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纳闷,“您很高兴?” 江亦川抿了抿唇角,一脸漠然:“你看错了。” 是吗。 紫苏摇摇头,转身去碾药,可下一个晃神的瞬间,他又看见自家主子在捏着狼毫笔微微出神。 这人本就生得俊逸出尘,情动起来就更是摄人,眼前分明只一张普通的药笺,他却看得眼尾含笑,嘴角也轻轻勾起。 心里咯噔一声,紫苏放下药碾子,终于是忍不住将他拉到了僻静的角落。 “主子。”紫苏神色严肃地道,“您现在离开这里也还来得及。” 江亦川回神,眉间略带了些凉意:“怎么?” “您亲自来做这些,还是太危险了。”紫苏连连摇头,“不如按照先前的计划,您先离开上京,让军师派别的人来替代您。” 替代他做什么?勾引宁朝阳? 江亦川半垂眼眸:“你以为宁朝阳当真那么好对付,随便来个人她都会放在心上?” “您的确举世无双。”紫苏拱手恭维,“但小的担心……” 万一把他自己赔进去了怎么办? 轻蔑地嗤了一声,江亦川懒眼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逢场作戏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手下这群笨蛋,他也犯不着亲自来上京一趟,眼下胡山的事情刚有了起色,这些人竟就惦记着让他走。 紫苏很冤枉:“主子,一开始是您自己说的,只要顺利将消息和证据都交给胡海,您就回徐州。” 结果人都要离开上京了,突然就变了卦。 江亦川抿唇,没好气地道:“那是形势有变。” 他没想到胡海会迷路,带着证据竟直接去了凤翎阁的衙门,这与送肉入虎口有什么区别?若真被淮乐给扣下,瞒而不报,那胡山就死定了。 所以他得留下来把新的书信交给常光,还得在宁朝阳身边,努力唤起她的良知。 好在宁朝阳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坏,知道胡山有可能是冤枉的,选择的破局之法立刻就偏向了替胡山洗冤的方向。 想到这里,江亦川目光柔和了下来。 “主子。”紫苏又叫了一声。 脸色一阴,他抬眼:“上京的风水是不错,把你胆子都养大不少。” 紫苏背后一凉。 他哭丧着脸道:“主子,您常说杀鸡焉用牛刀。” 牛刀乐意,你管得着吗。 江亦川拂袖就走。 袍子从阴影里出来,重新变得雪白,江小大夫一抬眼,就又变成了清澈俊逸的模样。 他坐回方桌后头,继续耐心又细致地给病人们把脉。 上京里有许多医馆,一般有名气的都是老大夫坐诊的堂子。 但不知为何,短短几日之后,江亦川所在的仁善堂突然就声名大噪。 传闻此处大夫医术精湛、态度温和,不管富贵贫贱,所有病人他都一视同仁。医馆里的药材价钱也公道,哪怕眼下药材价格飞涨,这儿也始终是定价。 一传十十传百,江亦川再度打开医馆大门的时候,外头就已经站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嚯——”众人看见他,都先发出了一声惊叹。 江亦川:“……” 耐着性子坐下来,他一如往常ᴶˢᴳᴮᴮ地给人看诊开方。仁善堂的药香顺着暖风,渐渐吹遍了整个上京。 · 凤翎阁重审了胡山之案。 其实就现有的证据来看,胡山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但淮乐殿下坐在上头,迟迟也没有下定论。 宁朝阳明白,镇远军征战多年,其主帅定北侯实在是功绩累累,若不能借着副将胡山的由头压一压他的气焰,那么等到他班师回朝,荣王便会借势而上,将她经营多年的局势瞬间扭转。 殿下不愿看荣王得意,但她也不愿冤枉一个为大盛夺回了三州疆土的功臣。 “派去徐州的人怎么说?”淮乐突然问。 眼下屋内就几个心腹在,华年倒也直言不讳:“进展缓慢,定北侯戒心极重,似乎对美色不感兴趣。” 淮乐抿唇,思忖片刻之后道:“那就从荣王身上下手。” 荣王与定北侯沾些表亲,但多年不在一处,也未必有多亲近,只要找到法子离间这二人,那放走胡山对凤翎阁来说损失就会小上许多。 宁朝阳听着听着就偷偷打了个呵欠。 淮乐看了她一眼,轻笑摇头:“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 嘴角一僵,宁朝阳无辜地眨眼:“殿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本宫是过来人。”淮乐嗔怪地道,“古书都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殿下言重了。”宁朝阳笑道,“微臣是什么样的人,殿下还能不清楚?” 她连自己亲爹都能外调去雷州,前些天还将一群亲叔伯都关进了大牢,整个上京没有比她更绝情寡义的人了。 念及此,淮乐点了点头,但还是道:“我们会动的心思,青云台也会动,你们都是本宫的左膀右臂,切不可出什么问题。” 几个女官齐声应是。 散场出来,华年一把拉住了宁朝阳。 “你往御医院递了名碟?”她瞪大了眼睛。 宁朝阳哼笑:“又不是头一回了,用得着这么意外?” “可是。”华年道,“他不是你的外室吗?” “大盛律法又没规定外室不能在御医院挂名。” “……”这话也就她说得出来。 华年摇头:“镇远军回朝在即,整个上京都暗潮涌动,你家那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觉得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那怎么能算突然冒出来呢? 宁朝阳想,人是她无意间遇见并看上的,也是她使着手段追到的,江亦川从头到尾都没有很情愿,又怎么能怀疑到他头上。 摇头继续往前走,但没走两步,宁朝阳突然又停了下来。 “华年。”她眯起眼问,“寻常男人的身子,长什么样子?”
