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殿内,苏皎皎很轻易便找到了在侧殿榻上坐着的陛下,她绕到正面去,想陛下屈膝请安,说着:“皎皎给陛下请安。” 沈淮正聚精会神在棋盘上,知道是她来了,便懒懒嗯了声,说着:“皎皎,到朕这儿来。” 苏皎皎含笑起身,莲步轻移到陛下跟前,方垂眸去看陛下面前的这盘棋:“陛下看了多久了?” 听得她问,沈淮的目光才从棋盘上挪到了人身上。 她今日宫裙穿了一袭丁香色。 朦朦胧胧的紫,周身像浮了一层雾,丁香色是很别致的颜色,既疏离又温柔。 虽有意境,但极挑人,在姹紫嫣红中又不惹眼,宫中喜欢这颜色的人甚少。 沈淮看苏皎皎,苏皎皎却在看棋盘,低眉浅笑间,如初春薄雪。 美得像一幅画卷。 他拉过苏皎皎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忽而有些玩味地看着她:“朕方才瞧了你半晌,忽而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倒是叫朕想起你初承宠的时候了。” 苏皎皎看向陛下,才从棋盘中抽出心神的她还没有细想陛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眉宇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天真的娇憨。 “嗯?” 她清浅笑着:“那时和现在可有什么不一样?” 沈淮好整以暇地瞧她,一字一句将她羞怯往事细数:“那时柔弱如兔,朕多说两句就要哭,娇娇怯怯的,最会让朕心软。” “如今——” 苏皎皎有些羞,盈盈的一双美人目含娇带怯地嗔了一眼,问着:“如今怎么?” “如今除了在床榻之上还是常常要哭,平素倒是越发会蹬鼻子上脸了。” 青天白日里,怎么就说得这么露骨了? 纵使两个人早就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多少次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话,苏皎皎还是听不得。 她咬唇偏过头去,不肯直面陛下,娇声唤他,嗓音绵软:“陛下……” 沈淮最喜欢看苏皎皎禁不住他脸红的模样,也喜欢她在床榻上难以承受时细碎哭泣的模样,当下喉头便有些发紧,漆黑的眸也暗了几分。 陛下的眼神如狼似虎,苏皎皎自然也感受的到,但她并不动,只掀起如水的美眸脉脉看过去,眸底带着似有若无的勾引。 殿内侍奉的宫人已在蔡山的暗示下全都退了出去,沈淮才起身将苏皎皎拦腰抱起来。 良久后,苏皎皎瘫在被窝里不肯起,细白的腿在被窝下放肆地勾了沈淮的劲腰,央着他:“再歇一会儿。” 沈淮却不觉得累,只觉得神采奕奕,半靠在床头捏她柔嫩指尖,散漫道:“这会儿倒不怪朕白日宣淫了。” “累……” 苏皎皎没力气再说话,合上眸躺着小憩,假装听不到。 沈淮原本还想坏心眼的不让她睡,余光却瞥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眼睛不自觉又温柔了起来。 轻轻摩挲片刻,他才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 “皎皎。” 苏皎皎不说话。 沈淮却没继续叫,只是身子下沉了些,动作很轻的,将手放在了苏皎皎的小腹上,低声问了句:“你承宠也将近一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不如朕叫柳太医给你把脉,调理调理身子。” 两人间头一次说起孩子的问题,不知为何,陛下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柔,轻柔的热气呼在苏皎皎的耳边,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面对这样的陛下,苏皎皎的心里恍然升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将半张脸都藏在锦被之下,低声说着:“兴许是……皎皎同陛下的子女缘分未到。” 沈淮察觉出她异样,吻了吻她额头,温声:“朕怎么觉得你有些低沉。” 苏皎皎垂睫出了神,低不可闻地说:“皎皎,有些害怕……” 他抱得紧了些:“同朕说。” 回忆纷至沓来,苏皎皎的眼前闪过幼时模糊的画面,身子不觉僵硬起来。 她轻声开口:“您还记得雷雨夜那日吗?” “皎皎害怕雷雨夜,并不只是单纯的怕,是因为……”苏皎皎的声音发颤,柔弱极了,攥紧了手下的锦被,“是因为皎皎的母亲便是在那样的一个雷雨夜难产而死……” “乳娘总说,对于女人而言,生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熬得住,便是走了出来,若是熬不住,兴许便落得个和母亲一样,母子双亡的下场……”苏皎皎将头用力抵着陛下的胸膛,紧闭双眼,泪如雨下,“陛下,皎皎害怕……” 怀中的小人儿哭得身子一抖一抖,哽咽不已,听得沈淮心中沉闷。 女人生子不易,他想起从前母妃也曾小产过一回,从此元气大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弱。 苏皎皎幼时母亲便因此此事离开了她,她会害怕实在是常理。 就像她说的,母子缘分未到,她又害怕,本也是不着急的事,何况苏皎皎入宫的早,今年满打满算刚过了十六的生辰,正要十七。 年岁尚轻,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生也好。 