” 鱼滢屈膝应道:“是愉才人自己用惯了的刘太医。” 刘太医在太医署也资历颇久了,只是他医术不如其余的几位精湛,在宫里一直不受重用。 但再不受重用也是同林太医安太医之流相比,对比寻常太医,还是要德高望重许多,竟会专程负责给愉才人安胎。 苏皎皎心里生了疑,抬步往前走,说着:“午膳后你去请柳太医过去,就说听闻愉才人身子不爽,珍贵嫔给的恩典,叫柳太医再好好诊断一番,以保龙嗣无虞。” “记得,你亲自和柳太医一同去。” 鱼滢顿时便会意了娘娘的意思,说着:“是,奴婢定会办好。” 瀛洲玉雨内,苏皎皎带着小松子和鱼滢刚回来,等待门口的鱼霭几人便立刻迎上来扶她坐下休息。 侍奉在一边的佳喜看到人原原本本的回来了,眸光微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同人一起上前行礼迎接她回来,明知故问地笑着说:“娘娘可看见并蒂莲了?是不是美丽非凡。” 苏皎皎舒眉一笑,喝下半盏茶,不动声色地说着:“远远瞧见了,是很美,只是中途发生了些事,不曾靠近去看。” 佳喜知道珍贵嫔没有靠近,否则,如今也不会回来好好地坐在这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她很殷勤地跪在地上给珍贵嫔揉腿,说着说:“娘娘遇见了什么事?这一路走过来,肯定是累坏了,奴婢给您揉揉腿。” 佳喜谄媚,活像个狗腿子似的,竟然这样自作主张地给娘娘按摩。 鱼霭一脸不满瞪着她,身侧的凌云反而轻轻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表现出来。 凌云屈膝说着:“快要用午膳了,奴婢和鱼霭去派人准备着。” 她说罢拉着鱼霭便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小松子还候着。 苏皎皎并未阻止佳喜献殷勤,反而似笑非笑地见着她,说道:“你这样懂事乖巧,可见这半年在避暑山庄学规矩学得很好,难怪今年分到了瀛洲玉雨伺候。” “你尽管好好侍奉本宫,少不了你的好。” 苏皎皎低头看着今日搬石头磨花了的指甲,淡笑着说:“不过你好像很好奇本宫去了哪儿。” 佳喜的动作猛地顿住收手,双手都放在膝上,低头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初见娘娘便觉得亲切,如今有机会侍奉娘娘更是深感欢喜,见您回来了,一时高兴才多问了句,还请娘娘不要误会奴婢。” 苏皎皎垂睫看着她,眼神微冷,语气却很温和:“你性格活泼,本宫昨日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是个话多胆大的,如今会问一嘴,也是性格所致。你侍奉本宫如此尽心,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呢,快起来吧。若是动不动就跪,倒让人觉得是本宫苛待了你。” 佳喜连忙摇头,抹泪说着:“娘娘是宫里最体恤下人的主子,奴婢万不敢抹黑娘娘的名声,只求娘娘不嫌弃佳喜蠢笨就好。” “自然不会,”苏皎皎牵唇一笑,朝着旁边的小松子说,“佳喜能说会道,又生性活泼,本宫很喜欢。只是避暑山庄不比皇宫,倒是没那么多好东西可赏,小松子,你带她去库房挑些好的赏赐给她。” 佳喜惊喜地抬起头:“奴婢多谢娘娘!” 小松子带着千恩万谢的佳喜退下,苏皎皎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杯新茶。 佳喜这样的宫女,虽不算笨,却也和聪明不沾边,成不了什么事。 她如今倒是好奇佳喜背后的人是谁。 是厌恶她至极的毓贵嫔?还是蛰伏已久的皇后,亦或者,是愉才人,想要监视她? 不出很久,鱼滢带着柳太医回了瀛洲玉雨,进屋说着:“奴婢给娘娘请安。” 苏皎皎看了眼清瘦沉稳的柳太医,问着:“愉才人的胎象如何?”
第109章 见红了 目标是谁 鱼滢瞧了眼屋内侍奉的人, 怕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便淡声说着:“娘娘马上要用午膳了, 你们都出去备着,不必在屋里伺候了。” 等屋子里的几个宫女走了出去, 鱼滢才看了眼柳太医,皱眉说着:“娘娘, 愉才人推三阻四,根本就不给查脉象, 越是如此,奴婢才越是怀疑有鬼。” 苏皎皎掀眸看她一眼, 十分镇定:“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说来听听。” “当时奴婢进去,就瞧见愉才人正在屋子里躺着,脸色看着不大好。奴婢就趁此情况说您听闻愉才人胎气不稳,加之身子不适, 特请了柳太医来给小主再请一次脉, 也好同刘太医再商议一番,稳固小主的胎气。” “谁知愉才人说, 刘太医是她用惯了的人, 最熟悉她的胎象,且柳太医如今颇受陛下娘娘信任, 她区区才人, 不敢用娘娘的人。” 鱼滢拧眉说着:“无论奴婢怎么说, 愉才人都用话挡了回来, 最后还说自己身子不适, 请奴婢和柳太医出来了。” 苏皎皎掀盖抿茶, 淡声说着:“她这么不愿意柳太医给她诊脉,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太在意这胎,生怕我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对她使,要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让我知道她的胎象究竟如何。” 她看向柳太医:“柳太医可看得出什么?” 柳太医拱起修长的一双手,微微躬身,嗓音清冷:“微臣虽不曾给愉才人把脉,可看得出愉才人面色青白,额间有汗,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艾香。” “想必,是胎象不稳。” 愉才人的胎如今才两个多月,将将三个月的功夫,理应是刚稳固的时候,胎象不稳,定是没那么简单。 苏皎皎忽而想起春日宴那次,愉才人和萧美人结伴而走,出来时,就听闻萧美人推了愉才人一把,恰好诊断出有孕的消息。 当时就觉得太巧了些,如今想来,又挖掘出了些新的线索。 萧美人虽谁都看不上,却和愉才人没什么太大的仇,唯一能将她们连接在一起的,便是祥贵人。 那天是二皇子的百日礼,正是祥贵人春风得意的一天,萧美人却当众给了祥贵人脸色看,任谁都知道祥贵人心中定是痛快不到哪儿去。 愉才人亲近祥贵人,自然明白谁是她的对头。 所以她才故意跟着萧美人一同离席,又故意激怒了萧美人,让萧美人在气头上对她出手。 既博得了陛下的怜爱,又报复了萧美人,还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诊断出了孕身。 若非是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仅仅凭着愉才人一己之身,陛下未必会重罚,毕竟愉才人是良家子,而萧美人是萧氏嫡女,孰轻孰重,陛下心里有一杆秤。 何况那时陛下要她一起去看有孕的愉才人,就见她的神色虽欢喜,却明显没有惊讶的感觉,试探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还是今日才知的时候,眼神也不够坚定。 想来愉才人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这才要利用龙嗣,来坑害萧美人一把。 只是作为母亲,又有谁舍得拿自己的亲生骨肉犯险,何况愉才人是良家子,又得罪了宓贤妃,被王淑妃视作弃子,这样的处境,若能生下一个孩子,可是比巴结祥贵人更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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