第43章 我可能当真很喜欢你 华年被她问得一个趔趄。 她左右看了看,好笑地道:“这要我怎么说?就是寻常男人的样子啊。” 不对。 宁朝阳摇头。 她拉起华年出门上车:“去你常去的那家倌馆。” 华年一本正经地道:“你别胡说,我为人清正,从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车夫前头左拐,在第六个巷子口停。” 宁朝阳斜眼看她。 轻咳一声,华年道:“偶尔。” 每天公事那么多,玩点男人怎么了嘛。 她熟门熟路地带着宁朝阳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看上哪个只管取牌子。” 宁朝阳看上了五个。 她把人都叫到厢房里,张口便道:“脱了上衣。” 华年一口茶喷了出去。 殿下不是才说了要她们节制点?她抬手欲拦,却见宁朝阳站在那五个人面前,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双眼只打量着他们的腹部。 “谁干过什么重活?”宁朝阳问。 五个人里有两个举了手。 她走到那两个人身边仔细看了看,脸色更加不好。 “怎么了?”华年凑过来道,“你若想要壮实些的,就去武夫里挑呀,这几个这么文弱,自是没什么筋骨的。” 她说得对,文弱的人大多没什么筋骨。 但江亦川怎么就有?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宁朝阳有些烦躁。 她扔下赏银离开了倌馆,径直去往仁善堂。 仁善堂里正人满为患。 江亦川坐在最里头,一身白衣显得格外孱弱。四周喧闹不止,他却还是温声细语:“这个病急不得,要静养。” “方子拿好,找紫苏抓药即可。” “您慢些走,劳烦各位给老人家让条道。” 声若清泉,潺潺涓涓,听得人心里十分舒坦。宁朝阳缓和了些神色,安静地站在后门边等着。 江亦川抬眼间瞥见了她的衣角,他眼眸一亮,借着由头就进了后堂。 “忙完了?”他低声问。 宁朝阳点头,目光缓慢地从他胸口扫了过去。 喉结一滚,江亦川不甚自在地道:“我这里还没有忙完。” “嗯。”她欺压上来,二话不说就拨开了他的衣襟。 江亦川心里猛地一跳。 背后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门,他能清晰地听见外头喧闹的人声和药炉烧开冒泡的动静,可眼前这人偏凑得极近,双眸涟涟,似笑非笑。 “大人,别……” 话没落音,她的手就抚在了他的胸膛上。 江亦川呼吸一窒。 与往常的单刀直入不同,这人只一点一点仔细地摸着他的皮肉,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江大夫?”掌柜的在外头喊了一声,声音很近,似乎就在门板的另一侧。 宁朝阳感觉自己手下的皮肤瞬间缩紧。 她抬眼,就见面前这人双眸雾蒙地看着她,像一只迷路的羔羊,眼神里有哀求,也有一丝深晦。 宁朝阳笑着收回了手。 “去忙吧。”她道,“我在东院等你。” 长睫一颤,江亦川僵硬地拢回自己的衣襟。他想系好那扣子,但手有些抖,系了几次都没系上。 宁朝阳啧了一声,伸手接过那两条系带,慢慢地替他打上了结。 “早些回来呀。”她笑。 江亦川迟缓地点头。 转身拂袖,宁朝阳笑意淡去,袖口里的手轻轻捻了捻。 她回到东院,问了许管家一句:“江大夫身边的小厮是他自己挑的还是您给挑的?” 许管家道:“是老奴挑的,那日牙婆送来了几十个人,老奴就瞧这个机灵。” 宁朝阳点了点头。 她独身进了书房,扫了四周一眼,将一封文卷放在了桌上。 没过多久,江大夫就回来了。 宁朝阳起身,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他大步过来抱起了自己,抬膝就将她抵在了后头的书架上。 高高的书架晃了晃,被他伸手扶住,江亦川低眸看进她的眼里,眸光晦涩难明。 宁朝阳一顿,接着就双手揽住他的脖颈,挑眉轻笑:“这么急?” “是大人先急的。”他哑声道。 学着她的动作,他也挑开了她的衣襟。 朝阳挣扎了一下:“官服不能皱,明儿还要穿呢。” 置若罔闻,江亦川揉着她的官服,将上头的梅花纹都揉成了一团。 风将桌上的案卷吹开,露出了胡山等字样。 江亦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就移开视线,只将她抱着压上去,肆意报复后堂戏弄之仇。 情浓之时,宁朝阳问他:“你可曾学过武艺?” 江亦川坦然地答:“幼时习过些皮毛。” “哦?” “幼时有武师路过我们村子,说我生得太招祸端,若无武艺傍身,会活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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