他轻抚苏皎皎的后脑,说着:“若是你怀了身孕,朕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住你,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苏皎皎在他怀里蹭了蹭,哭红了的眸子抬起来,看向他:“陛下……” 她不多说,千言万语却在不言重,苏皎皎知道,陛下一定看得懂。 对视半晌后,她平复了心情,依恋地偎在陛下怀里,柔声说:“陛下,宫里子嗣本就少,这三年来,也就朱宝林这一胎还算顺利。虽说是皇后娘娘看顾此胎十分精细,但皎皎却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允准。” 沈淮抱着她馨香柔软的身子,淡嗯了声:“说。” 苏皎皎咬了咬唇,掀眸仰视他:“陛下心疼皎皎,给了这样大的承诺,那皎皎也不能龟缩在陛下的身后。皎皎想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但心中的恐惧却需要慢慢克服。” “朱宝林生产那日,皎皎想在产房陪着她。若是能在亲眼看到孩子出世,那种喜悦感,也许便能驱散阴霾了。”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语气太沉重,苏皎皎又打起笑脸,故作轻松地说着:“陛下不必担心,皎皎定是乖乖的,绝不给稳婆们添乱,何况皎皎和朱宝林从前还有一段缘分,又是投缘的姐妹,朱宝林也能安心些。” 苏皎皎的要求并不过分,且也合乎情理,沈淮自然是满口应下。 二人相拥在床榻上也是闲谈,沈淮便随口问了句:“朕记得你同朱宝林并不熟络,何时有一段缘?” 苏皎皎目光微闪,垂下睫柔声说着:“皎皎不知陛下知不知晓此事,如今若是说起来,倒有些像背后嚼人舌根了。” 沈淮根本无所谓这种女人之间的小事,把玩她一缕秀发,漫声:“无妨,说便是了,朕就随便听听。” 既如此,苏皎皎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便笑了笑:“皎皎记得是端午前,在御花园的时候,萧美人罚跪了朱宝林,皎皎不忍心看朱宝林被萧美人逾矩处置,便出言劝阻。倒是巧了,也是那日回去后,朱宝林被诊断出有孕的。” 她语气未变,却意有所指:“萧美人出身萧氏,从小便是贵女,性子难免急躁些。说起来,她今日见了皎皎也不行礼,可见一斑。” 说罢,苏皎皎软软地笑:“但是皎皎才被陛下抬爱封了主位,怎么能任由她在面前无礼,皎皎想了个好法子,把她送到了宓贤妃娘娘那里。表姐若是罚表妹,想来,萧美人应该听得进吧?” 说起萧美人,沈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萧美人出身世家萧氏,他原本就有意补偿一番。 谁知除夕宴上,萧美人御前无状,惹他不喜,这才只晋了一级。 原想等着过几日,到初七时再加厚赏,谁知又做出这样猖狂的事来。 苏皎皎是他亲封的贵嫔,不给她行礼,便是质疑皇室尊严,质疑他的决策,萧氏虽一门豪爽性子,却未见有这么跋扈之人。 沈淮脸色微冷,既如此,他也不必再多作赏赐,以免她恃宠生娇,更加狂悖。 他不曾多说,只淡声道:“宓贤妃执掌六宫,如今又稳重了不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沈淮揽着她起身,又随手套上一件里衣,说着:“来,陪朕下一盘棋。” 苏皎皎柔弱无骨的手拎起被陛下扔到床榻最里头的里衣,松松垮垮披在了身上,她藕臂撑枕上,湿漉漉的媚眼如丝。 “陛下为皎皎穿衣吧。”
第84章 毒香囊 将计就计。 沈淮原本才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她勾了起来, 他挑眉回去看半躺在床上的苏皎皎,懒懒地扯唇,大手将她径直抱起来:“你倒是会使唤人。” “朕不给你穿, 你又当如何?” 他将苏皎皎直接抱去了偏殿,放在另一侧的榻上:“你若不嫌羞, 就这么陪朕下棋。” 苏皎皎羞得连忙将里衣围好,咬唇瞧他:“陛下!” 太极殿的地龙烧的旺, 赤身也不会觉得有一丝凉意,但在大白天未着寸缕, 肌肤一览无余地曝光在空气中,那种不适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仓皇逃窜般跑去把衣裳穿好, 而后一边理着领口一边走到了陛下跟前。 沈淮轻笑了声, 不紧不慢地将眼下的一盘残棋上的黑白二子收好,将黑子给她:“你先。” 苏皎皎坐好以后,捏起一枚黑子,掂量着问:“陛下怎么知道皎皎会下棋?” “朕平素瞧见你就是在看书, 又不通技艺, 总有点别的长处才是。” 沈淮看向棋盘,未曾抬眼:“尽你全力, 不许故意输给朕。” 苏皎皎轻轻一笑, 将黑子落下。 沈淮挑眉瞧她一眼。 她落子的位置很有讲究,一眼就瞧得出是会下棋的。 后宫中女子, 喜欢且擅长的多是柔婉的乐器之类, 会下棋的有, 但擅长的极少, 他所知道的, 也就只有兰贵仪一个。 但兰贵仪虽擅长下棋, 却攻势绵柔,几盘下来,总有种不够畅快的遗憾。 这几日他将玄王拘在宫里,也是想厮杀个爽快。 苏皎皎向来娇怯柔弱,他也从来没往她会下棋那方面想过,如今看她起手这一下,倒是对她更添了三分惊喜。 沈淮干脆便将心思沉了下去,专心对弈。 黑白博弈间,便是沈淮,也要打起十二分的专心才能和苏皎皎杀个你来我往,苏皎皎虽瞧着娇柔无害,下棋时却极为杀伐果断,攻防兼备,时常打得他都措手不及。 不知不觉间,一盘棋居然下了一个多时辰。 冬日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擦黑了。 蔡山端着茶水走进来,在屏风后低声说着:“陛下,快要到晚膳的时间了。” 恰逢此时,苏皎皎所执黑子“啪嗒”一落,笑道:“陛下,皎皎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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